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与经院的这场球赛,杨意如释重负,曲谱却自责得要命,因为如果不是在紧要关头杨意转头看自己的话,说不定那次射门能够得分,那样人文学院就不用与经院进行点球大战,就不会最终输给对方。
杨意对此却无所谓,因为他尽力了,最后那次射门会打偏也被杨意归结为天意使然,只是他很困惑,怎么那时候自己仿佛听到曲谱对自己的告白呢。曲谱当然不可能再大庭广众之下那么说,但是自己分明听到清清楚楚,她说她爱我,还问我有没有听到。我确实听到,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听到——哦,或许我那位拥有超能力的奇葩室友也会有所察觉,但是——算了,自己还是别费心思多想,今天实在太累了,如果真想寻求解惑的话,待会儿私下问问曲谱不更直接吗。
刚才自己这番错觉固然使杨意诧异,这时更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却发生了——曲谱居然走到杨意和他的队友面前,弯下腰向大家鞠躬道歉。此情此景不仅让杨意大感意外,包括我和克里斯蒂在内的其他许多人更是觉得匪夷所思,一向威风凛凛的副会长大人居然如此谦卑地向别人道歉,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可不是大家印象里的副会长会有的举动。
对女孩子的心思我向来迟钝,就连与克里斯蒂交往过程中也不时闹出笑话,因为自己不明白,所以我赶紧低声向身边的克里斯蒂询问。克里斯蒂拿自己的发梢卷着圈圈完,歪着头思考了一小会儿,随即为我解释道:“新辰,曲谱会向你们人文学院的球队道歉,很明显是因为自责。你想想,杨意在射门的时候突然转头去看曲谱,从而导致那个球打偏没有进……”
“这个细节我也看到,可是这关曲谱什么事,要道歉也该由杨意向自己的队友道歉才对。我可不认为我的室友连这点担待都没有,需要自己的女人为自己的过失埋单。”
咚——
克里斯蒂很不客气地在我的额头敲了一记,语气不满地道:“什么自己的女人,说得难听死了,以后不许你这么说。”
“是,小人遵命,但是还请克里斯蒂小姐为小人解惑先。”
“你这个笨蛋!”克里斯蒂抬起手,再次想对我的不正经施以惩罚。我连忙抓手朝自己面门而来的那只白嫩小手,送到自己嘴边亲了一口,这才让克里斯蒂小姐消气,继续为我解惑。不过在此之前,我的金发妖精不忘风情万种地白了我一眼。
“真是的,亏你刚才还自诩对学园里的学生们负有重任,难道你没发觉,曲谱在那次与你冰释前嫌之后,今天再次有所改变吗?”
“有吗,我不觉得啊,她还是那么迷人……”
“新辰,你再这么不正经,人家真的不理你了,哼!”
我只好再次告饶,于是克里斯蒂接着道:“首先,你不觉得奇怪吗,杨意下午的表现太活跃了……”
“这个我明白,因为他和曲谱有约定,如果比赛胜利的话,那家伙可以借机在曲谱身上占便宜,所以——呃,我不说了,姗娜你接着讲。”
看到克里斯蒂面色不善,我赶紧闭嘴,并且双手捏着耳朵以示投降。克里斯蒂被我逗笑之后,没好气地道:“好吧,你刚才的解释也说得通,姑且我们就认为杨意是为了和曲谱……所以积极地参与到比赛中去。那我问你,看到那么拼命的杨意,你觉得曲谱会有什么感觉?”
曲谱会有什么感觉?我给出的猜测是得意或骄傲,克里斯蒂却摇头表示否定,似乎她对自己的推论很有信心,于是她转而问我道:“如果是我们呢?如果你在比赛的时候那么拼命,那么你觉得我会有什么感觉?”
