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已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一瞬的微风拂过,将那掉落在地的玉色发带轻飘飘地吹了开来,它如浮萍般身不由己,已是飞舞至绵长古道之上。
碧瓦朱甍,雕栏玉砌;青砖沥沥,古道悠长。只见深浓夜幕之中,那玉色发带轻轻飞旋着,渐渐划开了一抹轻柔淡色,影影绰绰。
它飘至街市之中,刚好落在车马行人必经的道路之上。
人流如织,有美妇人三五成群,结伴而行。街灯火光掩映在她们皎皎丽容之上,更显得光彩照人。只见她们莲步轻移,不疾不徐地行于街道中央,正好将我的视线遮挡开来。
一时之间,我再也瞧不见那发带的踪迹。只能脚步微动,来至道路中央,仔细探身寻找。
往来行人不绝如缕,车水马龙难以停断。在周围找了好一会儿,依旧是寻不着半点发带影迹。
莫不是叫路人给一脚踢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寻找无果,我耷拉着脑袋,轻轻蹲立于街道一角,嘴里微喃:“这下我可怎么束发啊。”
如瀑青丝散落至腰际,轻柔熨帖着我的背心,温暖至深。
而就在我为着发带不见而心有苦恼时,却不想自己的背影早落入他人的目光中。
五步之外的丝绸庄子外,有乌色马车静然而立。乌锦帘子被其侍从轻轻卷起,得以一窥那端坐于车中的翩翩佳郎。有道是如雪容颜,宛然似青莲。
只闻得他似乎是轻柔一笑,便是对着身畔的侍从缓缓问道:“你说那个穿着浅色衣裳的小家伙,是不是就是那个对你做鬼脸的?”
他身边的侍从脸色陡然一僵,俊挺的面容上颇有些不自在,半天才开口道:“的确是她。当时属下有感于她四处张望,是而当时多看了几眼。”
得此答案,他胜雪容颜上更见柔和,声线十分悦耳:“你当时,可是小看了这小家伙?”
那俊挺男子听自家主子如此揶揄自己,有些尴尬出声:“主子,我不过是多看了她几眼。”
“哦,不过是看了人家几眼,她能对你龇牙咧嘴,展露一脸不满。”
俊挺男子此刻是有些无言以对,默默地低头看青砖片片。
“不说话,就该是默认了。”翩翩公子声音依旧是那般和暖,他轻拂衣袖,“她的容貌,比之你还要绝色。”
俊挺男子抿着唇,目光更加恭敬,不敢造次。
不想这公子依旧不肯放过他,打趣道:“我想,你此刻定是在心里骂着我这个昏庸主子,不过见到一个姿容上佳的小丫头,便是又没个正行,是也不是?”
那容颜胜雪的公子身子微动,从马车中移步而下,堪堪立身于绸庄门口。
只见他微摇了摇头,薄唇微启,声若暖春般:“你是看不明白啊,跟着我的时日也不算短了,难道没有发觉她身上的异常么?其他那几个都似有所感,猜测她与那腐虫媒介有所关联。”
此言一出,那俊挺男子瞬时脸上神色变幻。其高挺身段紧紧绷住,谨慎而道:“是属下愚钝。居然没能察觉出来。”
那容颜胜雪的公子对其检讨并不在意,而是将目光专注于那个浅色背影。
不过是匆匆一瞥,便是一刹惊鸿,兀自难忘。
城门不期而遇,他只见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四处打量着,见到他们一行人中姿容不错的,便是一番认真欣赏,令人只觉逗趣。
而侍从对其投注目光,居然引得其回以鬼脸戏耍。
明明小小年纪,却是已有了倾城的资本。蓦然间的一个朦胧背影,便让人难以移目。青丝如瀑,缭绕心头。
想到这儿,他却不由一笑。
美人虽如玉,但,她却不懂该如何束发。
随随便便拿一根儿发带敷衍了事,难道无人教会她这些东西么。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见其有些失落地起身而行,便是匆忙对着那俊挺男子道:“驾车,我们跟着她,看她会去哪儿。”
说完他便是回转身子,跃入马车。
华灯初上,姚城已是彻底进入了繁闹的夜市阶段,街市两侧的大小门面开始营业。其生意往来皆是源源不断,可想而知,今夜又有人要赚个盆满钵满。
发带丢失,也只能散着乌发去那月老祠了。
不经意间远眺夜空,见星河斓斓,浩渺无际。一时之间,有些着恼的心绪纾解了一些。
身前身后均是熙来攘往,掎裳连袂。不时地有华丽马车从一旁悠悠而过,只闻得车轮碾道声与嘈嘈切切的人声交织,我望着前路,月老祠坐落在耀目灯火之下。
城东的这座月老祠已是很靠近港口,隐约间可以感受到海风徐徐吹至此地,独属于海洋的咸腥潮湿浸入人的肢体与感官,让人浮想联翩出那潮起潮落,深湛无边。
传说月老容颜若凡尘老者,白发银须,且给人慈眉善目之感。他手里有着一本册子,名为姻缘簿,上头记录着这万千红尘中向他祈求美好姻缘的善男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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