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用,只是有些筋脉和碎骨无法完整还原,”百里遗溪皱了皱眉,觉得这条手腕握起来太粗了,又连续换了三个异师,依旧觉得不行,弓着的腰麻利地立起来,“真是个稀罕物,连手腕都生得不同,嗨,有意思!”
参剑伸起自己的手腕,有些呆滞地望了望,正准备开口,百里遗溪头也不回地冲着他摆了摆手,道:“你的就算了,别人不知道,我老头子还不知道么,看起来虽然还年轻得很,但是实际年龄,你跟那小子的关系恐怕得好好算一下了,你觉得能配么,咦,这个兽师的还不错,嗯,就你了,已经只剩下皮囊,还能救人一命,算是你上一世积的福气咯!”
参剑不留痕迹地缩回手掌,没有说话,百里遗溪已经麻利的斩断了兽师的手臂,拿在手里就像把玩着小孩的玩具一般一点也没有排斥的意思,他将目光移向别处,这样血腥的事情并不能令他产生任何兴趣,偏偏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一辈子都对它们如痴如醉。
仿佛感受到异气的波动了,参剑有些不耐烦了,“你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配体,还在这里耽误什么!”
“哎,那小子的伤麻烦着呢,说不定要多久才能完事,”百里遗溪的之间流出均匀的异气能量,倾泻在尸体之上,“我得将他们冰封起来,若是任它们在这里腐烂发臭,不是要委屈你么。”
参剑的身体鬼魅般窜到百里遗溪的身旁,冷冷地道:“交给我。”
冰冻尸体对于参剑来说自然是得心应手的事情,但是老头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若是谁都干得了这个活儿,葬魂冢又怎么会成为老夫一个人的地盘!”
参剑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凌厉的眼神中带着几丝不屑,“恐怕想要终日守在这里、面对无数尸体、精心安置尸体、耐心剖解尸体的人,在整个大陆上想要寻找第二个比登天还难!”
“哈哈哈,”百里遗溪又笑起来,他笑起来时脸上的肌肉尽可能地舒张,给人的感觉是顿时年轻了好多岁,“你在夸我,小子,我听出来你是在夸我!”
参剑没有理会他,独自运起体内的异气来,“我不会想着顶替遗溪王爵大人的宝贵位置的。”
百里遗溪一把抓住他的臂膀,一本正经地说道:“两码事,保存尸体不是简单的冰冻就能解决的事情,凭你这么凶悍的冰冻速度,会极易破坏他们的皮肤颜色和血液汇聚的,那我还怎样保持他们临死的姿态和表情?闪开一点!”
想起一路上那些各有姿态的仿佛睡过去的死人,参剑就不得不闪在一边去了,毕竟,百里遗溪在这方面才是最有手段的高手,他盯着这个老头,突然十分感兴趣起来——以前从来都没有对他的嗜好和追求正眼瞧过一次,今天带给他的意外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百里遗溪缓缓地吞吐着气息,表情失去了平日的玩味和冥顽不化,好像在做非常认真地做着一件他十分感兴趣的事情,生怕自己的一个微小动作破坏了其中的任何一道程序。
他的嘴里缓缓吐出一股淡白色的气流,仿佛春日的炊烟在半空中徐徐飘荡,诡异的烟雾摇摆着妖娆的身体悄无声息地自异师的嘴里钻进去,从一刻开始,参剑便发觉整个周围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他卷了卷长衫,眼底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这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即使这个老头的冰冻术已经高明到了“引诀冰封”的境界,但他依旧很细致、很耐心地一个一个吞吐气息,看起来十分笨拙,却又不容惊扰。
这是一个非常怪异的老头,但他在做着自己十分乐意做的事情,额头上的汗珠完全没有引起他的留意,参剑知道这种感受,他不忍打断这些,但是佐赋的伤势又令他难以安神,眼睛逐渐眯起来。
“嗨!”百里遗溪长长地出了口气,侧过头别有意味地瞥了瞥参剑,道:“老夫记得不错的话,还是第一次这么耐心地观摩老头子做这些事情吧。”
“你放心,”参剑看到地上散落的枯骨,生怕他误解,“我最多观摩到这里,对于你对人体的剖解和骨质的研究,本爵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嗯——”百里遗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身体瞬间萎缩下去,以同样的方式消失在黑暗的巷道尽头。
“就像你刺探别人的机密时,老夫也不会探着头观望的!”
