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俞泰初双拳砸下之前，李渊所做的事就是，蹲下，拔出脚上的匕首，割断白常山的喉咙，用左手挡下了俞泰初的那一击，后果就是左手骨折，俞泰初的拳头被卸掉一部分力气之后还是生生将李渊打飞了出去，撞在后面的树上。
俞泰初看着捂着喉咙，跟宫程一样的白常山，微微眯着眼睛，对着李渊语气阴寒的说道：“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么一手，如果不是白常山这一下，你是打算把这一把匕首留给我的吧！小小年纪，能想的这么周全，真是难为你了，李渊。”
“咳咳，我...本来...就没想着是...对付你们用的，呵呵...你们的到来，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意外。”
咳嗽了两声，李渊吐出一些鲜血，一部分落在地上，一部分落在了他的胸前，浸湿了胸襟，还有一些沿着嘴角，慢慢的往下流淌着，直至下巴、喉咙、胸襟、滴落……
“没关系，两个废物，死了就死了。”俞泰初转向李渊，落在李渊低垂着的左手和虽然拿着匕首，却不停颤抖着的右手上，“现在你的左手废了，右手也基本不能用了，完全没有反抗我的能力，如果你把突破真气境的秘密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咳咳...呵呵，是你蠢还是以为我蠢？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能放过我吗？”李渊看着俞泰初，苍白的连上露出了一抹嘲笑般的笑容，事实上他确实是在嘲笑俞泰初。
“呵呵，是我多想了，这种情况还把你当成了普通的世家弟子，这是我的失误。”俞泰初看着李渊，突然笑了起来，“哈哈，不如这样吧！反正你也反抗不了，你把秘密告诉我，我给你个痛快，把你埋葬起来，不至于暴尸荒野，怎么样？”
李渊听完，摇了摇头，“不怎么样，父亲说过，无论做任何事，在死亡之前，都不要认为自己会失败，活着便是无限的机会；在死之后，便万事皆休，也就没有机会去想像失败了。”
“所以。”李渊看着俞泰初，一字一句的说着：“如果你能杀得了我，我自然就是失败了，也就没有什么能跟你说了；只要我还没死，我自然就没有失败，胜利者无需向失败者说任何事。”
“结果就是，无论我是生是死，你都输了，你永远也赢不了我，因为，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失败，咳咳……”
俞泰初看着李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阴晴不定，尤其是看到李渊那一双眼睛，流露出某种不明意义的光芒，俞泰初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每次遇到那些不要命的人、宁死不屈的人，他们的目光都向李渊这样，一般碰到这种人，俞泰初要么直接杀了、要么直接放弃，因为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没有令这样的人改变过自己的意愿，他们的执念固执的简直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不，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烦。
他很想杀了李渊，但李渊脑海中对于真气境的记忆却也是他的希望，虽然他并不知道李渊脑海中是否真的有这样的记忆，一切都仅仅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但，武道追求，勇猛精进，哪怕是猜测也足够成为他动手的理由，而现在却把他逼近了两难的抉择之中。
杀了李渊，择真气境无望，下一次的机缘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不杀李渊，他也没有办法让李渊说出来，对于李渊这种人，他并没有什么办法进行逼供，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可以，起码，他不行，他也不可能带着李渊去找人帮忙，更何况，他也不认识这样的人。
所以，选择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
“杀”
俞泰初看着李渊，眼中的杀气渐渐浓郁起来，一旦决定，不再犹豫。
跨步冲到李渊的身边，在李渊勉强抬起右手的时候，直接一脚把他右手上的匕首踢飞，然后一脚踩在李渊的右手手臂上，将李渊的手臂踩到了身后的树干上，只听到‘咔’的一声，右手手臂，断了。
李渊的身体随着右手手臂被踩断剧烈的颤抖着，冷汗在额头不停的落下，牙齿也变得一片血红，一缕鲜血从紧咬的牙齿间溢出。
俞泰初一脚踩着李渊的右手手臂，冷酷的俯视着李渊，“我最后再说一次，说出突破真气境的方法，我给你一个痛快，不然，我就把你的四肢一一打断，然后在慢慢的炮制你。”最终，俞泰初还是没舍得放弃让李渊说出的想法，毕竟机会难得，‘也许，李渊没有我以前所碰到的那些人那么嘴硬呢？’俞泰初心中还怀着那么一份希望。
没有过多的等待，李渊做出了最直接的回答，直接一脚踹向俞泰初，‘虽然双手动不了的，但我还有双脚。’
“好胆。”俞泰初怒吼了一声，直接伸手抓住了李渊踢过来的脚掌，用力一扭，‘咔嚓’一声，脚掌与身体之间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双脚，废了。
双脚被废的痛楚，加上俞泰初用力时脚下自然增加的力道，剧烈的疼痛使得李渊的意识变得迷迷糊糊，感觉听声音、看东西都像是隔了一层布，不清不楚的，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俞泰初似乎在大声的骂着他。
“呵呵，要死了吗？像父亲那样死在路边吗？好像真的应了李楚楚说的话，死了之后，连尸体也没有帮我收拾。”李渊好像还感到俞泰初踢了他几脚，不过意识模糊之下，却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了，或者说，俞泰初踢的那几下所造成的疼痛，都被手脚上伤口所造成的疼痛弥盖了。
李渊靠着背后的树，目光涣散的越过了俞泰初模糊的身影，看向了远处的天空，李渊觉得天空好蓝好蓝、好美好美……
事实上，李渊什么都看不到，目光所见，好像都蒙上了一层迷雾，视线之内连近在迟尺的俞泰初都看不清楚，还想看清楚远处的天空？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罢了！
‘按照传奇话本上的人物，临死前似乎都会这样，看不到东西，然后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会渐渐的回想起整个人生、想起曾经的一切，然后沉寂在最美好的回忆中死去，好像，都是这样的。’李渊无意识的想着，眼前越发模糊的人影在晃荡着，对于曾经所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在李渊的心中划过，‘如今，我似乎也要经历这样的事情了，我也会在自己最幸福、最美好的回忆中死去吗？不过，我心中最美好的回忆是什么呢？好像，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记忆在脑海中流转，一件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掠过，仿佛是浮影一般，却又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之中。
‘对我而言，最美好、最幸福的，到底什么时候？’
父亲、母亲、三叔、四婶、六姨、族长、新族长、李侍卫、李世极、李若星、李楚楚等等众多的人影在脑海中一一划过，却没有过多的停留，随着时间的推移、脑海中记忆的流转，李渊的双眼却渐渐合上，眼中模糊的天地、模糊的身影渐渐缩小，化为一道横线，连贯到了一起，最后，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刻，一副模糊的画面停留在李渊脑海中，一股暖流自心底而生，让他奋起精神看了一眼，清清楚楚的一眼，这是一副被他刻意忘记了的画面，一副美好的画面……
‘真想不到，原来这就是我认为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刻，原来在我心中占据最重要位置的，是你……’
李渊心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个飘雪的日子、飘雪的街道上，一个消瘦的身影背着另一道身影，一步一步的走动着，白茫茫的世界中，前面的路似乎无穷无尽……
消瘦的身影，是李渊自己，背上的人，是一个已经消失的人……
是她……
王偿……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再次背着你，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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