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白天行路,暮色时便走到哪里就在哪里露宿,因为我们还是没有走出这片荒野。
经走了两天,我们竟还是看不到尽头。我之前觉得它一时半会难走尽的念头没想到倒是真的了。
第三天天至破晓时我们仍接着赶路,走了没过多久,神逅突然停下不走。我们也忙止住脚步。
神逅表情凝重,眉头深锁。我不明白地看向其他人,他们的脸上竟然也渐渐涌上肃然,且越来越浓郁。
他们看到了什么?我带着疑问让目光在四野搜寻,很快我的目光盯在一棵树上,我的表情霎时凝固~
那棵树,竟然是我们第一天进入这里、我在那里休息的那棵树!
我依旧清楚地记得那棵树,枝叶很稀疏的树!
我震惊地望着那棵树,怎么可能?!我们又走回了始地!我几乎不敢相信,但从他们的表情上我知道这是真的!千真万确!
我们进入了一个幻境。衣荨缓缓地说道。她最后一个字刚说完,眼前一道金光横空而落,一个身影渐渐清晰。
高大肃穆的身形,金黄色宽袖衣袍被一条金色的腰带束在身上,显出一股高贵典雅的至尊之气。墨黑的浓眉,褐色的眸里熠熠生辉,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我恍然想起这一张相同的脸的主人,他那羞涩的笑,朴诚的言语,在我脑海都未曾泯灭…
他说是不是菜不合口;他说我听到他们都叫你公子、你是叫公子么;他说不可以多住一天么…
可是这些…却显得不真实了…
一个普通的猎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箭法?我们每个人的名字和性格仅是一天怎么就分析得那么清?那么轻松来到我所在的窗外又那么轻松地在神逅他们赶出来前退身的还能是谁呢?因为来不及退身而以“死亡”和那些惊恐的表情转移了所有的怀疑…这一切都那么令人难以置信,但眼前那一张脸鲜活地在我面前又怎么解释?我试图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已经死了不是么?那两个字被我硬生生的咽回肚里…
我笑了笑,但很苦涩。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是如此的平静且清晰,让我也暗自意外,可是一切都清楚过来了,不平静又能是什么样呢。
我说,你是要来杀我的吧。
语气没有起伏,不是感叹,不是疑问,仅仅是陈述,陈述一件事实。
离错,如果你不是离错就好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做朋友了。他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可是我却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了。
对于我的话,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眼眸里似乎含了一瞬惋惜地说了这么一句令人费解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是我呢?我浅浅一笑,微有苦涩。我知道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我的朋友阿引已经死了。
阿引已经死了。是你杀的他。我低缓地说着每一个字。
…是的,他被我杀死了。他说这句话时,褐色的眸里闪过一丝伤痛,然而不消一瞬,这些都被优雅的笑容取代,仿佛那抹伤从未出现在他眼里。他笑看着我说,我叫引盏。流火城的王。
说罢,他慢慢抬起了左手。
我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蘖言神逅季瑾已经准备好架式,随时迎战。我带着衣荨水魂退到一边,她俩分别站在我的左右两边。
引盏拇指扣在中指和无名指间,形成一个圆。他的灵力结成了一团小火球,在他指上跳动着。
火系幻术。蘖言突然说道。
这对我来说并不奇怪了,我已经知道蘖言是火系术师。能识别出来是很正常不过的事。而我惊讶的是引盏的指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这种指法。第一次见在我面前使用的是叫“夕影”的黑衣男子,但他召唤的是烟雾。从我粗略的了解中,同一种系术指法并不一定只有一种作用,它也可以有其它的用途。而一般情况下,每一派别的术师只修习一种系术…夕影和引盏大概同是属火系…那么~
夕影是…?我的心际里闪过隐隐的悸动。
…没错,是我派去的。引盏微愣了一下,又毫不掩示地说道。他的眼眸里始终是化不尽的清风般的温和…仿佛能够融解一切寒意。有那么一瞬,让我错误的以为那是来自父王的和蔼的慈祥…然而我深切地明白那绽放的微笑是一朵开得极其浓烈的殷红色罂粟,美丽,但却不可触碰…
就是这一瞬的失神,引盏手中跳跃的火球便如他那日的飞矢,以不可阻挡之势向我们这边飞来。
衣荨小心。我倏然回神,提醒道。我一边提醒衣荨并且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她一把推了开来。险幸地避过了那团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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