“得寸进尺!”参剑抖了抖浓眉,他以前从来不跟着老头废话这么多的,出于不敢擅自惊扰他对佐赋的医治,参剑只好再一次忍住不快做着这里准主人,他的目光不经意就落到了那些尸体上,这些死者的脸上与之前一样依旧充满红润或者病态,一点也没有被冰冻的痕迹,他的手指便轻轻探到那个兽师的咽喉处,顿时传来的一股寒流涌遍全身,还好参剑不是佐赋,没有一下子冷得软下去。
他总算尝到了那种寒冷的滋味,参剑的嘴角露出迷人的笑意,看起来那小子从上滚落下来又经历了一次致命的寒冷呢!
时间就像一杯浓茶,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候品尝它们,喝出来的滋味都会不同。有时候,人在开心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带着一种甜意朦胧的回味;有时候,人在太难过的时候又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比如现在独自一人置身葬魂冢的参剑,就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他已经将自己的秘技在体内一项一项地悟了一回,又让自己的异气在血管中慢慢地流了一遍,闭目养神了两个时辰,然后以站立的姿态入睡了不知道有多久,朦胧地醒过来,无尽的黑暗处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从这时候开始,时光流失的速度就变得越来越缓慢了。
无法想象,这个古怪的百里遗溪是怎么在这个阴冷的地方没日没夜地呆了这么多年的,或许是他真的狂热于人体骨骼和筋脉的研究吧,参剑心中暗忖着,他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医师,名动大陆又极力保持着低调,一直是很多人苦苦寻觅但又不可及的传奇隐士。
没有了白天与黑夜的循环,也没有温度的变化,这里只有幽绿色的火焰和阴冷的味道,参剑找了个角落静静地坐下,金黄色的火焰在他的身前数尺处焚烧着,照亮了整个角落,也在他的脸上反射出迷人的色彩,这张充满冷漠气息的脸孔更加神秘起来,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时辰,他的眼睛除了闭目养神的时候,就一直紧紧地盯着黑暗的尽头。
等待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地方的枯燥的等待,但是参剑明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孤独,到这个时候心底那一刻不安分的心却难以如初一般平静,如果佐赋不能从那个地方出来,自己是否会痛苦一阵子呢?
换做以前,一定不会;而如今,会怎样呢,会不会。。。
“呼呼——”百里遗溪突然窜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的细密汗珠表现出了他的无限疲惫,“这把老骨头,还真有点受不了!”
“结束了!”参剑长身而起,与他近距离地对望着,眼神逼着后者的目光,“必须完整无缺地还原他的身体,我相信你的实力。”
“如果只是一般治疗这点时间确实够了,不过,”百里遗溪胡乱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惊人的定力让他很快恢复常态,看起来那模样完全是做给参剑看的,“可是你的要求太高,还差些火候,我想,是时候让你进老夫的炼金房观赏一下了!”
“什么意思!”参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种担忧弥漫在心底。
百里遗溪犹豫了一下,脸上是一种复杂的表情,“这是老头子很久都没有遇见过的病症了,有些棘手不得不承认,原本要将老夫的炼金术保密到连你都无法刺探的机密程度,看来今天又要让你捡一个便宜了,哼哼!”
“说清楚。”参剑下意识地冲着一片黑暗瞥了瞥,对于这个古怪老头的的炼金房,他确实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同时这也是他不肯强行介入的一个机密之一,不料今天这个老头居然主动邀请了自己,想到佐赋,他反而没有了想象中那么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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