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办事干净利索,全程旅行的大小事宜都被她安排妥当,我只需要跟着她按时上下车就行。
这次我们所带的行李很少,最重的东西就是几件御寒的军大衣。本来我想带支枪的,在魔陵时我就充分见识了枪的威力,可这次我们是瞒着俞伯出来的,就没好意意开口要。况且还要填一堆没完没了的申请单,时间上也来不及。
好容易到了丽江,老二比我们先到,在这里已经帮我们几个订好了酒店。我们从火车站一出来就看见了现在风中朝我们挥手的老二,他老家在极度原始的乡下,半个月的农活让他黑了一圈。
“老三,总算盼到你了,你要是还不来,我都没钱吃饭了。”老二接过我们的行李箱,不住地说,“这地方贼真多,我一不留神就把钱包给丢了,要是被我逮到是谁偷的,我非废了他不可。”
丽江是国家重点旅游城市,平日里人山人海,全国上来来这里旅游的人不计其数。金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鱼龙混杂的地方多出小偷,老二这种粗枝大叶的人被偷也属寻常。我跟他说下次小心点,赶紧带我们去休息。玉龙雪山离丽江市不远,我想置办一些设备再去。
刘老二哼了一声,拉着箱子在前面开路,街道上挤满了购物观光的游客,熙熙攘攘吵杂异常。我跟夏露都无心看周围的东西,只想着尽快到宾馆洗个热水澡,去去浑身的乏累。
行至半路,突然间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撞在老二身上,老二暴吼了一身,右手一抄这小孩的大腿,左手一托他的脑袋,两手一举便将这个小孩举了起来。
“我摔死你!”老二将举过头顶的小孩往上一抛,随后又接住。
我被老二这一举动吓一大跳,赶紧喊道:“老二你搞什么?一个小孩子撞你一下至于这样吗?快放他下来。”老二扭头对我说:“这小崽子是小偷,我的钱就被这种兔崽子偷掉的的,今天被我逮着了废摔出他的脑浆来不可。”
“我没偷东西!我没……哇……”那小孩被举在空中哇哇大叫,瘦骨如柴的小身板颤颤巍巍的,极是可怜。
“这是谁啊?怎么虐待儿童,真残忍……”不一会儿我们周围便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这些人纷纷指责老二。
“不要胡来,赶快把他放下。”我强行把小孩抢过了,虽然我知道老二不会真摔,但是也会吓坏小孩子。一句“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偷东西?”到了嘴边又被我咽了下去,因为我一眼就看到了老二裤口袋边缘上一个由外朝内的黑手印。
难不成这真是个小偷,我偷眼打量了一下伏在我腿上抽泣的小鬼,只见他瘦骨嶙峋的小胸腹剧烈地起伏着,年纪应该在十岁左右,可是极度的营养不良,个头比寻常的同龄小孩要矮一截,稚嫩天真的小脸上多了一份过早的成熟,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显示出他是一个聪明的人。
这小孩衣不蔽体,踢踏着一双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橡胶拖鞋,黑乎乎的双手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这副打扮比乞丐强不了多少。看到这小孩这番模样,我不知怎的鼻子发酸,心里塞的慌。
那小孩见我注意他,摇动他那小脏手说了声谢谢,转身消失在人海中。
回到宾馆,老二抱怨了一通去洗他的裤子,我冲完澡后想看会儿手机打发一下时间,可一摸口袋才发现,除了一个黑手印之外,里面空空如也。
不会吧,我心里翻了一个个,难道那小鬼趁我替他解围的时候把我也给偷了?仔细一查看,连我随身扣了几年的那串钥匙也了无踪影。要不是那些黑手印那么明显,我真怀疑是不是走的时候忘记带了。
老二看出了我的囧态,笑着对我说:“我都说了那种小滑头最难对付,我开始来这里也跟你一样热心,昨天早上我买了几个热包子准备暖暖胃,见一个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我吃,我善心大发地给了他一个。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把我的钱包偷了,这群贼崽子!”老二说到这里又狠狠地骂了一句。
我说:“千金散尽还复来,身外之物不必太过在意,反正我们这次算出公差,回去给你报销就是了。”
老二又问我说:“老三你跟我说实话,这次到底为何而来?说来执行任务吧,一点设备都没带;说来旅游吧,怎么你们两的神色都不轻松。”
我一想老二有必要知道全部过程,于是就将缘由始末都跟他说了。正在这时,夏露推门而进,令我跟老二都诧异的是:她手里拿着我的手机。
“你看我这记性,经常丢三落四的,谢谢夏副探长!”我接过手机,满怀感激地说,同时我又怀疑我的手机到底是丢了还是盗了,哎呀,看来坐长途车后的晕车照应还没有消失,脑子乱的像一锅粥。
