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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官路遇歧悉心求教 宫闱能察指点迷津(1 / 1)

裴良允、齐旃和李定真进到过堂里,甘祖儿闻讯打西屋出来和二人见礼,乐巧儿怀里抱着小裴襄跟在后面。苏晓枫用心打量面前两位老者,以前朝过几次面,听裴良允和甘祖儿私下闲谈,两人祖上都与裴良允先辈相交甚厚,裴家能于南阳郡安安稳稳、一步一台阶地走过数十载春秋,少不了两家无微不至的照应,彼此关系堪称莫逆,裴良允真心诚意以至亲长辈待之。

齐旃和李定真与甘祖儿彼此见过礼,然后都向襁褓看去。乐巧儿走上前,把小裴襄递给裴良允抱着。李定真自腰间荷包里掏出一根小儿用的吉祥朱索,是用整条红线绳绞缠,下端吊着一个做工美轮美奂的银制麒麟瑞兽,还有一把细小铜钥匙穿在索上,李定真把它塞到裴襄的小手里。齐旃也没闲着,打怀里取出一个红布小包,展开来是一对银质脚环,环上刻着字:一只刻“石麟呈彩裴”,另一只是“肃贺麟喜襄”;上面还各带四个小铃铛,取“一生四平八稳”之意。脚环现在套脚脖上有些大,至少得过三四岁才能用,齐旃也把脚环塞到小儿的另一只手里。苏晓枫把右手中攥着的麒麟坠子凑到眼前细一看,原来是一只极其小巧的三簧锁,绳环就套在麒麟背上的铜质锁杆儿上,不用钥匙打开,红线绳别想完整摘下来。

夫妻俩儿答礼谢过二位叔伯,裴良允便将儿子交予媳妇,引着来到东厢房的书房兼会客厅。南窗下的白木地台上,品字形放置着三张食案,上面已经摆好酒壶酒盅、时令嫩蔬和炒菜。齐李二位于东西两案对坐,裴良允打横坐在外手。三人刚坐好,刘妈和曾婶子就端进来拿热湿布盖着的三盘子春饼,一案放上一盘。刘妈接着给三人酒盅斟满酒,就和曾婶子退出去了。

裴良允双手端起杯,说道:“连月来,多承二位叔伯关照,小儿得以平安成长,拙荆身体基本复原;我裴良允能有今日成就,亦是全拜伯父与叔父所赐。今日是辛酋年庚寅月戊戌日,是新一年的头一天。这第一杯酒,小侄敬两位叔伯!”言罢举杯一饮而尽。

齐旃道:“只要贤侄能事业一帆风顺,生活遂心如意,家庭和睦平安,我与你定真叔父便可告慰平生,不负汝先君所托。”

李定真:“良允啊,来日方长。男人有了后代,才算走出青涩,走上成熟。身居官位,切记一点:官府里事无大小,都要细细思量,谋定而后动,不能马虎了事!”

裴良允自斟上酒,与二位叔伯同饮一盅,谢过长辈教诲。然后抄箸,请客人摊饼皮布新菜,共尝春卷,席间吃多话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裴良允始入正题,言道:“侄儿正有一事要向叔伯请教。”

齐旃和李定真都放下杯箸,李定真道:“贤侄请讲。”

裴良允:“日前,太子中庶子于磐奉太子令,往江陵见荆州刺史宜都王刘义隆,返程绕道本郡,于太守府逗留,游说沈府君为太子用。期间曾约见甄伏波与小侄,以高官利禄相邀,日后拥戴太子登基。甄贯之与我自幼相交,私下向我问计,我嘱其言语搪塞,暂且拖延时日。陛下七个儿子中,沈道兴太守单与宜都王交厚,恐怕未如太子愿。小侄一六品小官儿,日后如何自处?”

李定真:“宋帝花甲之年,又操劳半生,此番只怕病体难愈,阳寿将尽。如今,天下刺史郡守未及一统,将帅兵马尚待归心,太子义符又志不在此,因此东宫代臣们(新帝在藩镇时的僚佐,在新朝都会被重用)才会心急如焚,寝食难安,四处出击封官许愿,以收买人心,稳固社稷。”

齐旃笑道:“这内廷宫争嘛,你定真叔父确是涉猎颇深。如何做为,就请替良允贤侄解惑吧。”

李定真手挽胡须,言道:“历朝帝王家事,旁人牵涉其中,多数只有两个结局:功成身涨,鸡犬升天;事败身亡,抄家灭族!”

裴良允:“依叔父之意,小侄应远离党争,明哲保身?”

