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阳不是很毒辣,山风透过茂密的森林吹过来,已经如同微风一般温柔了。
佐赋皱着眉头吞咽着最后一块魔蜥的血肉,感觉到寒冰在自己的背后散发着阵阵寒气,他的精神状态开始慢慢调整起来,苍狼,是不是伽斯伽尔荒岛上被自己活活咬死的那种斯兽一样凶猛呢,那个时候自己是在没有意识、被恐惧完全冲昏头脑的前提下拼命才做到的,现在恐怕难以达到那种不顾一切的境界了吧。
有时候,人活得越久,得到的越多,反而会越胆怯,对任何事情。
他知道参剑要的是他用自己的智慧和背后的寒冰将敌人打倒,然后还能保持尽量佳的状态准备迎接下一拨敌人,因为自己不可能在以后的生存中每一次都拿性命来拼;敌人不止一个的时候,实力固然重要,懂得如何调整状态、保存实力更加重要。
“噗——噗!”佐赋的穿着长靴的脚踏在枯败的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来,又是寂静,可怕的寂静,他的师哥总能够在每一次训练开始时把整个森域清场,没有一点鸟兽的声音影响他。
他快步离开了自己所在的空地,那里太空旷了,长着巨大羽翼的苍狼可以直接将他提起来,从高空摔下去,所以他尽量往森域的深处走去,至少可以利用树干约束一下苍狼的动作。
他的每一步都变得很轻、很慢起来,长期与斯兽打交道,已经把他的警惕性和那种对危险的来临的敏感性练了出来,他很小心,苍狼一定就在自己的附近。
他避开环抱都无法抱住的大树,弓着腰向自己的四面八方巡视着,像极了一位经验老道的驯兽猎人,参剑说的苍狼到底在哪儿呢?
“呼——”
“吸——”
他听到自己的呼吸正在已经开始进入一种匀称的周期状态,原本收缩的肌肉也慢慢地舒张下来,连瞳孔都不在如先前那么紧缩,等待,明知道敌人将要来临却只有乖乖地留在同一个地方静静地等待着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佐赋换了一个姿态,仰头望了望,只望见透着斑驳的树叶和利剑一般投射下来的光线,迅速地扫过左右的景物,没有动静,可是自己分明感受到了那一份危险,宁静和死寂传达过来的危险气息和他本能的谨慎感悟,苍狼就在自己的附近,它却迟迟不肯出手。
这反倒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了。
或许苍狼在等待,等待着自己某一刻的疏忽,然后猛地窜出来给自己最致命的一击,这一场与斯兽的挑战,显得格外艰难。
佐赋索性靠着一棵大腿粗细的香樟树坐下来,将寒冰藏在自己的身后,静静地盯着自己的眼前,同时留意着背后的一切声音。
“你在哪里?”佐赋的声音如同野兽般低沉,带着一种残忍和决绝,“出来吧,让我们一较高低。”
手心开始出汗了,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内心的压抑和恐惧,自己必须保持最佳状态,而苍狼却可以在任何时候向自己发动攻势,佐赋暗暗吸了口凉气,原来如此,参剑的用意不只是与一头苍狼痛痛快快地拼一场啊,他闭上了眼睛,寒冰在他的背后刺激着他的神经,不让他进入睡眠。
“哗哗——”
落叶飘落声,佐赋没有睁眼。
“唧唧——”
“吼———”
“哼——”佐赋的眉头不由自主地锁了起来,刀锋般的薄唇在洁白的牙齿的紧咬之下开始变得苍白,他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顿时跳了起来,那些落叶,分明是绿色的!
