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崭,早已过而立之年,一个平凡的人,一份平凡的工作,过着平凡的人生,这就是我,一点特别的地方都没有。
我现在在深圳的一个工地打工,这里在建一个大工程,几十栋大楼,要干上好几年,有很多很多的工作,在这里,我不缺活干,从砖石基建到钢铁骨架搭接,玻璃工程,机械设备操纵,只要用人,只要我还空着,就都干。
不过不是为了赚钱,赚钱早已变成我过去的目标,而自从去年老家的母亲过世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了这份冲动。工作对我而言,也许只是为了活着吧。一想到父母,就总是让我这个典型的东北汉子不禁眼框湿润起来。
我对不起他们。爸妈结婚晚,两人的年纪相差很大,在我很小时就记得那时的父亲已经是满头的白发,当时父母走到一起听闻也是各自都因为家里条件都不好,而且年纪也都很大了,又是命运的玩笑,让两个本就苦命的人走到了一起.
他们本就是老实人,只会用自己一双粗糙的双手来挣钱糊口,那些年也不知道生活为啥那么难.只记得小时候总是吃不饱,不光是我,爸妈也一样,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他们婚后怀孕过几次可都流产了,都是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吧,因为这件事,父母之间产生了很大的矛盾.
也正是因为这个,后来我的几个女友相继离我而去我也就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贫贱必百事哀,我觉得里面还加个夫妻完全是多此一举,不过艰难的岁月的确给我的父母造成巨大的影响,这让他们几度走到离婚的边缘。
但命运就是这么和人开玩笑,让痛苦的人更加痛苦,而让不相爱的人偏偏就是在一起。父母当时已经放弃要孩子的念头,那些年,光靠家里那点田地,根本连过日子都不够,而父母两大家子人也都一家比一家难,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学着别人一样去城里打工,不过我还真记得家里最好的时候还真就是在他们在外面打工的那些年。
可能是日子稍微好了一点的原因吧,这一次母亲竟又有了身孕,而且两个年头里相继有了我和哥哥,两个孩子的到来虽说让这个家庭平添了幸福,可是也让经济再次紧张了起来,他们在种地的同时不得不再次更加努力的打工。
父亲是一个身材比较瘦弱,个子比较矮小的男人,性格也相对懦弱一些,这让他在外面打工时很是吃亏,干的也都是最累的活,他的年纪本身也已经有些大了,可能是种种原因吧,一起工作中不小心把腰弄伤了,别说干活,就是躺着都彻骨的痛,这一下,母亲也只能回来照看他,生活一下又跌入谷底。
用一些简单的成语总是能解决要用一堆话解释的问题,屋漏偏逢连夜雨,父亲刚病不久,本来在大叔家住的爷爷,因为大叔和大嫂闹离婚,没办法要搬出来,在几个叔叔和大叔他们几次三番的争吵中,最终还是来到了老二,我也就是我爸,也就是我家,因为这个,爸妈的矛盾再一次尖锐起来,咳,为什么别人家就没有这么多事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再遭打头风,正在家里被琐事所困时,更大的打击接踵而来.
我与哥哥是接年而生,那个时候,大家对户口本出生证这东西完全不敏感,况且我们出生在工地,都是由当时的工友接生,那时候我觉得出生还必须选择在医院即便是城里人那也该是多么矫情呀。
也可能是父母没文化的原因吧,也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可这却种下了恶果,就在家里最困顿的时候,国家发布了关于划生育生育政策,就在父母从城里打工回来的当年,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总觉得这很是蹊跷,村上的人就找到了我家,要求查看我们兄弟两的出生证件,他们也不知是听谁说的,说我们父母是因为在城里查计划生育查的紧,回来是避风头的,这下可遭了怏,那个时候,人们对国家的法令是有高度的敬卫感的,父母也不善与人争执,村上的人一波又一波的来,甚至乡里都来人了,又是谈话,又是做思想工作,也怪我兄弟二人从小营养不良,怎么看都像刚出生不久的,正在罚款范围内的,总之,最后拿不出什么证明,实在没办法,只好交罚款.
那个年代那些钱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是致命的打击,把房子押了,都没有够,又因之前父亲治病已有借债,这次不得不把家里的地也压了,这样每年本来就少的土地收入几近为零。
那年我还小,没有什么记忆,后来母亲告诉我,那一年下来,父亲一下子一下变成了一个老人,而她自己又是什么样子,而她告诉我的就是,那时他和父亲不知每天要吵多少次架,可我是没有印象的,真不敢相信他们在那些的岁月里都承受着什么!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句成语叫否极泰来,但这个否要不要这么没有底线呢!
