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火要青木去找懵月,他离开族长府后第一个去的地方却是安魂冢。安魂冢
“黄土,哥们有难你帮不帮?”青木站在一脸木然的黄土面前,一脸严肃地说出这话来。
“你又要我偷听月桂在做什么?不帮!”黄土“嘭”地一声把小木屋的门摔上,跑回床上继续睡觉。
青木嘿嘿笑道:“瞧你说得我好像很喜欢偷窥似的,我不过就是想知道月桂喜欢什么而已……”说到这青木意识到不对,他是来让黄土帮忙找懵月的,怎么扯起这档子旧事来了?他把黄土的小木门拍得震天响,吼道:“他娘的我来找你不是为了那回事,是为了懵月,找懵月啊!”
黄土还是闭门不出,躺着闷声说:“我知道啊。”
“懵月失踪了!族长让全族人都出来找懵月,你倒好意思睡大觉……”青木明显没有认真听黄土说什么,自己说完后才又问:“你刚刚说什么?”
黄土淡淡地说:“我说我知道你们在找懵月。”
青木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撞开守陵小木屋的门,把黄土从床上一把揪起来,“你既然知道还不快帮忙?”
“你们找不到她的。”黄土幽幽地说:“因为……我也没找到。”
“枉你号称地下千里耳,胖爷我信错你了!”青木转身想走,冷静下来一想,不对啊,连黄土都找不到,那他又怎么可能找到?青木吸了口气,换上一副笑脸,“嘿嘿,黄土,差点就被你给唬了,你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也许,你那些‘好朋友’知道呢?”嘴上这么说,青木心里想的却是“大爷我今晚跟你耗上了”。黄土沉默不语,好像真被青木说中了。难道他真的能召唤些“好朋友”来帮忙?在黄土发呆的时候,青木斜着眼扫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一张矮床两只凳子三口窗子四面木墙。这破屋子竟然还能住人?这还是青木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这间屋子。自从九岁那年他爹离开人世,黄土就一直住在这守陵的木屋里了。一来他身负守陵重任,要时刻保护先人的陵墓不受损害。二来,血月祭前的七日内,他必须将血月谷的旧鬼新魂全数招回,引到祭塔,一同见证血月祭。几百年来,圣土家的守陵人都是长住在守陵木屋中,偶尔回家看望亲人。青木沧火等人却几乎不曾踏足这里。个中原因说起来,着实令黄土无奈。安魂冢阴气太重,沧火却是纯阳之体。不单安魂冢的阴气会坏了沧火的修为,沧火的纯阳之火也容易搅得安魂冢的魂灵无法安息。沧火就是想来,长老们也不准。赤水呢?俗话说,水来土掩,土会将水困死,因而赤水很少接近黄土,安魂冢荒芜一片,满眼望去只有坟堆,就算是白天都阴风阵阵,令人望而却步。送赤水几个胆子,她也不想靠近。而蓝金,赤水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他哪还有时间到安魂冢来找黄土呢?青木更不用说了,整天窝在酒馆里,眼里心里只有月桂,黄土长什么模样,青木都差点记不得了。
守陵的日子已经够苦了,还要住这种破地方,难怪黄土一直郁郁寡欢。想到这里,青木不禁问他:“你平时该不会闷到只能玩儿通灵了吧?”
“小胖,那是禁术……”黄土垂头丧气地说。
青木一听马上两眼放光,一屁股坐到黄土床上,“这么说,果真能通灵!禁不禁术的都是老人们说的,他们还说雪雾森林是不归林呢,你看我们都进去多少回了,不照样走着出来了,通个灵,又不会少块肉,别磨磨叽叽像个娘儿们似的!哎,你不会不懂吧?”说着他把百宝袋抛到黄土面前,道:“通灵需要什么法宝?只要胖爷有的,你通通拿去用。”青木话说得倒是爽快,其实他一想到自己十几年来辛辛苦苦种植、采集来的宝贝要离他而去,心里就会不停地滴血。但是为了懵月,为了沧火,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两眼一闭全部推到黄土面前。
黄土道:“通灵术什么宝贝都不需要,只要血,越多越好。”
“你果然懂!”青木喜出望外,道:“要血还不容易,要鸡血、狗血还是牛血?胖爷这就给你弄去。”青木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黄土一把拉住他,鄙夷地道:“牲畜的血只能用来招魂,不是通灵。”
“那还有什么血?”青木问,话一出口,他就恍然大悟,“你该不会那么狠心要我放血吧?”
