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行馆呆上许久,风休平、银铃和桪三人便来到了东城。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各色人等穿着各异,口音也各不相同,天南地北的客商来往于此,却很少能见到本地人。作为上次战争的主战场,海沙惨遭屠城,幸免于难者,要么投身军营,要么远离人群。银铃拉着风休平在街上猎奇,这里的人和物对他们来说都无比新奇。三人走走停停,不觉间已来到锦海轩门前。锦海轩并没有风休平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和两侧的酒楼并无差异。虽说对午餐来说时间稍早,但一楼已坐满了食客,比外面街上还要热闹。询问过小二才知只有三楼还余有些许桌位,三人来到三楼,找个临街的位置坐下,这样既能品尝美食,又能欣赏街景。“三位客官吃些什么?”小二站立一旁听候吩咐。“你们的招牌菜是什么?”风休平问道。“店名锦海,自然海鲜为主,菜则是样样精品,个个招牌。”三人身份显贵,吃的山珍海味自是不少,听了小二的话都觉得未免太过自夸,但久居内陆的他们确实很难吃到许多海味,心中也充满期待。“既然如此,便要多品尝些,挑最拿手的,将这一方桌子摆满。”听完风休平的话,小二转身退了下去。
“这小二口气好大。”银铃看着小二的背影幽幽的说道。
“四周的客人大多穿金戴玉,况且未到正午已然将要客满,足以证明他所说的未必不是实情。”风休平观察着四周,说着自己的见解。
银铃听了心里有些兴奋,若真如风休平所说,那便不枉此行了。不过她对店内的食客并不感兴趣,将头偏向栏外望着街上。这时,街上一个行人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人手执纸扇,一身书生打扮,身后跟着一名黑衣侍卫,不是别人,正是昌文。银铃大声呼喊,风休平和桪闻声也向外探望,但昌文并未有任何回应,银铃挥手,桪会意转身下楼去寻昌文。不一会儿桪把昌文和另一个乌林卫“松”,带到了三楼。风休平起身走向昌文,两人双拳相击,对视一笑。
“你这半年走得倒是潇洒啊”昌文说道。
“你看上去倒是老了许多啊”风休平仔细打探着昌文。
“国师仙逝后,父王少了知己,愈加沉默寡言,鲜理朝政,国事主要是我和胜武两人管理,自然是要变老了。不过你这身打扮不伦不类,还真是你的风格。”两人说着话坐下,桪和松站立两旁。风休平并不在这些乎尊卑之礼,但昌文在场,两人不敢有任何越礼行为。
“刚来中土便被‘热情款待’了一番,为了不破坏了这顿饭的兴致,只好换了这套衣服,不过行动起来不是很方便,”说着他又整理了下衣服,看到桪和松说道“你们两个也坐下吧。”二人在昌文点头示意后才坐了下来。
“王兄,那个城守也太小气了吧,一顿午餐也没有留你吃。”银铃似乎对城守有很多不满。
“本来是要留下用宴,但城中似乎出了急事,城守处理公务,我也不便多留了,”说完昌文端起面前的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赞叹道“好茶啊,不愧是名店。”
“什么急事,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见到城中有什么异动啊?”风休平追问道。
昌文看了眼松,意思是叫松说明。松会意说道:“在海沙通往扶黎的山路上有商旅遇袭身亡,目前尚不清楚是人还是异物所为。码头被毁,北上的陆路成了与中土联系的唯一出路,所以那条山路的安全现在尤为重要。”
“说起码头被毁,当时我也在场。”风休平说道。
“听城守说那是一阵怪风。”昌文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那风来的很快,但到了海岸却突然停了下来。”说完风休平也拿起了茶一股脑喝了下去。
“一会儿怪风一会儿异物,这座城真是给人不祥的感觉。”银铃对海沙的印象不是很好。
“据城守说海沙本就多风,城外树林便是防风之用,此时早已过了海风登陆的季节。”昌文说道。
几人聊着天,周围的气氛有了变化,最先感觉到的是桪和松,然后是风休平,是一楼的方向,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是二楼,似乎是有重要的人物到来,三人望向楼梯的入口,昌文和银铃的目光也跟了过去。最先上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面容俊美,白衣玉冠,肌肤皓如白雪,此等容貌不似男子,倒是可比倾国倾城的佳人,风休平更是自叹弗如。之后出现的是一名年轻女子,也是一袭白衣,众人看得神情恍惚,如梦如醉,桌上的美食不再重要,外部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仿佛能睹美人如此死而无憾了。这女子肌若凝脂,面莹如玉,不施粉黛,却明艳不可方物,一双明眸清澈动人,乌黑长发披在肩后。时间停滞,四周悄然无声,与外面街市似是两个世界,打破这宁静的是小二清凉的上菜声。众人回过神来时,那二人已坐了下来,议论声四起,仿若又从仙境跌回人间。