各种鸟兽忽然之间在这片森林里活跃了起来,这又是怎么回事?佐赋的耐性正在一点一点地被磨光,参剑没有让他以静静的闭目养神等待度过这一段艰难的等待,而是唤醒了所有的斯兽,这下,他就不得不瞪大眼睛,随时谨慎地关注周围出现的任何状况了。
“扑——”头顶传来扑翅的声音,佐赋身体触电般猛地跳开,可是,那只是一只巨大的飞鸟经过。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太阳已经达到最高处,在慢慢地落向另一边,可是佐赋还在等待着,他的状态早已经不如先前那么好了,偶尔的斯兽路过和鸟兽飞过,让他的神经受到一次次紧绷,又一次次地松弛下来,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放过这些有意磨损和麻痹自己的警惕性的动静,苍狼极有可能从中间的任何一种假象中蹦出来,越来越沉重的压抑在他的心头如同一块大石,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不行,我不能总是这样被动地受刺激。”
——于是,他一跤摔在地上,摔得满脸是土,回应的还是鸟兽经过留下的声音。
——装死,回应的还是鸟兽经过留下的声音。
——大摇大摆地在林间走动,回应的还是鸟兽经过留下的声音。
这样无声的较劲,真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佐赋拔出身后的寒冰匕首,猛地扎在树干中,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时,飞鸟开始一群一群地迁徙一般自头顶飞过,巨大的声音传播在森域中,佐赋连忙跳回来,将自己的寒冰取下来放回原处。
师哥,你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么?佐赋真恨不得大吼一声,“我受不了了,这场较量我已经输了,你不用再考验了!”但这种举动用在参剑身上绝对是徒劳。
头顶不断飘落出绿色黄色的树叶下来,密密麻麻地叶雨几乎快要将他的视线遮挡完了,而那些鸟兽的扑翅声却越来越强烈终于,佐赋听到了不同的扑翅声,虽然它已经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羽翼扑风发出的声音,佐赋还是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他没有抬头!
“嗤——”落叶被什么东西扫开了,佐赋的眼前的光线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猛地向后滚去,苍狼的扑翅声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他看见了,佐赋终于看见了那一头隐藏在暗处久久不肯现身的苍狼了,它一身深挥色的皮毛,羽翼却是天蓝色的,仿佛是强行架在背上的东西,“苍狼先生,你终于也忍不住了么?”面对这个自己完全没有把握战胜的敌人,佐赋反而有一种释怀的感觉,因为先前的等待实在太难受了,未知的恐惧永远令人心神不宁。
苍狼现身,落叶也不再继续飘飞,鸟兽们也不再扑动它们的翅膀来干扰佐赋的判断了。
佐赋却发现,自己似乎又陷入了另一场难以言说的危及,苍狼收起它的翅膀之后,就如同一头身体变得强大很多的山犬一样,只是长尾更粗了一点,獠牙更长了一点,利爪更加锋利了一点!
“吼——”苍狼一步一步地逼近,佐赋只好一步一步地后退,它发出的沉重呼吸声令佐赋产生了莫名的压抑,忽然它的前腿一缩,身体飞跃而起,箭一般朝着佐赋射来,佐赋冷静地顿了顿,闪到一颗小树身后,不料苍狼在落地的一瞬间再一次爆发力量,直接扑倒了他面前的树干,在他的肩头留下一道醒目的抓痕!
“哼——”佐赋咬着牙,手腕有些抖动的迹象,他的脸色发生了变化,自己的反应已经变得很慢了,先前的和等待忍耐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和体力,身体已经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灵活了。
苍狼再一次龇牙咧嘴扑来时,他就拔出了自己背后的寒冰匕首,那一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匕首刺激了苍狼,它的身体很灵活,随时都在留意着匕首的动向,佐赋知道,这时候使出参剑教给他的绝招,成功率几乎为零。
狡猾的苍狼利用自己壮硕的身躯,在佐赋赤裸的上身游走着,每一次攻击都变得虚幻起来,他的匕首已经第三次刺空,而身体已经有三处被割开了醒目的口子。
“嗤!”佐赋假借挥匕的模样将寒冰刺入树干中,以最快的速度用力地拧动着刀柄,顿时寒冰变成了一把二尺多的利剑,“来吧!”乳白色的鲜血在他的胸膛流动,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佐赋咧着嘴,这反倒令他更加清醒了。
苍狼的眼中透出野兽的冰冷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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