“心疼!”这个问题无需思考,我立即做出回答。不是我自夸或者自以为是,在克里斯蒂面前我就是这么自信,而克里斯蒂显然也很满意这个答案。
“就是这样!所以,将心比心之后,我对曲谱的心态做出同样的结论。下面这些是我自己的猜测,你听听看对不对。
当曲谱看到杨意为了与自己的约定而竭尽全力地比赛时,她先是为此而骄傲与得意,等到她看见杨意已经那么疲惫了却仍然咬牙坚持着去追逐那颗足球时,她一定会开始觉得心疼与后悔,因为杨意参与的许多活动都是被曲谱要求的,并不是杨意自愿的。而想到这些,曲谱难道不会愧疚吗?在觉得愧疚之后,她会更加清晰地认识自己对杨意的感情,她会发觉,与杨意相比,其它什么事情都没有杨意重要;想通这一点之后,我猜曲谱一定是在心中呐喊着她爱杨意,并且问杨意有没有听到。”
“然后,杨意竟然听到曲谱的心声,而且是在他准备射门的那个时刻,所以他宁愿错失进球得分的好机会,而情不自禁地转头去看曲谱,对吗?”我替克里斯蒂把话说完,然后我们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不知道的是,在另一边,伟哥和yd两人也在进行类似的对话,伟哥分析得头头是道,令yd大师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敬佩不已。
说回曲谱和杨意。
经历短暂是诧异之后,杨意连忙把曲谱扶起身,然后对自己的队友们道:“各位,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我很抱歉,浪费了那么好的进球机会,真的很对不起大家。”
“嗨,杨意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在场上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我们怎么可能因为那次射门打偏而怪罪你。”我们的队长,身着7号球衣的周文扬这样道。
“对呀,胜败算什么,过程精彩才是最重要的,杨意你多心了。”同为前锋的11号刘沐寒如是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纷纷表示理解和不见怪。
最后,担任领队的三年级学姐徐静婷总结道:“好了,大家各自去休息吧。虽然这届体育节我们人文学院足球队止步于此,大家都为此努力而且尽力了,虽然有点可惜,但是我们并非没有收获,不是吗?你们在训练和比赛中收获了彼此间的友谊,而我则收获一份骄傲。作为领队,我在此向大家表示感谢,谢谢大家为了比赛那么努力地付出过,谢谢你们!
最后,我提议,今晚大家到食堂三楼聚餐,咱们球队的活动经费很剩不少呢,你们可以敞开肚子大吃一顿。怎么样,这样的安排大家满意吧?”
“满意,当然满意了。”
“聚餐万岁,学姐万岁!”
看到这种结果,本来黯然欲泣的曲谱脸色随之明朗起来,只听她谦虚地问大家道:“那么,虽然我不属于人文学院,但是我也想参加你们的聚餐,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还有,谁说你不属于人文学院?”我们的领队学姐别有深意地打量了曲谱一番,意味深长道。
“呃,学姐你糊涂了,曲谱可是法律系的。不过,我觉得她倒是可以代表学生会来参加,顺便让学生会给我们报销一部分经费,学姐你看如何?”杨意大煞风景道,让在场许多人忍俊不禁。
唉,杨意你这颗榆木脑袋,我都不知怎么说你才好,还是赶紧过去解围吧。
“果然是上头有人好办事呀。阿意,你终于学会假公济私了,幸亏你现在才学会这点,不然曲谱在学生会的地位岌岌可危呀。领队学姐,这样的好事咱们可千万不能错过,由曲谱出面的话,说不定学生会真的能给我们报销呢,呵呵。”
徐静婷额头冒出三根黑线,咬牙切齿地对我道:“是你呀,林新辰学弟。你昨天那场羽毛球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呢,我还听卫小聪说起你给他起的代号,裁判同学是吧。现在轮到我了,领队学姐,好,真好!”
糟糕,我该不会又在无意中得罪人吧。可能是这位徐学姐对我当初宁死不参加足球队一事耿耿于怀,至于裁判同学什么的——呃,该不会那位卫小聪学长和我们这位美女领队有什么关系吧。这算是引火烧身吗,我这张嘴啊!
