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昌盛水库每一年冬捕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每一网都会捞出很多的鱼来。除了撒网需要一定的技巧，每一次的撒网还要有人下到水里把网铺开，只有把网的面积铺开的越大越远，网上来的鱼就越多，否则把网撒下去连一条鱼也不会捕上来。在昌盛能在这么冷的冬天下到冰层下面的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林海山另一个是他的师父。

每一次的下水撒网除了给他们分到好多的鱼，还要给他们好多的物质奖励。林海山脚上穿的大头鞋就是前年下水捕鱼的时候，昌盛水库特意从外地给他们买来的。这双大头鞋不知惹来多少昌盛小伙子们的眼红。小伙子冬天里订婚结婚的时候都想借他的大头鞋穿在脚上，这双大头鞋不知随了多少女人的心。如果这双大头鞋林海山还没有穿的话，这一次他一定把它送给渔人，在滨海湾一样冰冷的冬天里渔人一定会高兴的。

林海山这双大头鞋是有些情由的。

兰廷贵是昌盛水务局的主任，主管着昌盛水库。他知道昌盛之所以是洼县最好的地方，都是水库起的作用。春夏的时候只要水库一开闸放水，昌盛的稻田就灌满了水。只要老天还在下雨，昌盛水库就不缺水。水库里只要灌满了水，春天里撒下了鱼苗，冬天就会从水库里捞出好多的鱼来。就连洼县的县委书记想吃鱼都要打通他的电话。水库给他带来的好处他是知道的。

昌盛水库是洼县最大的财富，他就像看管着钱柜的钥匙，每一个想从水库里得到好处的人都少不了兰廷贵的好处。

兰廷贵知道水库是昌盛的，说白了是国家的，他这个主任无非是替国家看守着水库。他从水库里得到的好处不知引来多少人对这个主任的觊觎。迟早有一天，也许是很快，一个通知下来他就不再是水务局的主任了。

这两年昌盛水库的冬捕都是林海山下到水里帮着撒开网的，撒进水库里的渔网能不能捕上鱼来，捕到的鱼多少一定程度取决于下水撒网的人。能在寒天雪地里下到冰层下面的水里撒网，除了勇气还有技巧，不是每个人想做就能做到的。林海山长相的帅气并不足以引起兰廷贵的注意，让他对林海山产生好感的是这个年轻人有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有着这股子敢闯的尽头也是一种财富。如果把他的财富变成自己的财富那是最好的了。即使他失去了昌盛水务局主任的职务，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兰廷贵的女儿兰妮正跟水库的拖拉机手来往的热乎，尽管拖拉机手也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小伙子，一个拖拉机手能有多大的出息。在兰廷贵的眼里女儿也是财富，只是女儿这个财富只有充分的利用起来才能变成财富，要不也许会是一文不值的。兰廷贵看好了林海山，就极力的撮合兰妮跟林海山的关系。

“一个拖拉机手能有多大的出息，用不了几年到处跑的都是拖拉机，到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会开拖拉机不是啥能耐的事儿。像林海山这样能下到水库下面撒网的人可昌盛也不会找出第二个来。”

兰妮让她爹的话说的她心里活动了起来，她是天生的水性，看上拖拉机手无非也是看上了他的长相。在前年冬捕的时候她才看到了林海山，是一个长相比拖拉机手还要帅气的小伙。不用她爹来说她她的心也活动了。只是不知道林海山心里是咋想的。

看到女儿没有搭音兰廷贵明白了女儿的心里。

这事儿主动找林海山去说总是不好的，如果这事儿真的成了，他就是林海山的老丈人，哪有老丈主动去找女婿给自己女儿提亲的事儿，就是有的话，真成了这门亲事，也恐怕林海山日后不把他这个老丈人看在眼里。

这事儿最好还是去找林海山的爹娘去说的好。

兰廷贵为这事特意出了一次门，花了好贵的钱到外地买来了棉衣和大头鞋，大头鞋说是纯正的苏联军人穿的路战靴。当然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兰廷贵是不会少了自己的那一份，反正都是水库冬捕里面出钱。

