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她可能有十岁了吧。
两年的光阴已让她熟悉了生活的残酷,人们的冷漠和自己的脆弱。
除夕之夜,那天是一个非常好的天气:大雪天。天上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地上是万家灯火,景色实在是美不胜收。她缓缓裹紧身上的破布袍子,尽力龟缩在一个略微干燥的地方,动作可笑的像一只狗。嘴中还念念有词,似乎在乞求着上苍放过自己最后的生存空间。
大街上人流穿行不息,每个人都面带微笑,与周围的人攀谈着,大笑着,全部沉浸在除夕那喜庆的气氛之中。似乎没有人能够注意到她。不,除了店家的伙计,他们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并进行了驱赶,生怕一个乞丐耽误了自己的生意。
最终,她被驱赶到一个巷角,那是一个流浪的猫猫狗狗所在的地方,没有人会去那里。她蜷缩着身体,企图使自己的身体接触寒风的面积变少,和她旁边不远处的杂毛狗何其的相似。细看之下,赫然发现她怀里有一块被人啃剩下的冷硬馒头,这是可能一个好心的伙计把她赶走是扔给她的吧。
对于这个馒头,咱们不注意。她却握得越来越紧,她知道,这馒头的硬度足以划烂她的嘴唇,但是这是救自己的命的东西。
正在这时,一个宽阔的影子笼罩在她的身上。她慢慢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已被冻得发白的脸,她眼神中的茫然告诉我们,她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只见眼前这个人身着白色长袍,腰间、袖间被白丝带系着,显得颇为干练;左手提着一柄长枪,此枪是竹子所制,整体呈翠绿色,看起来颇为灵动;右手正捏着一本书,封面古朴,有一股决意仿佛从书页上传出来。这是一个更奇怪的感觉,她想着。晃了晃脑袋,把这奇怪的想法从大脑中排除。
这人用枪尖一挑,她的手臂就瞬间出现一条裂口,鲜血从裂口喷涌而出,洒在雪地上,显示出异样的美丽。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试图逃跑,只是用死灰般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这一滩鲜血,不知在想什么。那人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眼睛又在那滩血上转了转,然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右手的书放下,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根金条和一张纸,一并放到少女面前。然后大笑三声,转身就走。
她缓缓拿起那张纸,发现这是一张下界的船票,通往月峰,三个时辰后开船
她不顾伤口的疼痛,把胳膊撑在冰冷的雪上,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留置之物,一共是一本书,一金条和一张纸。之前她珍重无比的馒头已不知滚到何处,她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抓不住,就得死。
走出了浴堂,她已从一个乞丐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家的小女孩了,只不过脸上没有女孩应有的纯真笑容,而是冰冷一片。她披上那件破布袍子,走向了裁缝店。
裁缝店里摆着一些现成的女孩子衣服,但无一不是长裙细纱,她不是不懂世故的小孩子,深知下界的危险,请求让裁缝重新缝制衣服。裁缝皱着眉头看着她,心想:这是谁家的小孩,穿着块破布,就到这里来捣乱。客人都被赶走好几个了。随后大声吆喝着让她离开。
她也皱了皱眉头,举起那还剩大半的金条晃了晃,那裁缝立刻改变了主意,一脸献媚的神情把她迎进去,表示想要什么衣服,立刻赶制。女孩也没计较,开船的时间快到了。
到底穿什么?女孩想了半天,又看了看在店铺门前还撅着小嘴,问父母要糖葫芦的女孩。叹了空气,又摇了摇头,心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便有了主意。仔细向裁缝描绘了一下那神秘男子的衣着,要求拿两件,一个时辰后来取。
一个时辰后,她背着一个大包袱,来到裁缝铺,取走了新衣,这新衣与那男子的衣服有七分神似,左右伸腿,拉胳膊,衣服竟不会影响动作。女孩检查无误后,身着新衣快步走向了轮回台。
轮回台是船坞的另一种叫法,里面有上千艘船,连接着新界与下界的道路。只不过年关已近,大多数船已停工,只有少数几艘船在航行。她到船坞后,不免左顾右盼,寻找那男子的身影,说白了,只是少女幻想,渴望那人出现,帮自己改变命运。寻找了好长时间,她终于放弃了,深深叹了口气,似乎放弃了最后不切实际的幻想,认清了现实。她的眼神中迷茫不再,只有坚定。对理想的限定,对未来的坚定。
女孩快步走向船的甲板,等待船的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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