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杨先生和制约者同道们会怎么看待此时这个极不理智的我,其实刚刚他们的话题就包括“伟哥”这个人,也曾担心这个人会给东方学园制造不安定的因素,只是谁也没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会如此奋不顾身,如同飞蛾扑火般地迈进那一片早已生机无存的沼泽。
杨意知道我将要去做什么事,事实上即使我没有做出这一行动,想必过会儿他也会邀请我同行一起去认识那位“伟哥”。所以,杨意一言不发地跟上我的脚步,与我并肩而行。跟在我们身后是克里斯蒂和曲谱,虽然两个女生不知道这对挚友又突然发什么神经,但是作为我和杨意各自的恋人,她们非但没有为此与我们纠缠,反而紧随我们之后,用实际行动向众人表示支持自己心上人的立场。而她们的这种做法,在几位长辈以及我的诸位同道看来实在难能可贵,因为他们是知道内情的人,想必这两位冰雪聪明的女生刚才也不会没有从他们脸上或眼中看出一些不妥的端倪来;而明知此行不智,她们还是坚定地跟随,颇有与爱人同舟共济、不离不弃的风范,这不禁使在场的众多老江湖感慨万千并暗自称赞。
克里斯蒂可能不知道,由于此事,无形之中为她在众位东方制约者心中加分不少,原先还有芥蒂难消的几个人,如今也开始渐渐转变对克里斯蒂的偏见,不知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但是,如果我们能够事先预料到因为“伟哥”的出现而使大家原本安宁的生活从此掀起一道又一道的波澜,我和杨意还会坚持一意孤行吗,而我们的心上人仍会选择默默跟随,心甘情愿地支持我们吗?
从操场这边走到另一边,有至少50米的距离,。也许是我们做出决定的时间太迟,也许是注定了另一个人才是今天的主角,总之,现在陪在“伟哥”身边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话的是我们那位yd大师,而“伟哥”却在这时突然摔倒——
“哎呀,伟哥你怎么了,腿真的抽筋了吗?瞧我这张乌鸦嘴,真是欠揍啊!”
大老远的,我们就听见yd大声埋怨着自己,听那胖子的语气似乎他真的对自己很生气。这种情况倒是少见了,yd居然会对美女之外的人这么关心,而且我分明看到他脸上的焦急神色,莫非“伟哥”的身体其实很差,根本不该参与足球这么激烈的体育运动?
我和杨意甚至来不及交换眼色,不约而同地奔向yd和“伟哥”。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yd另外一些埋怨的话也被我和杨意听到,却不是针对他自己的,而是针对“伟哥”本人,还有更多的成分是在控诉一个不具名的女生。
“伟哥,不知我说你,在比赛前我就反复告诫过你别那么拼命,可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吧,真的让我说中了。我那时候怎么说来着,你先是参加2000米的赛跑,然后马不停蹄地跑来参加这场球赛,伟哥你真的不要命了吗?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看体育节还没结束你就会先把自己的身体给整垮掉。
可恶啊,那个女人呢,比赛都已经结束了,她怎么还不出现?
伟哥,你感觉好一点儿没有,别站起来,先在地上坐会儿,你现在这样子根本不能再走路,就算你的心脏没问题,但是你的双腿绝对再也吃撑不住了。
混蛋,你怎么才来,伟哥的脚抽筋了,情况很严重……呃,意哥和新哥,怎么是你们俩?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们,我还以为是……”
“少废话,让我们看看!”杨意瞪了yd一眼,却不是责备他刚刚对我们出言不逊,因为我和杨意早就听出此事另有隐情,杨意和我曾经受过方老师的指导,知道怎么处理剧烈跑动之后双腿抽筋这种状况。于是我们俩蹲在“伟哥”身前,一人抬起“伟哥”的一只脚,准备按照方老师传授的方法来帮助“伟哥”缓解抽筋造成的痛苦。
“别碰他,让我来处理!”
这时,一声娇喝在我们身后响起,几乎让我和杨意吓了一跳。而yd却一脸愤恨之色地站起身,毫不客气地向对方发起责难道:“司空艳学姐,你去环游地球了吗,比赛早就结束了,是不是要胖子我用轿子去把你抬过来,你才肯早点出现?意哥新哥,你们先把伟哥的脚放下,这个女人是学医的,让她来处理比较好。”
我和杨意对视了一眼,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我们很奇怪,因为在我们的印象里,yd从未对任何一个女生表现出如此反感和厌恶的姿态,尤其当我和杨意转身看到这个名字似乎叫做司空艳的女生时,心中的疑惑更加浓烈。
司空艳,见面不如闻名,这个女生虽然以“艳”为名,但是她其实长相普通,只是比起曲谱和克里斯蒂来,人家身上多出一种成**性的气质,而这种气质弥补了她容貌上的不足,从而使她给人以冷艳的感觉。yd说这个女生是学医的,我和杨意也看出来了,此时司空艳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那正是医学院的学生们的招牌服装。
我想,此时杨意心中应该和我琢磨着相同的问题,虽然司空艳长相不算漂亮,远远达不到yd那张“校花排行榜”的上榜资格,可是以yd平日的言行来看,他并不是那种以貌取人,根据女生的长相来决定对待人家的态度的人呀。可是看刚才yd对待司空艳的语气和态度,简直可以用“厌恶”两个字来形容,这是为什么?