黄土没有否认,他看青木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祭品。青木就快哭了,要知道这次不是要抢走他的宝贝草药,而是割他的手,放他的血,是真真切切的痛啊。内心挣扎了一下,青木就放弃了,毕竟懵月的安危比他的皮肉重要,既然放点血就能找到她,也值了!
“你……你要多少?”青木声音有点发抖。
黄土叹了口气说:“小胖,就算你愿意放血,我也不想害你。”
这话一出,青木就懵了,什么叫“不想害我”?“难道你要把胖爷我的血全部榨干?”青木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
黄土摇了摇头说:“我刚刚说了,通灵是禁术,会有无法预料的后果,若是招来邪灵,不仅施术者有可能被反噬,祭品也会没命!”青木听到这里有点不爽,心说你小子还真把我当祭品了,正想驳嘴,黄土突然问道:“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吗?”
青木回想了一番,印象中黄土他爹死得十分突然,似乎就是死在这间木屋里的!看黄土那个古怪样,难道说……他爹煞土是因为通灵禁术而死的?
黄土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爹那时并不是第一次使通灵术。第一次的通灵之术使他被邪魔附身,嗜血魔性大发,一连害了几个人的性命,那些都是无辜的族民啊!邪魔被封印之后,他以为再也不会召唤到邪灵,谁知,第二次使通灵之术便被邪灵反噬,死于非命。从此我们圣土家的人,没人再敢使通灵术。小胖,我们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不,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没有选择了。”青木忽然严肃地说,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黄土诧异地望着他,以为青木准备舍身成仁了,谁知他又补上一句:“但是换个人当祭品行吗?”
“那我换个施术者行吗?”黄土说。青木没听出黄土话里的怒气,竟很认真地思考行不行这个问题。
黄土翻了翻白眼,“带刀了吗?”
青木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为何寻找懵月只能通灵呢?原因很复杂。沧火身陷雪雾森林之时,红语党羽偷走了青木所炼制的隐身粉,潜入祭塔掳走懵月,直到青木入塔埋伏之时圣姑尚未察觉懵月已失踪。青木蓝金一行人只顾着埋伏抓封祭,完全没有料到红语党羽会如此明目张胆绑架圣女。连黄土都无法通过听音辨位找到懵月的方位,很有可能是他们用了结界之术,这样一来,懵月藏在何处,恐怕除了红语、封祭之外便无人知晓了。但是他们这群外来者是如何懂得使结界之术的?就算他们知道了结界之术的阵法和咒语,没有神力如何使得出来?在血月谷中,六大氏族的掌灯人世代天赋异禀,拥有与生俱来的神力,就如沧火拥有火系神力,赤水拥有水系神力,而这股神力会随着掌灯人的成长逐渐变强。六大氏族的其余子弟,也或多或少能继承到一星半点的神力,这些人通过后天的修炼,有生之年都远远无法与掌灯人相提并论。这些人大多老了之后会成为族中的长老,协助族中治理宗族,没有太大的权力。六大氏族的旁系氏族,与谷外的世人无异,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民众。他们中不乏有希望通过修炼获得神力的,但是很多人耗尽一生也无法成功。大结界如雪雾森林结界,是最早一代的六大掌灯人合修为很深的众长老之力才造出来的。小结界如沧火修炼时龙神所造的结界,看上去似乎一击即碎,沧火却无法冲破,这样的结界倚靠的是水系的神力和赤水潭的自然之力。红语党羽所造的结界能够困住六大掌灯人之一的懵月,莫非有高人相助?
