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司马长萍穿着男装,王昙首还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他有片刻的吃惊,随之抬头,看到了同样身着男装的司马茂英,一下明白过来。这诗会是男人们聚会聊天的地方,女子自然不便参与,她们若是想参加,就只好换成男装了。
王昙首兀自摇头一笑,别看这司马茂英贵为公主,平日一副高雅端庄的模样,其实她心中最是离经叛道,敢做寻常女子不敢做的事情。譬如说她与刘义隆的事情,寻常的大家闺秀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却敢直接与刘义隆私定终身。
王昙首心知肚明,倒也不说穿司马茂英和司马长萍的身份,只对她们淡淡一笑,道:“你们来了。”
旁人不识司马茂英姐妹俩,但见她们生得俊俏,又与王昙首相识,便也以为是哪个王公贵族家的年轻公子,均以礼相待。
司马长萍兴高采烈地拉住王昙首的衣袖,又问:“你写的是什么呀?”
王昙首努努嘴,“你何不自己瞧瞧?”
司马长萍拿起纸张,缓缓念道:“九月初三,会于栖霞镜湖。观秋色,赏霞光。此处有红枫青波,沃林迭岩,正适恣意饮唱,绘作,且喜也。昙首书。”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阵叫好声。
司马茂英从司马长萍手中拿过纸张,从头到尾瞧了一遍,不禁笑道:“真不愧是雅公子王修泽,精于书画,瞧这力透纸背的草书,谁人能及呢?”
王昙首无奈一笑,夺回自己的作品,说道:“行了,我知道这拙劣之作入不了你的法眼,你就别调侃我了。”
“哪有,我这是夸你呢!”司马茂英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旁边有位身着粗麻青衫的儒生怯怯问道:“昙首公子,在下对你的大作慕名已久,可否将这一贴赠予在下?”
王昙首一看他衣着便知晓这是个出身于寒门的学生,便朗声笑道:“自然可以,区区拙作,蒙你嘉赏,敬请笑纳。”他妥善叠好纸张,双手奉上。
那学生忙恭敬接过,再三道谢。
旁人见这学生得了王昙首大作,也纷纷上来向他请一贴。
司马长萍急切道:“王夫子,你也为我写一贴,好不好?好不好呀?”她拉住王昙首的手臂来回摇晃。
“铃儿,你、你先放开我。”王昙首十分无奈。
“不嘛不嘛!你不答应,我就不放开你。”
这话在旁人听来十分暧昧,两个翩翩俊秀公子,一个年长些,一个年幼些,年幼的这个还生得白皙漂亮,就好像那些自幼被人□□的娈童般。一时间,旁人看他们的眼光也变得古怪起来。
王昙首自是看懂了那些眼神,又无法向旁人解释这位漂亮的小公子其实是个女孩,只得在心里苦笑一番。“好了好了,他日我再写一贴赠你,你放开我罢。”
司马长萍得了他的承诺,这才松手。
司马茂英目光又四下搜寻了一番,还是未曾看到刘义隆。
王昙首一看便知她是在寻找刘义隆,便道:“他不在这里,你不必找了。”
司马茂英忙问:“那他在哪里?”
“不知道。”王昙首摊手,“兴许在精舍那边呢!”
司马茂英急于去见刘义隆,便要带着司马长萍离开长亭。司马长萍不愿意离开,就想守着这里的王昙首。司马茂英只好说道:“铃儿,我去精舍一趟,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修泽,你帮我看好铃儿了,她若有个什么,我便唯你是问。”
王昙首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你自己的……呃弟弟,你不看好,要我帮你看。”
司马茂英眼神一瞪。
王昙首闭嘴不语。
司马茂英又转身对小惠道:“小惠你也留在铃儿身边,小茹跟着我便是。”她又对那两名牛皮糖似的蒋维和郭牧道:“你们留下一个保护铃儿。”说罢,她抬脚往长亭之外走去。
刚要走出长亭,旁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德音,你终于来了。”
她脚步一停,循声望去,便瞧见了刘涛。“恩平?你也来了?”
刘涛排开层层人群,终于来到她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你跟我说过的,我自然是要来的。”
司马茂英回以微笑,“老师可好?”
“很好。”
“我原想两日后去乌衣巷看望你和老师,没成想今日你也来了。”
“你跟我说过的事,我都不会忘。中秋那晚,我央表哥带我进宫,看到了你的舞蹈,很美,很惊艳。”刘涛由衷地说道。
“是、是吗?”司马茂英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那首曲子写得好。”
“不,是你跳得好。换了别人,即使有那样好听的曲子,也跳不出那境界。”
司马茂英见他一脸真挚,黑如点漆的眼眸一瞬不转地凝视着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怔。
“德音,我……”刘涛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拉她的手,却在即将碰到她时被人隔开了。
“不得无礼!”站在司马茂英身后的侍卫冷冰冰地说道。
这话让司马茂英陡然回神,想到刘涛之前不太正常的眼光,内心升起一阵疑惑。他为何会以那种热切深沉的眼光看她?
刘涛没能拉到她的手,不禁微微失落,目光看向那名冷硬的侍卫,问道:“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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