此事必有蹊跷,我和杨意均从各自眼中读出这句话。
因为听到yd的大喊大叫,慧女士和东方塑作为学园的现任校主和学生会长,也赶紧赶过来问询,顺带着连杨先生他们和众位制约者也纷纷前来一探究竟。
面对yd一连串的责难,司空艳始终一言不发,她的注意力从一来到就放在“伟哥”身上。先是用听诊器听取了“伟哥”的心跳,然后是切脉,医生的职责被司空艳履行得一丝不苟,而且看样子她似乎很关心我们的“伟哥”呀,那怎么yd还敢用那种态度对待人家?
杨意于是忍不住将yd拉到一边,低声道:“yd,你今天是发什么疯,依我看这位司空学姐对伟哥很关心的呀,怎么你……”
“哼!”yd很不爽地打断杨意的话,似乎很不屑杨意的看法,而且根本不屑于为我们解释其中的缘由。
杨意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倒是东方塑很是气急败坏地给了yd一记爆栗,怒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还不赶紧给我说?”
这一次,即使面对东方塑,yd也丝毫不惧,只见他伸手指着司空艳,旁若无人地讽刺对方道:“东方学长、意哥,新哥,你们一定觉得这位司空学姐很关心伟哥吧。的确,从表面上看,她对伟哥的关心不亚于曲谱学姐对意哥你的关心或者克里斯蒂学姐对新哥的关心,但是,你们知道这种关心是建立在什么前提下的吗?告诉你们,前提就是伟哥作为司空艳的实验品,让司空艳在自己身上进行各种试验,以便这位大医学家收集各种实验数据。”
如此我才终于明白问什么一向自诩怜香惜玉之人的yd大师会对司空艳这般厌恶。yd的态度固然过于激烈,但是相对而言,司空艳在“伟哥”身上进行医学实验的做法更令我们大家感觉愤慨。然而,这时却出现一种很奇怪的现象——yd话里的两位当事人居然对此无动于衷,我转头一看,只见司空艳正心无旁骛地帮“伟哥”检查身体,而“伟哥”自司空艳出现之后就一直凝视着对方,似乎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
“伟哥”该不会是过于暗恋司空艳以致鬼迷心窃,所以才像yd说的那样甘愿使自己沦为司空艳的实验品,以换取对方的亲近吧?难道说,喜欢一个人就必须为她如此付出,甚至可以罔顾自己的生命安全,“伟哥”这么做值得吗?
在场谁都可以看出“伟哥”一定非常重视司空艳,可是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根本没有从司空艳脸上看出对“伟哥”一丝一毫的关心,因为这个女生实在太冷淡了,即使现在她正在认真地给“伟哥”做腿部按摩,我也没有感觉她流露出哪怕半点感情,换句话说,司空艳的举止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像yd说的那样,她只是在对待一件试验品罢了。
不知是不是司空艳的按摩没有起到作用,还是这个心肠狠毒的女生其实是在故意加重“伟哥”的痛苦,只见“伟哥”的眉头越蹙越紧,一往情深的脸上渐渐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之色,这种现象使我愈发怀疑司空艳的用心,于是准备开口制止。
就在这时,司空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从身上那件白大褂的衣袋里掏出一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又从盒子里取出一包锦缎,将之铺展在草地上,然后二话不说捏起一支银针往“伟哥”的小腿插了进去。
“轮回针法!”杨先生眼神一凝,低声喝道。
我连忙转头看着杨先生,只见不仅是杨先生,就连莫老脸上也露出惊叹与不可思议之色,在这两位知**眼中,一个小女孩居然掌握这种几乎已经失传的针灸之法,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而且看对方的手法非常熟练,显然已经浸淫此道多年,绝不是一个初出茅庐或者刚刚学会的新手。
于是莫老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姑娘,摘星圣手司空老先生是你什么人?”
