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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中带着一股香味。
宛在水中央,一名女子坐在青石之上,双足垂在水中,在浪花中自由自在的起起伏伏,任由鱼儿亲吻。藻蓝色的秀发垂在两肩,垂在胸前。洁白的衣服上找不出一点一滴的瑕疵。耳边是海鸟的合鸣,虽然有些发沙带哑,却不失一种轻柔之美,虽然不完全那么整齐划一,却悠远而扬长……眼前,是一片浅蓝色,邈远而深沉。
她在海风中摇曳,她是海平面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
“你会说话吗?”一座古老的禅院,一个男子问着鱼潭里的几尾鲤鱼。
没有声音……鲤鱼也只是似乎受了惊吓,向四边游去——可不一会儿,便又游了回来。因为它,可怜地只拥有可怜的仅有三秒钟的记忆。每过三秒钟,那满是尘垢、遍布蛛网的一间的破旧的禅房里,走出了一个老和尚,在这金碧辉煌的佛像面前显得极不相称。
“住持,陈祎有礼了!”陈祎见了老者,忙做了个揖。
“昨日的问题,施主心里可以有了答案?”这老和尚佝偻着背,缓步走到陈祎面前。
陈祎闲暇之日,便爱来这寺中走走,听这里的住持讲讲经,说说道。自是受益无穷。对于佛法,也倒有了一些见解,自有一些悟道。
“昨日住持请教的问题是:何处是佛?而陈祎要答的是——”说着,突然戛然而止,只是环顾四周,而后笑了笑,坦然地望着老和尚。
“答得好!施主可有兴今日再答上一题!”老和尚笑得个合不拢嘴。
“无妨——”
“好!就以这池中之物——鱼也!”说着,老和尚指着池中的鲤鱼说道。
“轮回!”陈祎不自觉的从口中蹦出这两个字。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说出这么个答案,仿佛是自己潜意识里一直就存在着这个词,一个声音在心中不断告诉他,而他,只是把那心中的答案说了出来而已。
“答得妙!”老和尚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住持,为何每日仅出一题啊!”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为什么?”
“佛知。我不知。”
“佛在何方?”
“西方!”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我愿落发为僧,望师父成全。”
一缕青丝断,一履凡尘绝。青丝绝万缕,凡尘不再履。那陈祎遂即落发为僧,换上了僧袍,法号玄奘。
“师父,徒儿就此西去了!”
“去吧!去西方寻佛吧,寻找你心中的佛吧!”
……
“孩儿,我是你娘啊!你不认识为娘了吗?”闹市街头,满堂娇揪住玄奘那破烂不堪的僧衣问道。
“施主,你认错了,贫僧并非你的孩儿。”玄奘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说,“贫僧法号玄奘,要去西天找那心中的佛!”
“我不管你叫什么,你都是我的孩儿……”满堂娇的声音有些呜咽了,她的手也松开了。
玄奘继续走着,向着西方走着。
“江流儿!”
玄奘的脚步停滞了一会儿,又继续走着。
“我儿陈祎,为娘等你回来!”满堂娇笑了,那一秒的停顿已经证实了眼前之人就是她的儿子,那个十月怀胎并承诺一生呵护的江流儿。但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这一天终归是要来临的,她也终归是要放手的。所以,她笑了。
“郭外斜枝东指日,必是玄奘归来时——”
夕阳下,玄奘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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