“真是一对璧人。”昌文轻声赞叹,仍目不转睛,伸手去拿茶杯,几次都没有碰到杯子。除了银铃,桌上的所有人都没有把目光收回来。
“再看,眼珠都要掉出来了。”银铃努着嘴却仍没有人理会,她向那两人又望了望,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过几年我也会长得那么好看。”平时这句话人们一定相信,但此时,在那如仙女般的人物对照下,这句话却有些滑稽感。风休平噗嗤的笑出了声,银铃更加恼怒,指着桪问:“桪,我漂亮还是她漂亮。”桪不想惹恼银铃又不愿撒谎,左右为难,只好保持沉默。
这时小二端菜上桌,报名道:“珍珠麒麟鱼。”然而什么菜似乎没有人关心了,风休平问小二道:“你认识那边的两人么?”小二摇了摇头道:“这等仙人般的人物我这等身份怎会识得。”风休平听了不免有些失望,看着桌上的菜颜色艳丽,夹了块入口,肉质柔嫩又没有腥味,啧啧称赞,叫众人也快尝一尝。一盏茶的功夫,桌上一摆满了各式珍馐,众人品尝着美食不时向那仙人般的两人瞧上一眼。众人正吃得尽兴,又叫了些酒水来,那两人却起身要离开了,店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目送着二人离开。离开的似乎不止他们两人,还有这菜中的美味。二人离开后众人仿佛失了魂一样对着珍味却如对着糟糠,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时的议论声更大了,但却没有人能理出个头绪他们到底是何许人。
风休平听着四周的议论说道:“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识人无数却没有人知道这二人的来历,真是奇怪。”
昌文听言说道:“看他们的举止似是名门之后,这等容貌应该早是中土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银铃见人们仍是对那二人念念不忘,自顾自的吃着美食。慢慢地话题渐渐回到了半年内各自的生活,风休平的经历丰富多彩,半年间他走遍外疆各地,众人听他讲着经历直到已酒足饭饱。回行馆的路上,几人遇到城中军队向北门方向集结,看来商旅遇袭的事件变得严重了,桪和松奉命调查此事。
多数商贾调整了行程,按期前行的也增加了护卫的数量。去往扶黎城需要翻过两座山,山路难行,看似不长的旅程需要耗掉整整一天的时间,所以山中过夜不可避免。二人跟随军队走入山中,在山腰处发现了事故现场,事发处树木全部倒掉,更令他们在意的是,地上铺满了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厚厚的沙层,似乎不是人力能为。二人继续前行,又发现几处类似的现场,军队陆续到来,再加上一路深入,日已西斜,两人决定先回行馆。
行馆里亦不清闲,馆中所藏的武器都被找了出来,因风休平的提议,众人决定明天进山狩猎来打发无聊的时光。桪和松带回的消息让昌文比较担心,在他所知的范围内并没有能操纵沙的异物,异物大多并不能单独行动,只有附于人或动物的身上才能有所威胁。风休平倒是兴致大增,期待着是不是可以捕猎到特殊的猎物。
一切准备就绪后,太阳早已躲到了西山后面。银铃吵着要去夜市,众人拗不过,便又来到了东城。东城的夜景在灯火的点缀下别有风情。
“夜市为什么非要来到东城,西城的也不错啊。”风休平本想早些休息,为明天养精蓄锐,被拉出来很不情愿,其他人也大多是这样的想法。
银铃并没有感到周围人的无精打采,边跑边跳地说道:“西城的和外疆没什么两样,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自然是要来逛下中土的夜市。”
几人跟在银铃身后心不在焉地走在街上,一整晚都是如此,夜市结束时才返回行馆,身心疲惫的众人各自睡下,只有银铃还有兴致,在房间把玩着刚买回来得各式物品。夜已深,屋内的夜莺鸣了几声,高亢明亮,婉转动听,银铃听了也唱了起来,那是国师教她的歌:雨潇潇,夜寥寥,浩渺云烟障碧霄,相思数绪缭。江滔滔,路迢迢,未有神官筑鹊桥,天涯万里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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