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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素喙饮红,絮满唤圆(1 / 2)

书接上回。

星婉凄空,怨夜风折。丧葬的舟船漂出龙门,避开喧嚣不眠的花天酒地,轻轻慢游在一处寂静的河间,四周残垣断壁,冷冷漆漆,莽荒不堪。苏本岩躲在暗处,右手压着背鞘中鸣刃的青锋,左手紧握阔刀贴在胸前,一步步跟来,观望风声,等待时机。

舟船上,三位妙龄少女点起游灯,焰蕊幽幽,妆花照亭,涟尾暗暗,调月弄影,果子跪身坐在船头的五弦镶花柳琴前,望着渐渐远去的龙门灯火,指雁捻捻,楚楚抚音,婉转悠悠,绵绵动听,引着满街的迷醉少年痴痴求求一路追恋:

“美女美女……”

船间耳语,当中叫蝶儿的女子背湖坐在船边,手摇一面金丝彩绢蝶绣扇,眼睛眺眺前面的舟船,再回头看看岸边:

“姐姐,怎么勾来这么多人啊?”

果子双手抚琴,也皱起眉头,轻轻回道:“我那晓得。”

最前面的红唇女子青纱遮体,是三妹小艾:“要不要叫醒哥哥,人太多了,会不会惊动官府?”

果子望了望前面的白篷长舟,言道:“他们毕竟是读书人,还是迷昏他们,再随便带上一个。”

蝶儿和小艾点点头,三人将舟船停下,果子止住弦音:“蝶儿,看你的了。”

蝶儿指指满街醉鬼:“呵呵,好嘞!”

斜身仰躺,悬肩吊湖,巧捏扇面,点吻绣绢,再扬起胳膊,指月一扇,“嗖!”风中化出帘帘彩蝶,星火飞花,翩翩穿河,落粉洒香,过肩飘荡,舞在考生中间,迷得一个个举第门人神魂颠倒,张牙采蝶,舞爪追欢,失了心窍,“咣当咣当”栽在地上。彩蝶越飘越多盖湖漫天,果子见了,摇肩一笑,指尖掐弦向外一弹,“叮——叮”弦音过处,惊扰蝶变,化作桃花惦惦,随风镜洒,芳香醉魂。蝶儿见了,忙坐起身,一把将绢扇甩在水中:

“哼!”

果子抚手弦阶,绽起镶花,五韵幽绵,引着当中一个迷窍的书生昏昏站起身子,朝自己的小船走来。蝶儿那肯罢休,两眼一瞄,俯身靠在船头:

“臭神气!”

指尖凭空一捏,化出一叶彩蝶,飞到那个书生眼前迷住念头,引着他直勾勾原地打转。这边三妹瞧得乐了:

“看我的。”

双臂一甩,“唰!刷!”两道白绸飞云出袖,远远缠住书生。小艾红唇弯起,提腰扭身,双手顺势回力一拽,便将书生隔空拉起,离岸穿湖,刚好落在自己怀中。便得意地看看二位姐姐,突然耳边“嗡嗡”风扰,扭头定眼!一道白光破空照面而来!小艾赶忙推开怀中书生,“嗖!呲嘎!”直穿胸膛!砸在身后的船板上,穿木断绳,正是苏本岩的五尺阔刀。

小艾惊在亭中不敢动弹,再摸摸自己的胸膛,一点血都没流,才觉起自己是鬼。身后两位姐姐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河岸上如雷贯耳:

“你们是些什么东西!施得什么妖法,迷得这帮读书人神魂颠倒!”

定眼再看,一个莽汉立在不远处的河岸边,右手松开鞘剑,一道青虹背后腾空而起,霎时落在手中。蝶儿忙站起身:

“三妹,先带着棺材和人走。”

小艾点点头,转身抱住身旁的书生,左手指住前面的长舟,飞云出袖,撞散白蓬,白绸缠住里面的棺材,再单袖一收,抱着书生腾空而起,落在棺材上,驾着长舟去了。

蝶儿这边转臂摇袖,借风化出一帘彩蝶,悠悠荡荡直逼莽汉。苏本岩持剑一挥携星带彩,两三下便将彩蝶打得烟消云散。果子见罢,拉起丝弦,调弄琴吟,推波纳声,音刃风急,直逼莽汉。苏本岩转身一退,双臂举剑,朝着果子,猛地向下一劈:

“喝啊!”

