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那女子说了一句。眼睛在他的身上，从头到脚的走了一遍说道：“我当时以为，你会在当时就来到这里的，毕竟你只有他一个人，可你没有，后来我猜是几年以后，等你长大成人，一定会想要问一问的，可你还是没有，后来我不猜了，但是你却来了，如今来了，想要做什么呢？”
“我早已经脱离了尘世，没有了那些烦恼”了然轻声说了一句。
“别说这些玄而又玄的大道理，你知道我不是修佛的，也和你说不了禅，你想看他？行。”女子说道。
“没救了他，是我对你不起”
“你拿舍利塔那舍利子的温软香气，能救普通人性命，也不愿救他？你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吧，你知道他对于仙界有多重要”女子恨声说道。
“我先遇到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山野村民，如果先遇到他，我照样会救他的，但是是那个村民，先来求医的，求了，就不能不答应，这不是我说的，是佛说的，佛还说了，那叫做与佛有缘。”老和尚声音平淡，说的话是真真切切，曾经有人教导他，说话要真，要直。别想其他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是这么样过来的，就算这女子不让自己进去，那么也是可以的，这样就可以理解成无缘，就可以这么安慰自己，要不然真的，除了问问什么是慈悲，自己到底还能说些什么呢？
女子和他说话，越说越气，最后恨不得撕碎这身袈裟，扔在地上踩几脚，谁说仙人就不可以气急败坏的？她只是没有遇上那个让她咬牙跳脚的人而已。
她的影子又来了，躲在她的身后，手印在她的后背上。
“还要谢谢你，当时你还是小和尚，谁知道一下子就过去这么久，你老了，我也习惯了”男子说道。
“温软香气，当时只够救一个人。你若要怪我，也是可以的”老和尚说道。
“没有丝毫怪你，这都是命，如今也挺好，要不然她总担心，我会被别的仙子给勾搭了去”
女子作横眉冷对状
男子伸出拇指，将她好不容易蹙到一起的眉头给抚平了，说道：“别让眉头盖了命宫，这可不吉利”男子笑道。
“大师，这里请吧，我带你去，至于其他的人。。。”男子沉吟道。
“他们可以等在这里，我带个弟子进去就可以了”老和尚说道，把手覆盖在小和尚白亮亮的光头上，把他左顾右盼的脑袋给定住了。
老和尚沿着旋转的石梯慢慢的走着，像是每一步都是一年的时间，每一步都是往过去走一年那样子，走到他还没有成为方丈大师的时候，走到他刚长大成人的时候，走到他还是个小和尚的时候，走到。。。。走到那一天，他是他心目中大英雄的时候。
那个大英雄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锈蚀的铁门上，一股刺鼻的味道，门把手上都已经锈蚀了，不知道这个人是多久没有出来过了。门上面没有一点儿被触摸过的痕迹，他，该有多孤单？
老和尚推门，又是一股刺鼻的味道，一个邋遢的像是乞丐一样的老头坐在地上，背对着他，衣服棱角分明，是被明显的骨头直起来的棱角，老人背对着他，就算进了人，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师父”老和尚跪在地上，手一点点的，像是和后背之间有一段儿阶梯，最后终于攀上了老人的后背。
“远走高飞，远走高飞”老人自己嘟嘟囔囔，想来也是不认识面前的这个老人了。
“来这里的第四十八个年头开始，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有人给看过了，说心里有了郁结，不得解”
老和尚点了点头，面具男子轻声退了出去。
“你是我师父的师父，也就是我的。。。祖师了”小和尚跪在地上，咚的一声磕了个头。
老人停止了念叨，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盘膝坐着的身形在地上旋转的半圈儿，面对小和尚，呲牙笑了。
小和尚也呲牙笑了，大黑牙笑看小白牙，怎么看怎么欢喜。
“这个石头给你，你要不要?”老人眼中炯炯有神，额前乱发不能够阻挡分毫。
“师父不让我拿别人的东西的，有时候我自己的东西，师父还借走，其实说是借走，从来就没有还给我过，这是没收啊！可师父说借就是借，不叫没收，我只是还没有还给你而已”小和尚说道，有点赌气，好不容易面对着师傅的师傅，不打点报告怎么可以，最起码的惩治一番啊，不过会不会让师父很没面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让自己的师父敲头上的痕迹，是不是不好？小和尚摸着头上的几个点，感觉有点疼了。
“你师父说的对，也不对，别人的东西是不应该拿，但是我的东西可不是别人的啊，我是你的祖师，祖师的东西就可以当成自己的，就当祖师给你的礼物了。”老和尚说着，把手心里的石头递给了小和尚。
致远偷瞄了自己的师父一眼，不见师父有动气的迹象，迅速伸手拿过来塞进袈裟的袖子里，嘿嘿直乐。
“致远，你先出去，别乱跑，我和师傅说几句话。”老和尚对着致远说道。
老和尚脸上的表情，是小和尚从来没有见过的。。。伤感。是应该用伤感这个词吧，小和尚不知道合不合适，他不会用这个词，给师妹买的书，他随便的翻了几页，就见到了这个词，看见了那样的表情，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就只有这一个词。书里女子最喜欢的人离开了，是用的这个词，有人离开了师傅了吗？
“师傅，我本来想问你，什么是慈悲。你说杀了他们是慈悲，可我觉的，活着才是慈悲。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到底别人活的怎么样，应不应该活着，不应该是我们这样的人决定的，或者说谁都没有办法给别人做决定。”
“人啊，就从来没有过可以自己拿主意的时候！”老人定定的看着老和尚，可老和尚却觉的师傅并没有在看他，师傅的目光并没有聚在他的身上，而是看着面墙壁，和墙壁上的那些，比方无的屋子里多了好多好多的正字。老人一动不动，像是整个天下都没有在他的眼里存在过，这正应了他的佛号：皆空。
老和尚流下了泪水，不发一言，磕头在地上，说了句：师傅，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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