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朗感到浑身火烧一般的痛苦,雾气冲进他的身体,化为了一种能量般的存在,在他的身体各处激荡不已。
薛朗能感觉到,这种能量般的东西,更多的凝聚在身体的筋络附近,不停地冲击着筋络通道,而处于血肉中的能量物质并不是多么的浓密。
浓雾依旧汹涌,阵阵狂暴的能量袭来,薛朗好似坐在火炉之中被烧烤一样,一股股的热浪迎面猛吹,让他的体温急剧增高,全身哗哗的出汗,浸透了一身的衣物。
呼延通盯着眼前的雾球不语,纵然雾球中狼烟一样的雾气不断翻涌,但在呼延通神识的扫视下,烟雾却如同无形般的存在,让他立刻就清晰的看到了身在阵法中央苦苦忍耐灼热感受的薛朗。
抬手一挥,还在空中悬浮着的长颈铜瓶就毫不费力地飞到呼延通手中,并用另一只手中的瓶塞紧紧塞住瓶口,把它放回了储物袋中。他自身仍然离地三尺地飘在空中,不见再有什么动作了。
李老头也是双手往后一背,眼睛一眯的站在净尘台的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一丝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薛朗只能苦苦抵挡着满身的灼热和筋脉各处不断传来的刺痛,口鼻中喘出一股又一股的粗气。从他全身的毛孔中,排出的不仅有密密麻麻的汗珠,其中还夹杂着一层灰色的油腻物质,正是洗灵术作用下薛朗排出的凡人体质内的杂质。
这灼痛的感觉整整持续了三刻时间还没有停止,就如同全身被火烧了如此长的时间似的,薛朗却一直在咬牙强忍着,期间硬是没有叫出一声来。
这让法阵外的呼延通和李老头都不禁心中赞赏和惊讶,尤其是呼延通,他看过的洗灵仪式足有百余场,但到了这时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已经哀嚎了起来,这样做起码还能稍微缓解一下身体上的痛苦,而这个叫薛朗的师弟却硬生生抗了下来,并且看似没有一点的慌乱和失态,必定是个有大毅力者。
雾球中低沉的隆隆声渐渐小了下来,浓郁气体的翻滚速度也开始变得缓慢了许多。薛朗身上的灼痛感还依旧在,只是程度减轻了不少,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承受下来了,此刻他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口鼻间尽是白色的浓烟厚雾。
呼延通看着浓雾翻滚速度越来越缓,突然说道:“差不多了,该把它放出来了。”
只见他手掌往腰间的储物袋一拍,立刻又从中喷出了一只银色的小瓶,比刚才那只铜瓶要小上不少的样子。
呼延通直接用手将瓶塞拔掉,小瓶嗡嗡一阵颤抖,接着立刻有五六道银色光芒争先恐后的从瓶中飞出,朝四面八方而去,竟然都像是有着自主灵性一样。
“回!”呼延通手捏小瓶,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小瓶银光大放,那几道飞出去的光芒立刻像遇到什么屏障似的倒转而回,不过它们并没有被重新收回瓶内,而是被局限在瓶口周围尺许范围间上下纷飞,盘旋不定的样子。
呼延通手托银瓶,将它朝身前一横,接着一阵挥动,每晃动几下,就有一道银色光华从小瓶周围飞速射出,直奔雾球中心而去。
转眼间,五六道银芒就全部飞出,小瓶周围再没有什么东西,其身上发出的银光也迅速黯淡了下来,不过呼延通并没有关注这些,直接将其收进了储物袋中。
“薛师弟!一定要盘膝座好,不要妄自伸动身体,洗灵术到了关键时刻,只要过了这一关,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呼延通看着雾球中透出的隐隐银光,语气严肃的对薛朗传音说道。
随着几道银芒冲入阵法中后,原本净尘台中一直很平静的银色灵纹也一下变得躁动起来,好似和银芒有着某种联系一般。
灵纹纷纷狂闪,灵光大放,并且渐渐密集起来,密密麻麻的爬满净尘台表面,丈许宽的净尘台被覆盖上了一层银芒,甚至能够透过厚厚的雾气,隐隐的放出光来。
薛朗虽然没有睁眼,但也能感受的到身边的无形压力倍增,仿佛周围正有什么东西在观察着自己一样。
忽然有几道“吱吱”的破空声响起,听不出来自那个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围绕自己盘旋。薛朗坐在台上一动不动,静等接下来有什么举动。
“扑扑”几声闷响传来,只见薛朗身上的麻布衣衫破开了几个指洞大小的洞口,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开他的衣服扎到了身上。
阵法外的呼延通和李老头却看的清楚,刚才那阵声音,正是几道银芒争先恐后的几乎同时一头扎进薛朗身体内去了。神奇的是,银芒毫不费力的就撕开了他的衣服,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伤口。
薛朗只觉身上各处像是被几颗弹珠砸了一下,之后的短暂时间里,身上又没有了什么感觉,可是马上,他的四肢和胸腔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那感觉,尖锐而刺激,像是身体插进了几根匕首一样,薛朗差一点就要大吼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咬着嘴唇死死的忍住了。
薛朗很快又发现,那几处疼痛的地方在体内移动,只不过移动速度缓慢,从感受到疼痛到现在,十余息的时间里,也不过移动了寸许长的距离。
