“凌儿本是极少出去走动,不知为何今日青岩帮会突然派人来通告,明日那青岩帮帮主一早便要迎取凌儿。”老人推动了轮椅,吱呀一声,与众人近了些。
“青岩帮?”厉仲稀疏的眉毛拧起。
“那是西边的一个中等匪派,有三四百人,大当家唤作大刀李格,是一名五重强者。”坐在厉志达身边一个粗壮汉子倒是更清楚一些。
“哼,一个小小的五重战力也敢如此猖狂,让兄弟备上战马,随我一同砍了这群杂碎。”厉志达吼道,大手一拍,檀木茶几便是留吓一浅浅的印记,说罢便是起身要走。
“志达,如此鲁莽!”厉仲厉声道。
“三叔,还等什么,等我一刀砍了那个什么大刀李格,那三四百人不足为惧。”厉志达接口道。
“志达不要急,如此时期我庄行事要事事小心,千万大意不得。”厉鹗开口劝道。
“哼,那些家伙,除了欺负女人还有什么本事。凌儿妹妹你不要怕,你且在我厉家庄呆着,我看那什么李狗有几个胆子敢来抢人。”厉娴秀眉一皱,上前拉住徐凌的手,大气道。大有一种有我在,万事别怕之态。
厉海站在一旁,看到终归有几分孩子脾气的厉娴如此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不过再一想,姑姑嘴里这凌妹妹一叫,眼前的这丫头片子又大自己一辈,一阵牙疼。
“若是凌儿明日不出现,那些人便要闯庄的,庄里怕是要死很多人。”徐凌对着厉娴笑了笑略出感激之色,声音不急不慢,开口解释道。
“阿爹当年一直气姐姐,自姐姐嫁给姐夫之后便再也没见过。”老人缓缓说着,似是在回忆。
轻轻一句话,没有诉苦没有请求,便是在众人心头狠狠的敲了一下。对,这是厉天雄当年欠徐家庄的,现在便是整个厉家庄所欠。当年徐素儿跟了厉天雄,与其有婚约的林家庄当然震怒。对厉天雄没有办法,怒火自然是落在徐家庄的头上。所以这些年来徐家庄一直不好过,庄子渐渐衰败,如今整个庄子不过千人不足,尚比不得贺家庄。
几十年来老人来过几次,再苦再艰难,却始终从不曾提出些什么。今日深夜突来,开口便是道出请求,说出这些陈年往事,情份之重可想而知。
整个大堂陷入静默之中,白色的幔布舞动,不住的抚过那祭台上的画像,时隐时现的双眸似是在看着场中的每一个人。
当年徐素儿不顾一切的跟着厉天雄,助成这偌大的厉家庄。几十年后,徐家庄便要用当年所欠下的情份,护着另一个如当年徐素儿一般年纪的少女。似是冥冥中因果轮回。
在一阵沉默宁寂之后,干枯的手指轻轻敲响,撞击在檀木椅手上,厉仲搭着眼缓缓道:“徐夫人,实在抱歉,我厉家庄无能为力。”
静。
陈旧的轮椅在少女徐凌的手中微微一动,发出“吱”的声响,那“呀”声还未响起,轮椅便是止下。
轮椅上的老人伸出手掌,将身上的厚实黑布,又提了提,裹得更紧,似是这夏日夜晚的山风让她感觉到了冷。
少女的眼中没有失落悲伤,凝聚出来的目光却是一种宁静中独有的坚强。
“为什么?”厉娴娇弱的声音响起,似是在置问,却得不到没有回应。柔弱的身躯抖动,在幽黄的烛光下透着光彩的泪似预告着不幸。
“凌儿,这便是你的命。”老人的手又提了提,盖过掺了银丝的挽发中。
少女没有说话,安静的点了点头,缓缓的推动着陈旧的轮椅。
“吱呀,呀呀。”“咚”陈旧的轮椅迈过了门槛,顺着梯道缓缓的行着,“吱呀”“咚咚咚”慢慢隐入黑暗之中。
厉海沉默的站在角落中,看着那把陈旧的轮椅,那块黑布隐着的老人,还有那鼻尖在自己唇角点过的少女,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消失在黑暗中,寻不得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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