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见县令原已释善意 闻告禀陡而起杀心（1 / 1）

第一三二回/见县令原已释善意/闻告禀陡而起杀心

当日午时刚过，在宛城皓月寺大殿里，裴襄独自点起三炷香敬给菩萨，祈盼此番能心想事成。裴襄前世从不信许愿还愿一说，在当下时代却日渐沉迷，他插上香然后出到殿外。齐子麾、裘祗、苗俊和瑄子陪普宏住持立于石阶下，普宏说道：“裴小施主，老衲还是要唠叨几句。今日黄历上讲——易嫁娶、求嗣、进人口、会亲友，但忌讳上梁、安门、作灶、出行！而且汝弟璋儿诞生时是浴红落生，如今刚足七天，血光尚未全消。所以大郎挑选今日出门不甚稳妥，明天起行正好！”

裴襄心念涅阳的事情，明儿一早就是约定与县衙签契的时刻，所以今天会是关键的一天，自己得赶过去做一些布置，保证各方面都要稳妥！于是他回答：“黄历上虽然讲‘建满平收黑，除危定执黄，成开皆可用，闭破不相当’，但也不能一成不变照着做不是？——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啦！再说去涅阳又不是出远门，府中一百丁卫护送，能有什么事儿？——放心吧！”言罢和住持道别，会齐准备返回山庄的韩雨、连清两人一起出发，路上果然顺顺当当，午间刚过即抵涅阳南城门。裴襄下车，打发一百府丁回转宛城，只剩下贴身的十四名裴家扈从。韩雨、连清上前来告辞，裴襄踌躇了一下，转对苗俊道：“苗俊，这两天我在县城里办事，不便让瑄子留下，你和裘祗把她先送回山庄，与冷血、白皮一道走，然后明天你俩再返回来。随从你都带上，我也用不着。”

裘祗听他一说，摇头道：“县城这里形势不明，怕随时会剑拔弩张——我不能离开！”

苗俊一旁说：“我带从人们送过去就行，车上插太守府旗号，不会有麻烦！——要不我今晚就赶回来吧。”

“你早来也搭不上手，还是明天回吧！”裴襄过到车前与刘瑄讲明，齐旃对苗俊、韩雨和连清嘱咐：“你们哥儿几个直接回镇子，走通衢大道，路上别耽搁，去吧。”

裴襄到馆驿会着甄窈，和齐子麾一起听广彦介绍这几天发生的情况，末了广彦看着齐旃说：“昨天，王澄奉派长子王云平前来过话，说王家愿意出人出资，与甄族合股经营杨家堡，具体事宜面谈，让我们明天先不要跟官府定契。谢县令也表露此意，但不会阻止到时候在县衙签文书。——齐老，你给看看如何是好？”

齐子麾沉吟未语，裴襄在一旁说道：“契约要签，签完就掌握主动。王家抵触情绪也要解决，毕竟是在涅阳地面儿上，今后免不了要打交道，得为后续事情减少羁绊。——我说得对吗，齐爷爷？”

齐旃回答：“事情合该如此，但是关键要把握好进度与程度！俗语讲——‘猫急上房，狗急跳墙‘，需提防王氏另谋手段！”

裴襄点头：“我记住了，齐爷爷，我们会留意这一点！”

这时，甄广铭从门外进来说：“谢县令听闻裴家郎君到此，派人来邀请郎君与窈娘过县衙一叙。”

申时末，裴襄与甄窈在甄家兄弟们的陪同下，步行至衙门，离老远就看见大门外的东侧石狮子下立了一帮子人，到跟前儿辨出是王家长房王澄奉、王澄荣哥俩领着几个堂兄弟王澄鹤、王澄旭、王澄汉、王澄普和王澄勇，还有子侄辈的王云平、王云宽、王云青、王云飞、王云武、王云殊、王云迁等诸人，他们得到县令召见的信儿，特地来此探看。

