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烟解释道:“如果我们现在就摆明了到吊桥后架云梯,棒子的箭雨立刻就会落到咱们头上,过护城河的桥架不成,反而要赔上许多弟兄的性命。我们佯装要攻城,把梯子架起来,让几个人假装顶着盾牌往上爬。云梯一定要架得高,让棒子能够得着往下推,往上爬的人一定要上得慢,这样落下来也不会摔伤。”
孙朴听了立刻明白,高声叫道:“好,就是这个主意,让棒子帮咱们把云梯推到吊桥边上。咱们再多找些人过来用盾牌挡着,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要干什么。咱们偷偷在底下把云梯推到吊桥下面。”
几个伍长听到老孙赞同,想想现在也确实只有这一个可行的办法,就纷纷表示赞同。
毛坚石一锤定音,说:“那就这样办,咱们各自通知本伍的兄弟过来佯攻。张凌烟,你也要上。”毛坚石生怕张凌烟出完主意就龟缩起来,特地交待了一句。
这边刚刚传话过去,那边“威烈队”的兄弟们就纷纷抬着倒下的云梯挪了过来。按照张凌烟的构想把云梯高高架起。城楼上的高丽士兵果然中计,纷纷集中到西门的吊桥边,放箭的放箭,推云梯的推云梯。“轰隆隆”几声,已经有几架云梯倒了下去,斜躺在吊桥边。
城墙底下的隋朝士兵也不管那些倒下的云梯,继续抬着其他的往城墙上架。云梯接二连三的倒下去,渐渐地堆成了一推。
张凌烟看形势差不多了,就对毛坚石说:“毛大哥,让兄弟们组成盾牌阵,保护其他人去搭建过河的桥。”
毛坚石和孙朴几个伍长组织了三十来个兄弟组成了一个盾牌墙,从城墙边一直延伸到吊桥下,每组两人,高举盾牌,挡住射来的利箭。另外又有二十几个兄弟在盾牌的掩护下,弯下腰抬起地上的云梯就往吊桥下架,不多一会儿,用六架云梯拼成的一座简易木桥就架成了。
城墙上的高丽士兵多少也看出了隋军的意图,箭射得更加密集了。
毛坚石看着差不多搭建好的木桥对其他几个伍长说:“兄弟们,咱们只要听到秦先锋官的号令就可以撤了,再坚持一会儿。”
“威烈队”旗下的士卒们听了都满脸庆幸,眼光中充满了期待。
张凌烟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对毛坚石说:“毛大哥,咱们是不是让其他队的兄弟先撤?”
边上的王孝祥听到了,立刻否定掉:“这怎么行,咱们冒死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桥,自己还没过去,先让别人,这不是痴子敲门——傻到家了吗?”
毛坚石立刻作了附和,说:“就是,你小子脑子怎么好一阵歹一阵的,刚才出主意的时候挺清楚,现在又犯糊涂了。”
郑士冲比较机灵,他沉吟了一会儿说:“张凌烟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办法虽然是我们想出来的,路也是我们铺的,但是我们自己先冲回去,剩下营里的其他兄弟们怎么办?大家都挤过来,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还不是给高丽棒子当肉靶子打。如果我们最后撤,谅他们也不好意思不听我们的调度。再说了,只有我们一个队撤出去,或者只有我们一个营撤出去,秦先锋官也未必高兴,万一算我们一个临阵脱逃,还是个死罪,连帮腔的都没有,更不要说功劳了。”
张凌烟听了连忙高兴地点着头说:“对,对,郑大哥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其他几个伍长听老郑这么一分说,觉得挺有道理。这样撤退不但能救了兄弟们,说不定还能在功劳簿上添一笔,捞到点赏金,都接二连三点头表示同意。
郑士冲当机立断,对毛坚石他们几个说:“老孙、老王,咱们各自找几个队里的兄弟,让他们向其他队传话,慢慢顺着城墙移过来,传完话咱们队的兄弟在这里搭盾牌阵,掩护营里兄弟先撤。老毛,你们队里的其他兄弟现在这儿顶一会儿。”
计策已定,几个伍长分头回去传话,不多一会儿,“威”字营的靠在“威烈”队的其他兄弟都慢慢移过来,脸上都闪现着激动和兴奋的神色。
毛坚石和张凌烟等人和其他二十几个兄弟架起盾牌阵苦苦撑着,只盼着城墙下的兄弟们能快一点统一步调,抓紧机会从吊桥下撤出去,这时候他们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句非常威严的问话:“是谁想出这个法子的?”
