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抽烟?”西桥在木廊下坐下,他下方的木阶上,灰色中山装的男人夹着一根卷烟。
他的眼神移不开那道背影,仿佛有什么魔力牵引着他的目光。两人一上一下从上午坐到了傍晚,地上的烟头已经散落一地,像面前透过高高的高粱丛而四散的夕阳。
“这片地你种了多久?”暮生狠狠吸了一口,将食指间的烟蒂抛开,白烟在空中划过圆弧,落在地上,跳脱了几下,灭了。
“四年,喜欢这里么?”西桥微笑。
“味道太重了,很难让人喜欢。”暮生机械地摇了摇头,西桥觉得他一定是个跳机械舞的好手,身上所有的器官像是脱节了,只能用钢筋相接。
“德古拉真是好脾气。”他又说了一句。
“他不敢。”西桥双手枕着头,躺了下来。
“你倒是自信。”暮生说,“不过目前看来,确实如此,没想到那个老怪物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只是希望我们能救他罢了。”西桥说,“用我们的生命去换他的命,他赚了。”
“看来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暮生说。
“难道会有活下来的希望吗?”西桥洒然一笑。
“后天晚上我们就走。”暮生没继续那个话题。
“我知道了,碎碎念。”西桥也止住了话题,“机票定好了吗?”
“没。”暮生直接说。
“专机?”西桥乐了。
“是,但不是去非洲。”
“嗯?去哪?”西桥一下坐了起来。
“蓝爵。”暮生又点上了一根烟,烟盒又空了。
“度蜜月么,跟你?”西桥意味深长地一笑。
“找人。”暮生简洁答道。
“有意思。”西桥走到他旁边站定,手指着眼前一片绵延的红色的高粱地,“方圆十里都没有人住,放心吧。”
“爵晨。”暮生也站了起来,“后天的晚会一个人去?”
“不,你也去,我等不及了。”西桥敛去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我想,他也等不及了。”
“你被人当枪用了。”暮生说。
“我不在乎,我只要她平安。”西桥的语气轻柔。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为什么?”暮生微微皱起了眉头,像是在问身边的男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两人在夕阳下沉默。
得不到回答,暮生丢下了最后的烟蒂,转身走向了屋内,身后这间被十五亩血红色高粱包围的木屋。
“你知道为什么。”西桥背对着他,淡淡地说。
“是啊。”暮生的嘴角微微上扬,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你今天抽了321根烟。”
“我知道。”
“这种劣质的卷烟的焦油和尼古丁很多。”
“我知道。”
“抽雪茄么?”
“我不抽烟。”
他打开屋门,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西桥微微斜过脑袋,看着虚掩着的屋门,望着红色的天空与血色的高粱深处,咧开了唇角。
“爵晨...终于要出来了么...我们都躲不过啊...”
...
“嘿,甜心,你穿这件很好!”茱迪双手搭在李晴的肩膀上,俏皮地贴着她的脸,“你真美。”
李晴看着镜子里一身淡蓝色晚礼裙的自己,皓白的颈部和肩膀都暴露在空气中,她呆呆地与镜子凝视了许久,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镜子里的人骄傲地像只高高曲伸着项颈的天鹅,高贵地像万人簇拥的公主,美丽地像堕入凡尘的天使。
“嗯。”她木讷地点了点头,低下了脑袋,眼睛微微有些红润。
“怎么了?”茱迪见她襟然欲泣的样子,忙转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蛋,“怎么了,我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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