打头的王澄奉四十来岁年纪，方面大脸，腰粗体壮，背着手眯起一双细眼打量裴襄，待他走到近前正要讲话，守候在门内的县主簿吕忱早见着，迎上来先道：“来人可是裴家大郎君裴襄吗——吕某于此等候多时了！”

裴襄和甄窈与吕主簿见礼毕，吕忱冲王家兄弟又拱了拱手，再对甄广彦等人说声“县令正候在三堂，请诸位在门外稍待！”便领着甄、裴走入大门去了。广彦带头移步到西侧石狮子旁等候，离王家人远一些，以免发生摩擦。

二小被引入后堂门口，甄窈在前，回首拉住裴襄的手，并肩进门。主位上站起一个便装青年人，只见他身量中等，生就一副长脸，上窄下宽；眉毛长且眉间窄；一对丹凤眼较为犀利；鼻梁上鼓，鼻窄无翼，左侧有痣；人中短；唇薄且长，紧抿在一起；下巴方宽，有短须一缕。裴襄的第一印象还算顺眼。

谢天玮等二小施完礼，才向右手礼让，自己复又坐下，问道：“襄郎君年方几何？”

裴襄答：“十二岁！”

谢天玮笑道：“看大郎面相要比实际年纪成熟啊！”

裴襄：“谢县令看出来啦——我是心理着急！”

谢天玮微笑着点点头，转对甄窈问：“窈娘在本县有日子了，进展如何？”

甄窈回答：“诸事齐备！裴襄今天带来南阳郡衙准书，明天可以签契。”

谢天玮拂着胡须说道：“刚才人报，王氏子弟聚在衙门外，我还担心你们敌对冲突！自先翁故后，裴太守对我谢家颇多照应，天玮感激于心；本县王家老祖宗乃吾三曾祖母，天玮幼年蒙其关爱，奉若嫡亲！如今为杨家堡一事，致使吾身陷两难，寝食难安。先前多有照顾不周之处，贤侄和贤侄女切莫见怪啊！”

“谢县令千万勿要如此！”甄窈闻听顿时坐立不安，脱口讲出实话：“——其实我们也不想被王家敌视，过后我和裴襄会主动去平和关系，并登门谋求合作！”

谢天玮双目一亮：“此事当真？”

裴襄本来是想万一与王家在台面上相持不下，也好留些缓解的余地，却不料窈娘初出茅庐，被她把预先设想都给坦白了，只好补充道：“杨氏产业官府作价八千金，杨家堡我们不要，折价给予王家；所有冶铁作坊不能出让，但可以与他们商谈合作后续的原料供给、商铺合营、产品销路等相干事宜！”

谢天玮自嘲一笑道：“如此说来，你们甄家先前把事情都考虑周到了，倒是怪我庸人自扰，杞人忧天！”说完，他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

当此时刻，忽听堂门外有人高喊一声“报！”然后急匆匆走进来一个执事差人，禀报道：“禀县令，衙门外当街闯过来一位杀气腾腾的少年武士，报告说城西边有车队遇劫。他半途偶遇，于是骑马追踪劫匪直到县城西门附近，才不见踪迹，便来县衙报案！——这是他带来的徽旗。”说着把手里一杆折断的物件递给谢天玮。

“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谢天玮起身离座，断喝一声，伸手接过半截徽旗展开，见上书——“南阳太守府”，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甄窈看一眼，忍不住跳将起来：“是刘瑄，刘瑄出事了！裴襄——”

裴襄端坐未动，神色未变。

他的目光也扫到了旗面，虽然事情出乎意料，但是心头洽定，瞬间就断出这必是王家所为，以作要挟筹码！他们既然真敢在南阳境内冒天下之大不韪，铤而走险，定然有所依仗，不怕事后无法收拾！所以裴襄现在最关心的是——他紧盯报事差人厉声斥问：“现场可有人伤亡？……”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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