在场的大家对本人都不会陌生,尤其是名花有主或者名草有主的那些人,于是有人趁机调侃我道:“哎呦,这不是我们东方学园的大情圣吗,久仰久仰。”
有些自来熟的则道:“新辰啊,你可得帮兄弟出几招,不瞒你说,兄弟我喜欢你们哲学系一个女生,可是对方一直油盐不进,兄弟我着急啊……”
“伙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还是慢慢煎熬吧,哈哈!”杨意一本正经道,引得大家纷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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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众人作鸟兽散,徐静婷依约去食堂三楼安排聚餐事宜,杨意和他的队友们则准备回宿舍洗漱,然后换身衣服去吃大餐。接下来大概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于是对除了杨意和曲谱之外的我们漫步社成员道:“各位,吃大餐我们没份,我准备回迷糊餐厅的摊位吃晚饭,然后帮忙。你们有愿意一起来的赶紧跟上,如果想去别处找吃的,也请自便。”
陈东白率先答道:“我没什么地方好去的,就跟新辰你们一起走吧。”
听到王勇张明亮等人随声附和,我转而问yd和伟哥他们做何安排。
伟哥显然不愿意继续和我们待一起,虽然他极力怂恿yd和我们一起走,但是最终yd仍然坚持陪伟哥一起去吃晚饭。于是我们在走出操场之时相互道别,然后去往各处。
到来迷糊餐厅的摊位上我才知道,东方塑一直在等我。这家伙虽然已经在小白家的摊位那里蹭了不少免费蛋糕吃,这会儿看见我们大家准备吃晚饭,居然厚着脸皮过来蹭饭。眼见东方塑越来越没有学生会长的样子,我不禁悲从中来。我知道,一定是因为他归期不远,所以他想趁最后这点时光,真切地体验一回东方学园里的学生该有的生活,像一个普通学生那样在学园里四处闲逛,看看风景,吃吃零食,到吃饭时间则与三五朋友聚餐,边吃饭边聊天。这样寻常的生活一定是他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所以现在他对此很重视,很珍惜。
算起来,在学园里东方塑的朋友实在少的可怜,他最熟悉和最熟悉他的人莫过于白小霜,而我则作为平辈之中与他交情最深、最谈得来的那个。所以,他想体验真实的学生生活,绝对少不了我和白小霜两人的参与。这也是为什么我在两家摊位后边看见东方塑却丝毫不感觉意外的原因。
饭后,我没有帮忙收拾餐桌,也没有去摊位上帮忙,因为我猜测东方塑或许有话要对我说。果然,东方塑站起身,问道:“新辰,你今晚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的,你稍等,我跟大家说一下。”
东方塑点点头,径自走到路边等候。
我于是向领班和陈东白交代了几句,又安慰了神色稍显不安的克里斯蒂一番,叮嘱她不要自己胡思乱想,我去去就回。
回头朝东方塑走去,我竟然从他眼中看出一瞬间的羡慕之色,这样的发现让我非常意外,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我不知道东方校主年轻的时候有没有谈过恋爱,在我所有的见闻中似乎东方校主始终保持着单身,我倒是听他提过一位名为“穗花”的女子,细节如何当时他却语焉不详,我曾对此产生过短暂的好奇,最终却因为调查无从下手而作罢。上回大家齐聚三琴斋喝茶聊天的时候,杨先生说过不少关于东方校主的往事,其中竟然也没有半句关于东方校主的爱情的描述。我想,或许东方校主早已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座东方学园,而他心中的爱也升华到了极致,是一种等同于基督的怜悯、佛陀的慈悲的大情怀。
我和东方塑在夕阳彻底落山之际一同走向东方学园的办公大楼。
对此我很奇怪,东方塑刚才说要带我去某地,我还以为是东方学园里一处不为人知的景点呢,结果却来到办公大楼,莫非这里面另有乾坤不成?
此时办公大楼里难得一见的稍显安静,估计那些日常活动于此的人们现在都在吃晚饭吧。东方塑走在前面,却不是往楼梯那里去,而是带着我在略显昏暗的楼道里三弯四转,最终来到一座铁门前。
说是铁门,不如说我眼前这东西是一整块厚重的铁板,因为上面既没有拉手,也看不到锁具,它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一条走廊的尽头,配合周围幽暗的环境,颇具恐怖感。
不用东方塑吩咐,我上前一步,与他并肩站在铁门前,只见他伸出一只手贴在门上,并且示意我跟着这样做。我赶紧效仿,然后听他语气郑重地说道:
“新辰,现在我们要进入一个地方,那里即使称之为东方学园的圣地也不为过。那个地方,除了东方校主和我之外,再无第三个人可以进去,连现任校主东方慧也不能。因为,通往那个地方的途径并非一条存在于现实中的路,不过我对你有信心,我觉得你一定可以进去,不仅因为你是东方校主的继承者,更因为你身上同样怀着一颗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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