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以后,我便很少见到小童子。
据说韩镜池将其带到了别的舱房,美其名曰让我这个病患好好休养,少为其他人劳神。
我认为这个理由,仅仅是他假公济私的借口。
据我所知,小童子之所以会出现在船首舱,是因其先前发了高热。董磊等人为了避免病情扩散,影响到货舱里的其他人,从而把小童子由货舱中转移出来,交给韩镜池来进行医治。
韩镜池救了小家伙,可其不甚领情,屡次出言埋汰他。这一来二去地,他便与小童子杠上了。
说起来也是觉得无奈,韩镜池一个俊秀男子,不知缘何那么喜欢逗弄小童子。每每捉弄不得时,总是会想出其他招来整一整小家伙。
小童子不过一稚儿,如何能与他斗智斗勇。往往三五句后,便是败势已显,只能任由韩镜池拿捏。
我曾经对韩镜池旁敲侧击过,想要知道他将其带走后,会如何对待。
可韩镜池跟个人精似的,每每我的话语才道出一半,他总是生生打断。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带到别的话题上。
比如我们已经驶进了允宁国的领海范围,比如董磊已将我当做重点注意对象。
阴差阳错地上了这艘贼船,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而在韩镜池的提议下,眼下的这间舱房已成了我独占之地。
他用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董磊一众人。这人言之凿凿,说我损耗过大,小命刚从鬼门关里熬过来,现下十分需要安心静养。
韩镜池着重强调了,不得有闲杂人等吵闹于此。
是而这几日,我均是安安静静地呆在舱房里,没有除他之外的人来打扰我。
白日里太阳正好的时候,我常常蜷着身子在长靠椅上,一面感受着船体游移于海上的波动感,一面任暖辉透过窗口,熨帖着我的肌肤。
韩镜池每每给我送调养身体的汤药,说是腐虫之利害不得马虎,每一碗苦药都得他亲自监督着我喝尽,一口也不许吐掉。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作为郎中,韩镜池是最有发言权的。医者用药,定是谨慎考虑过。
想想看,因着韩镜池这人,我在贼船上的日子其实算是过得不错了。与那些被囚禁在货舱里的人相比,起码不必受挨饿之苦,亦不用担忧哪天董磊一众人动了什么歪念头。
思及董磊对我莫名的态度,我直觉与那所谓的小娘们儿不无关系。
有时候,你所听到的风言风语,也许比自己刻意探听的还要有用。纵使外人不进舱房,却无碍于我窥听些感兴趣的东西。
此次遭难,我惟一庆幸的便是听力无损。
而相应的,我所窥探到的消息,大多是关于那个小娘们儿。面容相似的女子,被当做玩物,而我竟是因着她的缘故,才被意外救了上来。
人世间竟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果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我十分同情此女子的遭遇,可想到自己以后前路不明,已是无心叹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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