夏露不动声色地说:“口是心非的话就不要多说了,那小鬼偷了你的手机,我当时在你身后看个正着,等他想混入人群中的时候被我揪住了。”
我焕然大悟,难怪一向走路甚急的夏露在后半段路上落后于我,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耽误了。
夏露点开她的手机相册,说道:“在那小鬼对你下手之时,我在你身后抓拍了那一瞬间。”指着那个脏小鬼的图片对我说:“你仔细看看。”
我看见那小鬼两手塞进我裤袋的时候,他宽大破旧的袖子顺着手臂滑在了肩膀上,而在他的手臂上套着一个翡翠镶金玉镯,如此精美的手镯与这个小鬼的穷酸打扮极不相配,这肯定是小鬼趁哪个贵妇不注意的时候偷来的。
“下次碰到这个小鬼定要好好教育一下,小时针,长大偷金。他现在就敢偷‘金’,长大后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不敢偷的。”看后我颇为气愤地说,但还是不明白夏露给我看这个图片的深层意思。
夏露见状,直接说:“这个手镯是我送给谭晨的生日礼物。”她撸来左臂的袖子,露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玉镯。
“真是神偷啊!”老二调侃道,“看来倒霉的不止我一个,遇到他的人都要给他留下点东西,嘿嘿,这下我平衡多了。”
这次来丽江就是为了寻找谭晨他们,我正愁不知道怎么下手。这个小鬼倒是给了我们一点提示,他既然偷过谭晨的手镯,自然对谭晨一行人的行踪有所关注。再说即便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可以让他给我们做一个向导,这个小鬼久混在这一带,应该对这里的环境特别熟悉。当下的任务,就是要想办法找到这个小鬼。于是我对夏露和老二说:“我们兵分三路,分开去寻找这个小鬼,他肯定不会走太远,没人的地方可没东西偷。保持联系畅通,一有情况马上汇合。”
夏露莞尔一笑,说道:“我真有此意。”随后他们俩就下楼了,我倒不那么着急,本来就没有休息好,我想花最少的精力办好这件事情。
我想到那个小鬼用手掏我的口袋的时候我一点知觉都没有,说明这是一个老手,很懂得利用我分心的时候出其不意地下手。我何不来一个将计就计。
我把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零钱往裤袋上一塞,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小鬼还会盯上我,可为了防止钱被偷走,我始终都用手插着口袋。
在大街上逛了约有半个小时,我就感觉有一双冰冷的小手碰了我一下,我心中暗喜,没想到小鬼这么快就上钩了。
我竭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对着一堆地摊货左悄右看。那只冷手又碰了过来,我当机立断地反手一搭,就把它给握住了。
“这下我看你怎么说,”抓住了小鬼,我心中甚是高兴,可当我转身一看的时候又不觉一愣,我抓住的这个人并不是之前偷我手机的那个。
眼前这个人年龄更小,身子骨稚嫩的我都怀疑他还没有断奶。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倒是跟那个小鬼有几分相似,难不成我到了小贼窝不成。
我这一抓也大大出乎那小孩的意外,他着急之下竟然大哭起来,我心中暗笑,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小偷,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心酸,这么小的孩子就走歪道,他父母看见了会做何感想?
那小孩哭喊着把手往回扯,我不忍心弄疼他,就放开了。他挣脱后抹头便跑,我想他跟之前的小鬼定是一伙的,跟着他说不定就能碰到那个小鬼。
那小孩知道我在跟着他,他尽量往人缝中挤,跌跌撞撞地拼尽全力想摆脱我,可是这个想法也太天真了。
“哇……”那小孩一个不留神摔了一跤,哭的更加厉害了,再追下去我就有虐待儿童的倾向了,我大声地对他喊道:“我不跟着你了,回去找你妈妈吧,以后离陌生人远点。”
说完后我就想离开,可就在这时我感觉有一个人贴着我跑了过去。这人跑到那小孩跟前,一把拉起他就跑。
这人正是我要找的那个小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小鬼拉着那小孩绕进了曲折婉转的古屋巷子中,一时半会我还撵不上,在追赶的同时我无意间摸了一下口袋,我刚放进去的零钱一分不剩了。顿时我气不打一出来,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偷,我非教训一下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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