李定真未语先问:“鱼乐深池,鸟栖高枝,此乃人之常情。未知裴秘书丞如何去做?”

裴良允想了想,回答道:“不曲道以媚时,不诡行以邀名!”

李定真点点头:“贤侄所说确是人生正途。列子言:‘不逆命,何慕寿;不矜贵,何羡名;不要势,何羡位;不贪富,何羡货。’世上热衷于介入皇家位争者,济世为民者少,争权夺利者众,智者所不为。”

齐旃插口道:“置身官场,自应择明主以侍。你又如何看待当今这几位皇子?”

裴良允也道:“愿闻其详。”

李定真:“宋帝刘裕,人中之龙,平生百余战,鲜有一败。年四十三始得子,俱为人杰。长子义符,十岁封世子,十四晋为太子;次子义真十二岁就号安西将军,统军镇守长安;三子义隆如今十四,受封宜都王坐镇荆州;四子义康未满十二,封彭城王,领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五子义恭年七岁,脑聪面俊,甚得帝喜,与其下二弟年纪虽小,领军之日计日可期。而这帝位只有一个,一人坐上去,其他人虎视之。刘裕在世便罢,偏偏其重症缠身,阳寿无多,而太子秉性轻佻,兴致不在治国,实非为嗣佳选,继位之后,萧蔷之祸亦为时不远。”

齐旃微微颌首,又问:“七子中,何人承继正统,能使国泰民安?”

李定真略一沉吟,说道:“刘帝这七子,后三子年幼脾性未成,无可评说,单说前四子。义符其人,有臂力善骑射解音律,聪明勇敢,但却心智不成,为世子时即好狎呢群小,其父生病期间无人约束,常坐龙舟移师天渊池玩乐,直至月落才于龙舟上过夜,诸事推于詹事舍人,自己不闻不问,以此秉性料难服众;义真如今封庐陵孝献王,聪明爱好文章,文才重于德性,难为人主也;义隆博涉经史,善隶书,深沉有谋略,但体弱多病,性好猜忌,有治世之才;义康浅陋不好读书,自小骄纵,率性而为不服管束,若继正统则非国民之福。眼前来看,倒是唯有义隆才能胜任。”

齐旃:“如此说来,当下良允如何行事才最为妥贴?”

李定真轻轻摇摇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贤侄只需做事光明磊落,慎言谨行即可,多做恐事与愿违。”

裴良允亦说道:“何人继位,与我六品秘书丞无涉。小侄这里谢过叔父解说,我已明了如何回复中庶子。”

送走齐旃和李定真,裴良允返回西屋。小裴襄已在床里睡了,甘祖儿坐于南窗下的锦榻上,正给儿子的簇新夹衣前襟上绣花,见夫君进门,就放下活计站起来。裴良允过去按着肩头让妻坐回榻沿,自己也挨边儿坐了,说道:“甄伏波头午相邀,明晚要我们全家过府聚宴,受邀的还有本地世家谢世休夫妻——他们随令尊武昌县公谢晦回返阳夏过节,绕道本郡祭祖。我已答应下来了。”

谢晦,陈郡阳夏人,时任右卫将军,加侍中,封武昌县公。南阳郡是谢氏一姓的发源地,是祖宗祠堂所在,宛城里尚有他家的一栋老宅院,每隔些年便回来祭奠一番,顺便祈福,保佑其官运亨通。谢晦如今刚过而立之年,膝下一子二女,子谢世休年十六,司职都城建康(南京)七品食官令,即陵园官名,掌晦望时节祭祀,两个月前奉父母之命成婚。

甘祖儿高兴地说道:“好啊,我又能和宗夫人唠话儿了。好叫阿郎知晓,蕙姊非常喜爱麟儿,戏言想让甄窈给裴家做媳妇呢。”接着又蹙额颦眉:“只是甄、宗两家俱为本地士族,我们只怕高攀不起。”

裴良允手揽着爱妻腰肢,边回首往事边言道:“我与甄贯之打小一起长大,他先君在世时与本族族长不和,这一脉在家族中多受排挤,贯之从小到大从未沾过片点荣光。成家自立之时,族里只分给他归云山麓一座破败的庄子及附近三十公顷瘠田,和扫地出门简直没什么分别。多亏宗家将清江南岸百余公顷肥田陪嫁过来,不然甄家生活会过的很紧张。这些年甄彻官阶日涨,但依旧不与族里往来,连重要的族会也从不参加,家族名分名存实亡。”裴良允搬过甘氏脸颊面向自己,食指在她的鼻梁上一刮,道:“他家甄窈我也很喜欢,等孩子们大一些,我亲自上门向贯之去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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