话分两头,沧火在地牢对封祭严刑逼供也不是,软磨硬泡也无用,只能干着急。红语说过,有一件事,非他来办不可。他本以为封祭会拿懵月的安危来要挟他做那件事,但封祭迟迟没有开口,倒叫沧火觉得疑惑万分。封祭脸上的笑带着邪气,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阴谋,正等待着某个时机的到来。
不知何故,守在地牢外的两个守卫双双悄然倒下,连哼一声都来不及。沧火暗道不妙,冲上去一看,只见两人脖颈处皆插着一枚又细又长的银针,针脚入肉之处散发着黑气,那银针极细,射得又极快,初初入肉时痛感全无,针尖淬了剧毒,一点点就足以见血封喉,等到中针之人发现时,为时已晚。沧火一眼就认出那银针是出自谁手。血月谷中,惯用毒银针做武器的,又能射得这么准杀人不眨眼的,除了月桂,再无第二人。
地下室的门不知道何时已被人打开,而毒针便是从出口那里飞来的。沧火忍不住一拳砸在牢门上,恨得眼里都要喷出火来。沧火死死地盯着那个出口,苍炎光剑已从胸中燃起,整个人通体透着白光,仿佛剑光乍现,却比剑光更加凌厉。沧火在等,只待月桂现身,他便要一把火灭了她。
谁知,先现身的不是月桂,而是一团的黑影。黑影像一阵风一样窜进地牢来,直奔两名守卫的尸体而去。事发突然,沧火警惕地连退好几步,稳住脚步再看时,黑影已一分为二,扑咬在两名守卫身上。原来是一群吸血蝙蝠,虽然只只都有巴掌大,但说到底只是见不得光的畜生罢了。沧火暗自冷笑,这又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沧火不知道是在问月桂,还是在吼封祭。
明明两名守卫的血都有剧毒,吸血蝙蝠还一只接一只前仆后继,吸饱血就安然死去,不多时,地牢外已经遍地蝠尸。这情形着实令人费解。血蝠"吱吱吱"欢快地叫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出口的阶梯缓步走下,宽大的帽子几乎将来人的脸全部挡住,斗篷下掩盖着的月白色裙子倒是若隐若现,这是一个女人。那人走路的体态甚是眼熟,看上去不像红语月桂之流。她一路上对血蝠撕咬尸体置若罔闻,也不担心血蝠会伤到自己,径自j沧火牢前。沧火没有靠近牢门,担心来人会对自己不利。封祭因为手脚被沧火烧伤,此刻还瘫坐在地上,从他的角度看去,即使不能对来人的脸一览无余,至少也能窥个七八分。沧火一直注视着他的表情,以为能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即将得救的喜出望外之情,谁知封祭一炷香香前还得意洋洋的脸如今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恐慌。
“不可能,这不可能!”封祭突然震惊地叫起来,好像见了鬼一样。披着斗篷的女人闻声,缓缓地朝他看去,更使封祭的惊恐加剧。他一遍嘴中疾呼“不可能”,一遍颤抖着往后缩。那女人抓住这个机会,步步朝他紧逼,血蝠们也好像受了什么召唤般,不再围着守卫尸体,而是紧随在斗篷女人身后,翼形排开,看上去有如两道巨大的黑色血蝠翅膀。
“我是来杀你的。”那女人说道,血蝠随即一拥而上,肆意撕咬封祭的身体,酣饮他滚烫的血。
“住手!”沧火大叫,他拼命地摇晃着牢房的铁栏杆,试图拆掉玄铁牢。然而不动用神力,一切都是徒劳。封祭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是条人命,再者,是封祭掳走的懵月,也是他把懵月藏起来的。封祭的手下都死光了,如果封祭没有告诉红语懵月被藏在哪里,那他就是唯一知道懵月下落的人。沧火怎么可能放任他被人杀死?看着封祭的脸逐渐由红变白,沧火终于忍不住将两手置于玄铁栏杆上,念动咒语,动用全部神力来催生手中火。其实沧火这样做是很危险的,邪魔还附在他身上,过多动用神力,很有可能唤醒邪魔,那么沧火将会面临再次入魔的困境。然而,一想到懵月还生死未卜,他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了。当手中火的颜色由暗红转为耀白时,他知道机会来了,双手往两侧猛地一拉,坚硬无比的玄铁牢在他手里转瞬成泥。
沧火将地牢熔出一个大洞来,踏过满地的铁浆,往封祭冲去。血蝠被突然冲出来的沧火惊飞一片,但是还有不少血蝠还挂着封祭身上,一个个吸了满肚子的血,竟是飞不动了。沧火一脚踢飞一个,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的血蝠一下子被摔到地牢墙上,生生摔爆了肚皮,撒了满墙的血,看得沧火一阵恶心。那些被惊飞的血蝠卷土重来,但这次的目标是沧火。沧火手中火还在呢,血蝠一窝蜂扑到他身上时,他两手一挡,血蝠尚未近他身便被烧得灰飞烟灭了。封祭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目眦尽裂,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沧火灭了手中火,将封祭扶起来,不停追问:“懵月在哪里?”封祭死死地盯着斗篷女人,拼尽全力将手指向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看嘴型竟好像是“她”!
沧火把目光投向斗篷女人,但是她已经转身逃向出口了。沧火再看怀中的封祭,他的手已经无力垂在一旁,双眼也慢慢合上了。
沧火知道再纠缠他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追上那斗篷女人。他当即抛下封祭追着斗篷而去。一出地牢便是族长平日与长老们商讨要事的内阁。然而此刻九大长老不再正襟危坐,而是三三两两倒在一起,不知是死是活。沧火一心只为快点抓住斗篷女人问个明白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因而只匆匆扫了一眼内阁便夺门而出。斗篷女人身手十分敏捷,才一眨眼的功夫便逃出族长府,黑色斗篷也融入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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