就在家里艰难度日之时,我们也慢慢长大了,哥哥毕竟是要长的快一点,不久就可以出去四处玩了,可就在一次打闹中,上天偏偏又开了一个小玩笑,一个小朋友飞起来一块石头,正好打中了我哥的头部,不论怎么努力,在我印象中还不清晰的哥哥就这么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这个打击让本已身心俱疲的父亲的生命一下子走到了终点,哥哥去逝的几个月后,父亲也与我们与逝长辞。
家里只剩下了我,爷爷还有母亲,听母亲后来讲,当时他一滴眼泪也没有,如果不是还有我,她情愿当时与他们一同共赴西天。
在那之后的那些年我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挺过来的,房子压了出去每年都要还款,爷爷拖着年迈的身躯只等别人照顾一点帮不上忙,牙牙学语的我只会添麻烦喊饿,一个女人,已经历半世风雨,况本就没有什么姿色,还拖着这一家的麻烦,想再二婚已不可能,唯一的出路便是将牙咬碎,恨命运之不公,将唇咬破还不能让血流出来,就靠一天24小时不停的干活还维持这个家,而我还居然不懂事的把小学给上完了。
爷是我8岁时去逝的,走的很平静,也没流下什么话,他没财产,他的房子就是现在大伯住的,而我们其它几家的房子也是爷当年年经时给儿打下的根基,也没什么好说的,叔伯们虽说过的也不好,但也真就是他们那平日波澜不惊的帮助才让我们母子活到了今天。
我对他们无怨言,那个年代大家都难。小学毕业,妈让我上初中,这时我才发现实在是不对劲了,因为每年过年都有一批又一批的人过我家来要钱,每年一过完秋收,母亲就时常一个人坐在那低着头,一声一声的叹息,她的头发几近全白,没有人相信她是我的母亲,说是我太祖母都有人信,而我随着年纪的增长也越来越明白,我并不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我们是穷人,是背着债的穷人。
初中我去上了几天,后来就背着母亲不去了,学校旁边有一个小卖铺,他家养了一个小四轮车,经常给别人拉砖,有一次他在那卸砖,我就上去帮忙,说实在的,家里虽穷,可母亲却把我养的挺壮,虽说刚上初中,可个子却不小,人虽比较瘦,但力气却蛮大的,我卸起砖来,一点也不比大人差。砖卸完后,那人看了我一眼,说:“不上学啦?
”我说,“不上了。”
他说,“那以后和我干吧?”
我说“好呀。”
从此以后我便与离这不到100米的学校再也没有关系了。
那个年头,学校里隔几天就有人不念了,学校也都习惯了,没人管。不过那一天,搬完砖后,他便叫我去他家吃饭,我也没客气就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去这个奢侈的小卖店,那是我小时候记忆中最好的小卖铺了,还喝了我最喜欢的汽水,而且还看到了她,我这辈子的第一个初恋。
这个带我出道的人名叫周军,这个小四轮就是他的,这个小卖铺也是他的,那个时候他在我眼里简直就是个英雄,我那个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有一天也能拥有自己的小四轮车和自己的小卖铺,那一天我和他搬完砖,他就带我去他家吃饭,那个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可能我当时的想法也比较简单,就是在学校旁边逛看大人干活较累想帮他一下,那个时候我可能都没有工作的概念,就这样一下就被他带入社会了,要是现在,我估计也没有孩子会这么做了,就算有,也没有一个大人会把这么小的孩子带出去干活了吧。
谁知道呢!
那一天我吃的东西也特别的的好吃,也不知是母亲做的不好,还是家里就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可以拿来做吧,总之,周婶做的菜特别好吃,我还记得当时的主食就是疙瘩汤,太好吃了,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疙瘩汤了。
就在我吃的正嗨的时候,周家的小公主回来了,他就是周梦雪。
现在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梦雪的样子,她比我小几岁,三四岁样子吧,从没有机会问过这个问题,只是从我给他家干活推算来的,当时她还在上小学,那时,他就扎一马尾辫,桃子一样的小脸比较瘦,纤纤细细,柔柔弱弱的样子,背了一个粉色的小书包,就像一副生病中的样子。
我那时好内向,只看了她一眼就觉脸发烫,直接就抵下了头,期间她好像问过我几个问题,我都忘了是怎么回答的了,只记得好像问过我为什么不上学了,我也忘记怎么回答的了。
咳,也不知道现在她在哪里?也许早已成为人妇,人母了吧。我一开始给周叔干活没有钱,就是在他家吃饭,每天都能量满满的,每天就等着吃饭,一是为了吃饭,另一个就是为了在饭桌上见到梦雪,虽说就是低着头吃饭,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但我就是喜欢,那些年就那么一直开心着,默默的。
后来,周叔就给我一些零用钱,后来就固定每个月给我钱,而且有时还多给一些,也许他知道了我家的情况的原因吧,这样一来,母亲的压力终于逐渐小了下来。一开始她不知道我辍学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辍学的,不知不觉中吧,后来看我拿回钱来了,就知道我给别人干活,肯定不上学了,也许是对钱太过渴求了吧,她甚至都没有问我干的是什么活,只问了句,“钱是哪来的?”
我说,“我给别人干活挣的。”
她只回了一句,哦!
就把钱收了起来。我给周叔干活一干就是5.6年,那时间真快,梦雪一晃初中都毕业了,她考上了城里一所不错的高中,人也变成了大姑娘,有一次不经意中,我看到梦雪透过校服隆起的胸脯,不觉一阵脸红,她越来越漂亮,已经像一个大女孩的样子了,我的梦想也由小四轮小卖铺变成。。。。。。可我这么多年甚至都没有和她真真正正说过几次话。
我的梦终于结束了,为了照看梦雪,周家一家卖了所有家产,在城里买了房,举家都搬进了城里。我也自此没了工作,也再没见过他们一家人,现在回忆起来,我非常感谢这个在我生命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一家人,要不是他们,我真不知道,我会走上怎样的人生路。
现在回忆起那段时间来,我甚至觉得,周军更像我人生中的一个父亲,而我的父亲,我对他的认识是零。
没有累,没有痛苦,没有责备,只有周婶一手拿手菜的喷香,和对梦雪偷偷的喜欢的快乐。
我想我现在能回答上来当年梦雪总是问我的一个问题了,“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答案就是:命运不想让我去上学,它想让我来你家来享受我人生当中最快乐的几年。
谢谢你们一家人,给了我5年最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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