又过了一会,薛朗感觉到,几处疼痛的地方像是在顺着筋脉游走!六处尖锐的疼痛感齐动,在整个身体脉络中均匀的分布,同时按同一个方向缓缓推移而去。
那几处地方像是藏着一柄柄细小的飞刀,每向前推动一丝,都有像被刀刃割裂一样的尖锐疼痛传来,顺着脉络通道游走,如同在薛朗体内割出一道道的口子,血液在体内流出,伤口又在体内愈合,简直叫人痛不欲生。
过了大约一刻钟后,薛朗突然感觉几处疼痛的移动速度突然变得快了起来,足有之前的数倍之快,同时那种疼痛感更是随着速度增加而变得极其激烈,瞬间的感觉刺激到无法形容。
“嗷……吱……”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阵法中传出,呼延通和李老头看的清楚,是薛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的大声吼出的,在巨大的疼痛感压迫下,声音彻底变色,竟然有点不似人声。实际上,若非洗灵术要求他不能妄动身体的话,薛朗早就开始满地打滚了。
“这寅庚子洗髄时造成的剧痛可真是霸道啊,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我洗髄时的情景。”却是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动静的李老头开口说道。
呼延通看他一眼,道:“呵呵,我也记得自己当时的洗髄之痛,不过只要过了这一关,接下来便没什么大问题了。现在,就看他的忍耐力了。”
李老头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把双臂一环横在胸前,又平静的站到一边去了。
这时除了阵法内有略微刺目的光芒不断闪烁外,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了一丝声音。自从薛朗刚才嘶吼了一声之后,他并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时间就这么分分秒秒的过去了。
“寅庚子”在薛朗体内不断的推动游走,沿着筋脉通道不停地运行了一周又一周,过程中不断的淅沥出脉络中的垃圾,越来越多的灰黑色油腻物质渗出他的身体,在体表上形成了厚厚的一层垃圾。
在这个过程中,薛朗感觉“寅庚子”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速度已经比之开始时不知快了多少倍,只需数十息的时间就运转了全身脉络一周,那种疼痛感也越来越弱,尽管依旧剧痛,但他已经不再感觉痛不欲生了。薛朗猜测这可能与他筋脉中的杂质垃圾有关,这些阻塞脉络的东西越少,“寅庚子”的运行速度就越快,痛感也越小。
更明显的是,随着时间流逝,阵法中白色烟雾的浓度越来越稀薄,已经不再像刚开始时的那般浓厚了,看起来像是在过程中逐渐消耗掉了。
直到三刻钟后,“寅庚子”共运转了四十九周停止住了,接着它们渐渐消散了,薛朗只觉那几处各有一团暖暖的感觉扩散开来,在经受了那般残忍的痛楚之后,这让他全身舒服之极。
外面的两人看到这种情况也不禁松了口气,一个是其第一个洗灵术的受术者,另一个和薛朗有着诸多利益交易,他们都希望薛朗能够顺利洗灵成功。
接下来的过程果真如呼延通所说一般,没有了太大的波折,只是在寅庚子消散中带来的舒适消失之后,呼延通又取出了一个金色的葫芦法器,竟然从中倒出了一片金色的液体,液体覆盖了薛朗全身,让他变成了金身铜像一般。
这次并没有产生什么痛苦的感觉,只是感觉到越来越严重的麻痹,最后全身仿若石化了,血液不能流动,心脏跳动变得十分缓慢,接着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渐渐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薛朗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四周的情形,一座座的净尘台和法阵,跟他之前看到的没什么两样,身前不远处站着两人,正是呼延通和李老头。
阵法已经被撤去,浓厚的雾气也已经消失不见了。薛朗依然盘坐在净尘台中央,身上传来一阵阵异样的感受,这是血液重新通过毛细血管时带来的舒麻感,就像身上有细微的电流通过一般。
呼延通看他睁开了眼睛,就开口说道:“师弟,先不要动,你的洗灵仪式已经成功了,现在慢慢地舒展开身体,直到伸展自如,洗灵仪式就结束了。师弟是我主持洗灵术的第一个受术人,这样顺利的成功了,真是开了一个好头啊。”
薛朗缓缓的开口:“也恭喜师兄了,小弟受师兄帮忙……啊!……”突然间薛朗猛的失声大叫道,打乱了自己的话语。
只见他放在膝盖上方的左臂,竟突然顺着肩肘方向裂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血肉模糊外翻,差点看到骨头,汹涌的鲜血瞬间喷出,浸湿了整条衣袖和手臂。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同样的状况又发生在薛朗胸前,一声闷响后,他的胸前仿佛炸开了一样,血液浸透了衣服,整个胸前一片鲜红。
“这是……”呼延通和李老头齐声说道,两人不禁呆住了。
“噗……”又是一声,薛朗口中骤然吐出一口黑色的血箭,直接喷出半丈开外,溅落到净尘台上,形成了一道笔直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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