张凌烟循着问话的声音望去,只见几个士卒架着盾牌簇拥着一位将领挪了过来,身边的其他人纷纷闪让,黑暗之中也看不清相貌。
毛坚石回头一看,立刻拉着张凌烟跪倒,说到:“拜见高校尉。”张凌烟被他猝不及防地一拉,非常别扭地倒在他身边,手上还顶着盾牌。
来的正是“威”字营统帅高舒阳。
高舒阳也没有在意毛坚石的问候,又大声问了一句:“是谁想出这个法子的?”声音比刚才急躁和严厉的几分。
毛坚石被他的问话吓得语无伦次,以为高校尉要怪罪下来,赶紧推卸责任,往身边一指,说:“是他,是他想出来的,没有您的命令,我们,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也顾不上自己的话里是不是自相矛盾、漏洞百出了。
高舒阳看着张凌烟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张凌烟一看问道自己头上了,无办法回避,只好学着毛坚石的腔调说:“回高校尉,小的张凌烟,咸阳人氏。”
高舒阳指着吊桥后面的云梯说:“这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张凌烟心想,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堂堂特种兵军官,人民警察,总不能当面撒谎让人顶包吧,于是语气十分坚定地说:“是我想出来的,我不忍心看着兄弟们在城下送命,想给兄弟们找条退路。”
高舒阳点点头,说:“临危不乱,随机应变,不错,是我‘威’字营的榜样,值得嘉奖。”其实高舒阳被偷袭无功的处境已经弄得七窍生烟,正不知道如何结尾脱困,看到部下能首先想到这条妙计,也略感宽慰。
张凌烟看高舒阳面带褒扬的神色,忍不住又说道:“高校尉,我看最好让‘猛’字营的兄弟先撤。”
高舒阳一愣神,立刻明白了张凌烟的意思,叫道:“好啊,我让他们先撤,让他李延广欠我大大的一个人情,看他以后在我面前还如何张狂得起来。来人,传我号令,‘威’字营兄弟沿着城墙搭好盾牌,招呼‘猛’字营的兄弟,准备撤退。”
高舒阳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只听护城河对岸传来了金锣的敲击声,果然不出众人所料,秦先锋官已经看清形势,决定撤兵了。
“威”字营本来凌乱的队伍在高舒阳到来之后立刻秩序井然起来,在各个对队正的指挥下沿着西门城门他们搭建起一直延伸到吊桥边简易木桥上的盾牌墙。
由于有高舒阳的号令,“威”字营的士卒没有一个敢抢先过桥,都在奋力掩护“猛”字营的兄弟,让他们先过。“猛”字营由于担任第一波攻击的任务,伤亡惨重,剩下的百十号能动的士卒背着、搀着受伤的一步三挪的往对岸撤。
“猛”字营统帅李延广右肩胛骨中了一箭,捂着伤口走在本营队伍最后,经过高舒阳面前的时候,对高舒阳用力地点点头,高舒阳报之微微一笑,心想,李延广虽是个粗人,但好歹还是识得的。
“威”字营待“猛”字营兄弟全部安全撤出以后,才由后往前交替撤退。“威烈”队没有了指挥,高舒阳就带着他们最后压阵。
走出高丽弓箭手的射程之外的时候,张凌烟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其他的城门边还是一片火光,厮杀声阵阵传来,看来那边的隋军还没有脱离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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