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忽地想到什么,回头打断了赫连珏的话,随即淡淡开口:“万畵。”
随即瞥见眼前这个唤作连珏的少年正以一种疑惑的神情望着自己,她暗暗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几声,“别总姑娘姑娘地叫了,万畵,我的名字。”
正准备好好歇息一会儿,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把正事儿给忘记了,暗暗恼怒了一下,这才接着问道:“对了,那谁...我的药呢?”
赫连珏一愣,好歹还是迅速地回过了神,紧忙从战乾手中取过药瓶递过去给她,许是因为战乾得以保住性命太激动,或是震惊于自己思维的跳跃度了,绾婳注意到他的手竟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赫连...”珏字还来不及说出,便只觉掌心一凉,赫连珏想告诉她他的名字,然而对方却半点不在意的模样,温润的眸子微怔,好半晌过去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只觉指尖冰凉,瞬间冷到了心底。
绾婳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接过药瓶便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唇边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这才重新回到了柱子旁边闭上眸子休息去了。
平日里自己的银针都是用来杀敌防身用的,距离上次她用银针救人算算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已经生疏了不少,今日的举动虽有几分冒险,可那显然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不试一试这叫战乾的男子小命肯定保不住,倘若试上一试,兴许还能拖延一点儿时间。
说到这儿,她还真得无比庆幸那些杀手给剑喂的不是什么世间奇毒,否则,即便是她有那份儿想救人的心,怕是也没有那个本事。
方才没敢直接拿他做实验才狠下心来将药给了他,如今这药既然他也用不上了倒不如收回来,她也乐得自在。
庙外的风雨依旧在继续,只是似乎不再那么可怕了。赫连珏远远望着对面闭上眸子休息的人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神情莫名,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一夜好眠。
次日,天色刚蒙蒙亮,空中还隐隐留着一轮浅浅的残月,只是已经敛去了夜里的大部分光华,在微微泛白的晨光之中,显得有些模糊。
“嗯...”昆山之下,一座破庙内,突然传来一声浅浅的闷哼,那是仰卧在稻草上的一名男子发出的,只见他随即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然而这才刚刚撑起双臂,便不禁痛呼出声。
“你醒了。”一个清越的嗓音自他耳边响起。
战乾循声望去,入目的便是倚柱而坐的一名白衣女子,此时正斜着眸子看着自己,光线很暗,看不真切她的面容究竟如何,然而他却清楚地认出了她的声音,分明是昨天那个人!
“咳咳咳...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险救我?”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终于脱口而出,战乾很难得地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防备了。
冒险救他?
绾婳凝了凝眸,当下也同意了他的说法,如果不是随身带着软骨散,在杀手堆中周~旋,说不定连她自己也要把小命交代在树林里了。
“我说,你对救命恩人是不是应该礼貌些?”绾婳单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来,转而走向战乾,眸光一闪一闪的,像狡猾的狐狸。
“是你救了我?”还不等绾婳回答,战乾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紧忙伸手往后背摸去,然而除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外,了无一物。
“你在找那个...还是他?”绾婳手指往他旁边一指,战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赫连珏正倚着柱子闭眸休憩,眉目间隐隐还带着几分担忧之色,在他旁边,那里果然还有一个染了血迹的素布包袱。
“你放心,我对那破东西不感兴趣,所以不会动它。”绾婳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抿了抿唇,这才淡淡开口解释道。
战乾也随即抬首看向绾婳,此时才发现她竟有一张媲美日月的面容,眉目间透着的一股随性英气,白袍松松垮垮的,像是小儿偷穿了大人的衣裳,可此刻穿在她的身上分明又别有一番笔墨难及的风骨。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战乾敛了敛眉,显然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绾婳神色复杂地回头瞟了战乾一眼,厌嫌间还颇有几分无语,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当即二话不说一掌劈晕了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男人,待触及一旁赫连珏诧异的目光时,她才凉凉地说了句:“太啰嗦。”
战乾再度醒来时,只觉身下颤动得厉害,倒像是在一辆移动的车上躺着,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只是浑身依旧有些瘫软无力,战乾不由得微皱了皱眉,他极不喜欢这种病病弱弱的感觉。
鹰眸微眯,此时天早已大亮,蓝天白云的色彩此刻看起来都璀璨得有些过了分,那样强烈的光芒直照得他泪水不由得直沁。
战乾想要抬起手,挡住那从上空直射而下的强烈光亮,却发现这个平日里看似极其简单的动作此刻他做起来竟极其地不简单。
眼珠子往肩膀处望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的伤处竟然已经被人包扎好了。
他正发怔时,一旁飘来一角雪白的袍袖,替他轻轻拭去了眼角处突然渗出的水滴。
紧接着他听到了赫连珏温润的声音:“阿乾,你醒了?”
绾婳听到他们说话,却没有回过头来,只是静静地坐在车夫旁边,一番姿态放在她身上倒显得极为随意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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