“嗖!”一道剑气借势而出,青光要命,抹风杀人。“轰!”地一声,炸响音刃。苏本岩再越身向前一刺,射出剑气,果子慌忙举起木琴,“叮——啪啦啦——叮!”撕裂耳膜,灌响鸣聪,弦崩木裂,扯丝断琴。还没来得急丢下手中断木,又两道剑气耀光折水,夺目而来,果子纵身一跃,化风而起——“嘣!嘣!”剑气砸在船上,绽出两道深深的剑痕,叠影交错,燃着依稀青焰——飘在空中:

“蝶儿!随我遁形。”

说罢两人摇身一变不见了形影。苏本岩眯住双眼,忙后退两步,持剑御胸,静滤呼吸,开耳寻觅。少许却未有半点动静,放眼再望,长舟已向暗处远去。想是女鬼已经逃了?踩实泥影,拔腿溅沙便追。刚跃三步,耳边微微风吻,余光斜瞄,一叶彩蝶悬在耳边。苏本岩借势倒身,摇提青锋,剑尖在眼旁轻轻一晃,青光划过吹散蝶翅。起身回头再看,又不知从哪冒出大片群蝶,如浪照面涌来。苏本岩一惊,双臂缠包,遮住七窍,青锋长剑垂立肩旁,扭身一跃,像个陀螺打在空中,直杵蝶群,“哗!哗!哗!”青光流转,蝶翅燃烧。苏本岩单腿跪身落在地上,顺势将青锋插在土里,再借浑身力气,反肘一抽,“唰!”挑起尘石,飞火花砂,再看蝶群,涣涣散散,屡屡烟冉。便要起步再追,又见湖中一道白光闪来,只好退身后撤一步,用长剑弹开,白光折在空中,苏本岩抬眼看清,是自己的阔刀,左臂空中一接,阔刀落在手中,再背手立刀,宽刃向外,照住后脊,右手斜提青锋护住心喉。拔腿再追,便听身后女子声道:

“这里落着百十条人命,我看你往那追!”

回眼再看,不远的岸边横七竖八醉躺着满街书生,翩翩彩蝶悬缠在他们上空,搅扰徘徊。苏本岩只好止住脚步,不远处,一位女子借风现形,正是果子,上前一步恼恼道: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武举考生,林子里放过你,竟还追到这里捣乱!”

苏本岩握紧刀剑:“哼!你们这些害人的女鬼!”

说罢扬剑便砍,果子忙喊:“你敢碰我!”

便指住一旁醉倒的书生,苏本岩见女鬼威胁,无奈罢休,撤回青锋。果子再言:

“果然有些正义!听着,我们也非滥杀之鬼,并没想要这些读书人的性命,你还是就此罢休,别再追了。”

“你们这一路,不知要了多少性命!还在这里冠冕堂皇?”

“我们杀的,都是些无恶不作的该死之人。”

“我呸!他们都是学生!”

“杀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强盗!”

“害人就是害人,还在这里狡辩!你们掠去的那个读书人,又犯了什么过错?”

果子一愣,又笑了笑:“难免也失误一次。”

苏本岩一听,撑起青筋,指住女鬼:“你!你!”

“我?哼!你们考生杀人,有时比我们作鬼的还凶!”

“你!”

果子低下头:“我以前也是做人的……”再看看苏本岩,又道:“你在林外劝那些人走,又冒险要救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所以我知道你是好人,才不让你去追,前面危险,我是可惜你的性命啊。”

苏本岩见女鬼眼神真挚,不像骗人,便松下防备:“好,我去救那个书生,希望你们不要伤害这里的人。”

果子一愣,吱不出声,旁边借风化形,走出蝶儿,急道:“你这个傻瓜,这样劝你,你还要追!”

苏本岩点点头:“不错。”

果子低头轻笑,上前一步,剑指点按,正中莽汉印堂:“可要先过我们这关!”

说罢,苏本岩两眼一翻,昏倒在地,果子正要上前看看他,突然一道青光从莽汉手中弹出,正是青锋,只听“噗!”的一声,直穿果子右肩:

“啊——啊!”应声倒在地上,蝶儿赶忙扶住:

“姐姐!”再看看伤口,冒着青焰:“我带你去找哥哥。”

果子捂住伤口:“不行,若是让哥哥知道,他的爆冲脾气,怎么骗都会找回来看个究竟,这里这么多人,哥哥会要他们命的。”

“可是……”

“蝶儿,或许是我们姐妹缘分尽了,我要离开哥哥了。”

“什么?”

