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绵转头,望着这个心地质朴,宅心仁厚的小弟子,左手轻轻抚摩着他的头发,语重心长的说道:"没有,师娘心里都明白,在你师傅这几个弟子之中,各有长短,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长处与短处."
"你师傅在闲暇之余,也常常与我说起:"老六这小子,真看不出来他资质愚笨,道法修为如玄龟移步,甚是缓慢,但烹调之技,却独步门中上下,只怕全天龙阁门中上千人,也比他不上,总算是有些好处的."
慕容龙成听秦红绵如此一说,先前心中对师傅有的点点不满,登时化为乌有,心中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不禁转念问道:"师娘,那为何师傅今夜会生这么大的气?"
秦红绵叹了一口气,起身望着远处黑暗中的点点星火,说道:"距离二十年一次的天龙阁"龙门试剑大会",相距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你师傅昨日思索良久,带同你四位师兄,前往摘星峰探望你童师叔,我便也一同前往,为你索求丹药,医治你夜晚梦寐之病."
慕容龙成听到之后,感激无已,当即说道:"多谢师娘处处关心,弟子……弟子纵然粉身碎骨……也难报答其万一."声音哽咽,说道后面竟自说不出了.
秦红绵微笑,道:"你身世坎坷,自从你师傅将你带回来的那天起,师娘便待你有如己出,你们这几个师兄弟,都是我的孩子一般.娘亲对待自己的孩子,自然要无微不至了,这又何须道谢呢."
说着替他拭去眼角边的泪水,接着道:"你师傅此去摘星峰,明为探望,实则是带领你四位师兄去与他门下弟子切磋道法,比试施法斗气罢了,这几百年的夫妻了,我怎会不知."
慕容龙成深知师傅木一清平日最是要强好胜,他非但在当年凭借自身超凡出众的法力,更是凭其独到的慧心,穷尽七十余年,闭关潜心修炼而成,创派祖师爷"降龙真人"所遗留的十本古籍残书中<乾坤斩龙决>,扬名天下,威镇天龙阁,平日也是潜心修行,以至法力精进如斯!
秦红绵望了望慕容龙成这个最小的弟子,说道:"你来飘渺峰也十几年了,见到你一天天的健康成长起来,师娘也很是开心,只是你的道法始终未能长进,今天却给你童师叔话锋带到,刺伤你师傅你的脸面,哎,他这个人,都几百年了,多大岁数了,那火气依旧如从前……"
说到这里,慕容龙成心下豁然明白,师傅为了一月之后的"龙门试剑大会"带同四位师兄到离飘渺峰最近的摘星峰会见童紫杉师叔,饮茶聊天之既,令四位师兄去堂下与其他弟子切磋道法,以达到知己知彼的作用,可是聊天之中童师叔无心之失,说到了自己.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师傅他老人家如此要脸面之人,听后定然大为不悦,一番言语讥刺争吵,那是不消说了,心念及此,登时明白了为何师傅会在会餐时,发那么大的脾气.
当下说道:"弟子不肖,兼资质鲁钝,有负师傅,师娘两位的平日教诲指导,给您二位丢了脸面,还请师娘代为转告师傅,说龙成对不起他老人家,令他失望了."
秦红绵轻轻一笑,说道:"龙成,师娘并非是在指责你道法不精,而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慕容龙成茫然问道:"道理?什么道理?盼师娘见告."
秦红绵一本正经的说道:"天生我才,必有用."说完这句话,见他似在琢磨,温柔着说道:"你天生厨艺精湛,这几个弟子之中,你当属挨骂最为少的一个了."
慕容龙成大吃一惊,心中寻思:"难不成在五个师兄,师姐当中,自己还是比较不错的了?"
秦红绵想起以前的往事,说道:"记得以前你的几位师兄,因为道法修行时日效果未能达你师傅心中所愿,不知道挨了多少骂,就连你大师姐迎梦,还是我与你师傅的亲生女儿,骨肉相连,动辄也是破口斥骂."转过头来,望着慕容龙成,温声道:"所以,玉不啄,不成器,你现如今在瞧你的师兄们,他们的道法,突飞猛进,与日俱增,与你师傅平日的严厉教诲也有着密切的联系."
慕容龙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他天生反映迟钝,只觉师娘这番话中,有着深深的含义,现在思索不透,但来日方长,以后慢慢思索品味就是了.
当下喜道:"多谢师娘拨云见雾,指点教诲."
秦红绵含笑点头,笑容中冲满了母亲般的慈祥怜爱,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去吧,从明天起,记得每天修法练道不得低于三个时辰,届时,纵然到了试剑大会,你也当以你所学,全力以赴罢了."
慕容龙成重重点了下头,说道:"弟子谨记师娘叮嘱."说完,便与秦红绵作别,回去自己偏房休息.
望着慕容龙成远去的背影,秦红绵自言自语,说道:"但愿这个小弟子,天可垂幕怜悯,令其早日成长,道法精进,不枉了你师傅对你的期许……"
临睡觉前,从怀中摸出了晚间厨房中,师姐木迎梦给的"九转定神丹"倒在掌心两个黄色药丸,饮水冲服.上床之后,透过窗口,尚能望到天上悬挂的月亮,月光照进窗户里,折射在身上,心中思索着师娘的话中之意,不久鼾声响起,在这圣丹灵药,"九转定神丹"定心安神,清心敛神的作用下,甜甜的睡去.
在梦中,他一会儿梦到了母亲那慈祥的笑容,一会似乎看到了师姐挑逗自己的那般抚媚的娇笑.又梦到师娘那蠢蠢的教导,以及师傅那恨铁不成钢,气的七窍生烟的面孔……,
总之,这一晚,他梦到了幼时到现在许多离奇怪诞的梦境……
总之,这一晚,是他整个人生命运的转折点……
而,在这一个阴云密布,明月悬挂的普通夜里,这个心地质朴,宅心仁厚的坚毅青年,又做了十几年来,一如既往的那个梦……
一个私有若无,模糊朦胧的梦境,这个梦,究竟对他是好?是坏?是恶?是善?
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够解释的了.
也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根本就解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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