“乃是家祖!”司空艳头也不抬直接答道,显得非常没有礼貌,而刚才这短短几秒钟时间里,“伟哥”的两条腿上已经被司空艳插进去十几支银针。
看见这一幕,从未接触过这种东方医学的克里斯蒂忍不住感觉害怕,她连忙依偎到我身边,挽着我的手臂,与大家一起静静关注着这对彼此关系令人费解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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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十几秒钟后,司空艳开始收针,依然是那种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手法。看她年纪轻轻,却已将这一门医术掌握得炉火纯青,在场几位知悉内情的长辈对司空艳可谓叹为观止,因此没有人再声讨她在“伟哥”腿上的胡作非为,就连yd也知趣地早早闭嘴了。
“好了,李伟,你试着站起来看看,你的腿应该已经没事了。”司空艳低着头,将银针重新收回木盒里,语气虽然平淡却充满了不可置疑的意味。而李伟——哦,现在终于知道“伟哥”的姓名了,他似乎对司空艳的话很是信任,于是连忙应声而起,站稳之后还用脚在草地上跺了跺,然后点点头,像是在对司空艳的治疗结果做出答复。
司空艳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即使有这么多长辈在场,她却似乎不愿与大家产生交集,只是出于礼貌地对慧女士和杨先生等人微微一鞠躬,然后转身离去。
不出意料的话,我认为李伟应该会跟随司空艳而去,因为现在在在场的许多人,除了胖子yd之外全都与他没有任何交集,以我观察得出的“伟哥”对人对事那种漠然的心态,他根本不会考虑我们的存在,他的眼里只有司空艳,心里也是。
此刻,我不禁为自己刚才的一厢情愿感觉可笑,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人们往往非常讨厌来自外部的干涉与纠缠,我想我只是出于一种同情的心理,刚才才会如此失态,幸好司空艳的出现终止了我的行动,这才让我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李伟其人其行。
此外,如今我愈发感觉自己对于东方学园实在了解得太少太少,虽然拥有首席东方制约者的身份,背负着守护东方学园一职,但是此前我一直只为自己或者身边的人而烦忧,除了体育节一项外再没有关心过其它具体的人或事,这使我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观念里的自私和狭隘。不谦虚地自夸一句,如今我在这个世界里好歹也算一号人物,其实从我继任东方校主的传承之后,我早已成为一名以前从未敢妄想过的“上位者”,可是——
或许是观念里的小民意识过于浓烈,我一直没有这种自觉,除了偶尔情绪激烈时放出的那句如今看来已是老生常谈的豪言壮语之外,我至今仍未采取过任何与自己肩负的身份和职责相匹配的行动。这种反思实在令我惭愧不已。不过幸好,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今后我有的是时间去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与使命。而我的伙伴们——杨意等人,以及我的恋人——克里斯蒂,还有杨先生、慧女士等长辈和我的制约者同道们,想必他们一定会陪伴我走过以后的人生历程。一路有你们相伴,我感觉很幸福,谢谢大家。
事实出乎我的意料,李伟并没有随司空艳一起离开,他居然留了下来,坦然面对着我们大家关切的目光,似乎刚才身体上遭受的痛苦已经随着司空艳的离去而烟消云散。我迎向伟哥挨个打量起我们的目光,很遗憾我仍然没能从他的眼中读出任何感情。我甚至很怀疑,他的心里是否从未有过喜怒哀乐,因为我此时面对的是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仿佛世界在他眼中尽是一片废墟,根本不值得他为此产生哪怕半点异样的心情。我还注意到,只有当李伟的视线掠过严德身上时,他才会流露出短暂的温情,但是这种优待也不过转瞬即逝,而我已经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不能还是不敢长时间将视线停留在严德身上,可是我敢肯定,他一定是在忌讳着什么,或者说害怕着什么。
天生不祥之人!
突然间这句断言在我脑中炸响,使我忍不住浑身一颤——对了,很有可能正是出于这种自知之明,才使得李伟在对待始终关心着自己的严德时也不得不与之划清界限,唯恐过于亲近的接触会给对方招致祸患吧。
想通了这一点,我不由得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为了不使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同情心或者其它什么感情而落泪,我只能抬起头仰望天空,然后不停地眨眼。在此期间,克里斯蒂一直挽着我的手臂,她也曾多次见我掉过眼泪,所以很容易从我这种姿态得知我此时的心情。然而自始至终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直静静陪在我身边,她一定是知道,看见李伟此人,不禁使我回想起以前的自己,那个同样认为自己是个不祥之人的可怜虫。
杨意可能没有像我这样想得太多,所以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然后走上前,向李伟伸出手道:“伟哥,你好!我是杨意。”
虽然现在大家都没穿着学生制服,但是我和杨意都下意识地把李伟视作高年级的学长,而之后东方塑的话也证实我们的估计没有错——李伟,计算机系四年级,而且已经走过了在东方学园里的第一个轮回,换言之,李伟在这个世界里已经逗留了将近8的年时间。
所以,他在注视着司空艳之时,眼神里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不舍的情意——这是我在东方塑主动为我们介绍李伟这名学生时突然间醒悟之后得出的结论。为此,我也赶紧不落人后地学着杨意道:“伟哥,你好!我是林新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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