果子双目内望:“我遇到了一个人,我想跟着他……”

蝶儿握住姐姐的手:“姐姐……”

“蝶儿,姐姐求你件事。”

“你说。”

“明天晚上,把我的金塔,偷偷放在龙门街挂大红灯笼的白石桥下。”

蝶儿点点头:“那你的伤……”

果子瞅瞅地上的苏本岩:“这头狗熊拿了把好剑,却没有半点法术,也不会咏咒。这点伤没事的。哥哥那边,你先帮我敷衍着,金塔一到,我便脱身了,你再把实情告诉哥哥。”

蝶儿望着姐姐:“那我去找哥哥了,久了怕他来寻。”

果子点点头:“照顾好自己。”

“姐姐也保重。”说完,化作一阵轻风去了。

夜过云海现,旭出暖向风。人生命一场,非同戏中文。我讲的故事多是坑坑巴巴,不过可以重头再缕,但宝贵的时间过去,却难再来,诸位看官《增广贤文》有云: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又是一日。

时近晌午,苏本岩昏在岸边,又梦中见鬼,纠缠不休,正被逼到性命关头,吓得破嗓一喊:

“啊啊啊!”

“唰”撑开双目,顿起身子坐在地上,手里扣着两把泥土,汗水滚元宵似得粘了全身。便想起小时候父亲带自己屠猪,血肉生动,喘死不歇,吓得赶紧晃晃脑袋,不敢再想,看看四周,睡了一片白衣读书人,各个酣梦甜美,浮在脸上,心想:

“真是不一样,读书人连做梦都是甜的……”

摸摸背鞘,青锋插在里面,阔刀躺在一边。便站起身,收了阔刀,再望望太阳,走到就近一个同学身前:

“同学,同学,醒一醒,别睡了。”

“啊,啊;啊!干什么啊?几几几?时了!”

“差不多午时了。”

那书生听了,急得直蹬腿,哭喊道:“哎呀!哎呀!哎呀!你你你!太阳到了西边!再喊我!”说罢倒头睡去。

苏本岩又喊了几人,见不是办法,便整了整衣冠,回身东海,此话暂且不提。

武夷占尽人间美,别有洞天九曲寒。星罗变换红尘鬼,鞘吐丹霞丽昭彰。碧山真倜傥,不腐尸杉黄,绕水缠多爱,叶落溺路茫。洞天武夷山,仙鬼情千处,天游宿息洞,禅欲一体修。

碧空蓝天,两颗流星闪过。

“师尊,您说得‘洞天’,怎么是这般模样?”

“宿月子,武夷虽与我们一脉两枝,沥心于星宿变换的罡术,但武夷藏仙纳鬼,当中不少厉害角色,这里七洞九天鱼龙混杂,希望可以寻到云水善巧的高士。”

“武夷山脉这么大,我们该去哪?”

“独出群岳挂云海,诸山拱卫天游峰,随我来。”

行若揪影,话落星至。

青纱绣星垂亭,书乱飞燕床红,命灯紫白挂露,羽镜照塘漫香。洞天武夷山上,天游云嫁台间,一位身披枣红锦绣年轮袍,肩绕杏黄出云寿果带,凹面长脸,点圆灰眉,八字细缝眼的矮个老人,尊名娶星,他寻思许久,遗憾的摇了摇头。身旁围坐着的七八位诸山长老,也都摇头莫语。

白眉仙翁长叹一声:“唉,不知诸位长老,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娶星老人目似月摇,音若徊锣:“术辛子这样的绝顶高手,尽在几天之内蒙难,更消失得无影无踪,奇异南明非同小可。庐山有难,武夷自是唇亡齿寒,洞天之中虽然没有施展云海的能人,但仔细想想,却有一事可试。”

“何事?”

娶星老人翻手凭空一拿,掌中落下一只白喙乌鸦:“人有三魂七魄,鸦纳二剪素灵,这只乌鸦原本的素灵被换成人的魂魄,所以灵性融通,杂食五谷,可认至亲。”

接着腰里抽出一把匕首,刃尖抵住托鸦的掌心,一压一划,绽肉淌血,溢满掌中,那乌鸦见了,低头而食,染红白喙:

“我以鲜血喂它,久而久之,受我性情,为我所用,便是鸦剑。”

白眉仙翁望望娶星:“不知鸦中的二缕人魂从何而来?”

娶星老人将鸦驱走:“都采是些被打散的游魂野鬼,仙翁不必多心。”

白眉仙翁点点头。

“武夷山上,三千鸦剑,可以尽数借给仙翁。只需借修为之力,替它们换血惊瀑,再让他们飞往蜀山寻找术辛子,虽隔着一层肚皮,却也是一线生机。”

白眉仙翁思索稍许,点点头;“唉,那就真的劳烦老人了。”

“你我同出一脉,见笑见笑。”

庐山鸦换血,喙白饮惊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日后再言。

“师尊,这三千鸦剑行得通吗?”

“就看术辛子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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