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掌柜一见刘义隆立即丢下面前的客人迎了上来:“哎呀三公子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啊!”
被掌柜扔下的客人是两名女子,一名身着淡紫三色堇花襦裙,腰系杂裾,臂挽垂髾,头梳云髻,饰珍珠步摇,作富家千金打扮,另一名则作丫鬟打扮。
刘义隆道:“掌柜客气了,你先忙吧!”他转头瞧了一眼那边的两名女子,正巧那位富家千金也向他看来。两人目光撞在一处,那富家千金随之一愣,手中抱的乌木琴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琴弦跟着断了两根。
琴行掌柜一看乌木琴被毁,一时心疼不已,冲上去拾起乌木琴,冲着那富家千金发起难来:“我说袁六姑娘,这琴你还没付钱呢!你摔成这个样子,让我还怎么卖?”
那袁六姑娘低着头怯怯道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就行啦?五十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袁六姑娘瞠目,“五、五十两?”
那丫鬟也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一把破琴哪里值五十两?”
掌柜恼了,“这是金丝楠乌木琴,知道什么是金丝楠乌木吗?袁六姑娘,我说你好歹也是官宦之家的闺女,不会连区区无十两都拿不出来吧?”
袁六姑娘果然面露羞愧之色。
刘义隆行至几人面前,伸手道:“掌柜,可否将琴借在下一看?”
掌柜忙将断弦的琴递给刘义隆,“三公子请看。”
刘义隆接过乌木琴,细细观察了琴弦接口,又拨了拨其他几根未断之弦,乌木琴发出铮铮之音。
那位袁六姑娘悄悄抬眸瞧了瞧刘义隆,见他内中一袭纯白大袖长衫,外披莹白大氅,袖口与领口皆以银线绣有细密精致的兰枝纹,脚上一双皂色云纹重台履,周身尽是富贵公子儒雅气息。加之他身姿挺拔,英俊不凡,眉如施黛,唇似傅朱,肌肤更是柔白胜雪,竟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袁六姑娘看得呆住了,连身边那丫鬟也看得呆住了。
刘义隆看过了乌木琴,才道:“掌柜,乌木琴身并未受损,换上琴弦便是。”
琴行掌柜一脸为难,这刘三公子的意思莫不是让他放弃索赔不成?掌柜道:“不瞒三公子,琴行的大师傅前些日子才告假回乡,要过了中秋才回来。这会儿店里没人会换弦,总不能让这断了弦的乌木琴一直摆到中秋过后吧?”
刘义隆道:“若掌柜不介意,便由在下来换弦吧!”
“这、这怎好麻烦三公子?”
“无妨,你店中可有蚕丝弦?”
“有有有。”掌柜忙取了蚕丝弦来,又把刘义隆请到了隔壁,让刘义隆坐在软垫上换弦。
刘义隆倒也不客气,直接盘腿而坐,将乌木琴摆在腿上,把断弦卸了下来。
那袁六姑娘和丫鬟也站在一丈开外,看着刘义隆换弦。
丫鬟悄声道:“六姑娘,这位公子好俊,妙儿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公子呢!”
袁六姑娘压低声音:“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妙儿丫鬟又道:“姑娘,你说他无缘无故出手帮忙,会不会是瞧中你了?”
袁六姑娘虽用眼神制止妙儿胡说八道,可脸颊却红了个透。再偷偷去瞧刘义隆,见他正专注地将蚕丝弦一端固定在琴额岳山上,然后一直拉伸至琴尾龙龈。袁六姑娘心中暗忖,这样俊的一个公子,专注的样子也那般好看。
梁子高立于刘义隆身侧,习武之人耳力过人,将那妙儿与袁六姑娘之前所说之言全听进了耳里,待刘义隆换好琴弦,便附在刘义隆耳边说了几句。
刘义隆微微一讶,不由自主抬眼去看那位富家千金,见她果然绯红了一张俏脸,不由自主在心中叹了一声。
刘义隆将乌木琴还给琴行掌柜,又取了两吊钱放在掌柜手中,说道:“乌木琴已经修好,这是琴弦的钱。”
掌柜笑得十分尴尬:“这这这……三公子帮忙修琴小人已是惭愧不已,哪还好收三公子的钱?”
“无妨,修琴只是举手之劳,掌柜不必放在心上。此次前来,在下是想问问,上次向掌柜订的凤首箜篌可有货了?”
“实不相瞒,凤首箜篌小店也是从波斯拿货,这来回一趟确实不容易,三公子恐怕还得再等上一等了。”
刘义隆了然地点点头,“那便先告辞了。”
掌柜立即举手相送,“三公子慢走。”
刘义隆行至袁六姑娘身边忽然驻足,淡淡道:“姑娘,在下出手修琴,只因在下是一位爱琴之人,不忍见好琴受损。对于姑娘,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望姑娘不要多想。”
刘义隆言毕,也不看那位袁六姑娘臊红了一张俏脸,径自抬脚离去。
琴行掌柜噗一声笑了出来,待刘义隆离去,才道:“袁六姑娘,那位可是宋公家的三公子,恕小人说句不敬之言,你呀,怕是攀不上他!”
妙儿气愤地瞪了掌柜一眼,“你!你狗眼看人低。”
袁六姑娘一脸失落地喃喃自语:“原来他就是大公主口中的檀奴……”
掌柜哼了一声,“二位若是不打算买琴就请走吧!”
“姑娘,咱们走!”妙儿挽着袁六姑娘就往外走。
出了琴行,这主仆二人便在外头街道上看到了刘义隆和他的随从梁子高。
此时,刘义隆已被一群路人团团围住,许多妇女拿着蔬果鲜花往刘义隆扔来,一面扔一面高喊着:“大家快来看呐!美公子刘车儿在这里呢!”
刘义隆十分无奈地藏进了马车里,梁子高立刻驾车离开,后头还有一帮妇女穷追不舍,不停地往他的马车里投掷瓜果鲜花。
一老妇边追边喊:“刘车儿忙些走,让俺多瞧两眼。”
袁六姑娘失魂落魄地立于原地,注视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怔怔道:“原来他还是人们口中称颂的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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