让林海山爹娘没想到的是这次冬捕兰廷贵会主动上门给林海山送来礼物。

“这双大头鞋据说在苏联也只有军官才有资格穿到脚上，为了这双大头鞋我花了好多的钱不说，还跑了好远的道儿，海山这小子还真是好样的。”兰廷贵在说这双大头鞋的时候，林海山的娘拿着鞋看个没完没了。

“海山今年多大了？”兰廷贵问。

“十九了。”林海山他爹说。

“该到娶媳妇的年龄了。”

“像他这样四六不着调的样子谁家的姑娘瞎了眼肯愿嫁给他。”

“我就看好小山子了，刚好我家的兰妮今年也十八了。别看我家的兰妮看上水库的拖拉机手，我们才不愿意呢，开个拖拉机满世界的乱跑，不定哪天把车开到沟里，得有多危险。”兰廷贵知道女儿跟拖拉机手热乎的事儿在昌盛他别是在水库旁边生活的人家没有不知道的。

“海山年年下到水库里撒网比拖拉机手还要危险呢。”林海山娘心里想，其实他早就不愿让儿子下水了，他拿着兰廷贵送来的大头鞋看个没完，除了喜欢，更主要的是这是儿子豁出命去挣来的。

“如果小山子跟兰妮的事成了的话，他们结婚的房子，还有屋子里的家具我都给他们置办齐全的，就连结婚都不用你们花一分钱。”

兰廷贵是昌盛最有油水的水库的主管，平时见了人家跟人家说句话都带答不理的，甚至不知自己跟人家说的是啥。哪成想人家主动找上门来给自己的儿子提亲，这样的好事儿，昌盛是不会有第二次的。

兰妮，林海山的爹娘在冬捕的时候就见到过，昌盛水库每年的冬捕是昌盛最热闹的事，老远地方的人都来了，远地方来的人不完全是为了看热闹，借机如果能偷到一条鱼拿回家去一家子人吃，岂不是比过年还要高兴。林海山的爹娘可不是为了看热闹，他们是担心儿子，看到儿子平安的从水里出来了，他们才放下心来。

水库冬捕的时候有一个穿得很妖气的姑娘，即使不知道她是谁的人们也相互告知了那就是兰廷贵的女儿兰妮。兰妮除了穿着和打扮妖气，人长得还很俊气，个子也不小。至于说穿着打扮妖气，人家是当官家的女儿，难免会出格一些的，出格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让林海山的爹娘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跟林海山说了兰廷贵到家里来说的事儿，这么好的事儿儿子连想都不想就回绝了。

“我才要那个让别人啃过的二手货呢。”

林海山的爹妈不明不白儿子说的别人啃过的二手货是啥意思。夏天的时候，林海山去水库里玩水，一不小心看到了兰妮穿着不多正跟拖拉机手在水库旁边搂搂抱抱的亲嘴呢。谁知道他们在亲嘴的过后又干了些什么。

这样的好事儿林海山的爹娘可不会放过。别说他们不知道林海山说的话是啥意思，就是知道，甚至还有比那更出格的事情发生，他们也会原谅的兰妮的。毕竟是兰廷贵要给他们盖房，买家具，甚至结婚的钱都有他们来出。

其实兰廷贵说这话的时候就想好了，给女儿女婿花的钱他是会赚回来的。即使赚不回来给女儿花的钱和给自己花的钱有什么两样。林家在这方面一分钱都没花，即使他们想花他也不让他们花的，那样兰妮跟林海山结了婚，林海山就得老老实实乖乖地听凭着他的摆布。

让兰廷贵和兰妮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林海山居然不同意。在林海山爹娘无奈的强迫下，甚至定下了下一年开春的时候就给他们办结婚。谁知那一年的冬季征兵开始了，林海山报名当兵去了，即使兰廷贵在昌盛再有权势也不敢阻挡一点林海山出去当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