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桐:“好,我去聚合本部军兵。你们快去前边帮英固,他使一杆雷音棒,对手相当了得!——自己多注意安全!”说完,与密贵旭离开。沈凉沈沛继续前奔,僧人转回来,追着俩兄弟背影一路杀去。
此刻,位于战场一隅,英固与萨孤赤貘已经大战五十余合,惊鬼泣神,难分输赢!方圆半箭地之内,除了两位对决勇士,无一草一木、无一兵一卒,统统回避!又一合打过,二马两分。忽然间,有人招呼不打闯进空场,挥长大兵器拍向魏将顶梁。萨孤赤貘举兵搪开,直震得枪头枪鐏嗡嗡作响,对方战马一冲而过;紧跟着,不容他细看,第二骑杀至,又一杆重家伙打到,只好再拦,挡了出去,震得两臂酸麻,枪杆灼似火烧;两匹马刚跑过去,天空降下一位,大轮两团铁球,风驰电掣砸向头顶!——坐鹿罗汉紧随沈氏兄弟马后,跳上背鞍跃至半空,手握铁链中央,将双锤轮圆下砸,去势何止千斤!萨孤赤貘有心躲闪,却没那个时间,无奈奋起平生之力,叱咤一声“开”,托枪横架———
一声大响,两兵相击,坚硬巨粗的铁枪杆自凹痕处断裂,分为两截,锤头正落在两侧太阳穴上,连头带上半身一起锤烂,红白四溅!
僧人落地,再一骨碌爬起,拖着铁链紧跑几步,揪住扬蹄尥脚想要逃走的宝驹口嚼子,将它稳住,然后翻上鞍桥。
魏兵惊慌奔走,呼喊:“萨孤将军阵亡!萨孤将军战死啦!……”
英固圈马回来时,已然尘埃落定,他老大不悦地质问:“以多为胜,不是英雄所为!你们都是何人,在此横加插手?”
沈凉抱拳拱手:“是英固贤弟吧,你我以前没见过。——沈岳沈洪川乃吾家父,我叫沈凉,他是我弟弟沈沛,那一位是我们师兄。刚才未曾先打招呼,多有开罪,还望见谅!”
英固恍然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沈家兄弟呀,怪不得有此胆量!——开罪不敢当,该我说句谢谢才是!”在马上叉手回礼。
浑身浴血的僧人这时开口:“莫再耽搁,从速赶散此地魏军,后援马上快到了!”三人应和,打马各寻一路,大扫四方!
青年魏将听见喧嚷,收招跳出圈外:“停手,别打了!”
甄窈在他对面勒缰,恼怒自己争斗多时不下,横眉立目道:“哼,你说不打就不打?想走,先要留下首级!”
那将领收槊笑道:“甄窈妹子,再打下去我怕会输给你!——你虽抱有想法,然却选错对手!快点离开吧,回两河镇后,请替我给薛繇薛璟龙世叔带好,就说徒弟侄儿薛休达,问候他老人家!”说完圈回马头,吩咐亲卫:“去谷口,迎接新兴王!”抛下开始溃退的魏军不管,驰往旗峰山口。
甄窈没想到那人有此一说,站原地发一会儿愣,才拨马而走,去和其他人会合。
薛安都赶到时,新来的魏兵魏将正从谷里涌出,聚于谷口外,居前是五仞高旄旆旗杆(9.24米),奇怪的是,黑色统帅旗却不同寻常地卷于杆头,用丝绦捆住,没打开来。前面立一少年王族,年十五六,金盔金甲,外罩白裘氅,跨一匹白毛欺雪的纯种千里驹,他举目巡视纷乱战场。谷口附近地势要比外面川地高,所以战场看得真切,他一眼望见十分显眼的坐鹿罗汉与所乘汗血红马,不由脱口问:“孤之貘帅何在?”
薛安都近前报告:“启禀殿下,萨孤将军刚刚阵亡;我军败北!”
“可惜,平白丧失一员虎将,怪本王行之草率!”拓跋俊扼腕嗟叹片刻,回头对一位五旬黄冠道人赞许道:“云鹤子先生,果然神机妙算,一语中第!”
那老道表面显得云淡风轻,暗地却舒一口气!
原来就在刚才,在河谷中发生一段插曲:新兴王客卿云鹤子跟随其马后,与打旗军校并马行军,突然,近旁树丛扑啦啦飞出一对雉鸡,惊着坐骑,立起前蹄,云鹤子缰绳脱手,身子后仰便要摔下,掌旗手自马上伸出胳膊,托住他后背推回座鞍,才免于跌落,事后老道称谢。又走不多时,迎面骤起一股狂风,鼓动大旆,那军校把持不住,旗杆失控坠地,燕尾旗面被树杈扯碎一角,掌旗手当场吓得面如土色。新兴王闻动静停下,扫一眼身后,勃然动怒:“废物!将掌旗给我拖下去砍了!”
“殿下且慢,杀不得!”老道急忙催马上前,出言阻拦。
“孤为何杀不得他?”拓跋俊十分不悦。
云鹤子来到新兴王马前,脑筋急转,要救旗手一命,他说道:“杆落旗损,乃是天现警示,非人所能阻止,因此掌旗手不该杀!”
拓跋俊看着老道,半信半疑:“是何警示,请先生详细说于孤听!”
云鹤子回答:“殿下,如此隆冬,诡风从南边来,其意天时要助刘宋与我军作对;旆者,统帅也,旄旆去一角,即去掉一块势力,喻示我王眼下便会折损兵力,战死大将。不可不察!”
拓跋俊沉吟,不置可否。老道见状,一不做二不休,接着把事情往严重里讲:“——而且,帅旗毁于战先,不堪再用,必然影响到军心士气,难保更大凶险不会接踵而至。所以,殿下需要重新考虑此次出兵!”
新兴王权衡片刻,说:“行军继续!掌旗人头暂寄脖项,倘若先生稍后预言不应,处罚照旧!”
拓跋俊俯视战场,看出宋军人数有限,就没有在第一时间下令支援铩羽的前军,而是前驱几步,卓立于萨孤赤貘站过的山石上,用金丝马鞭点指道:“那些个民装少年人,竟能夺得孤之貘帅宝马,且纵横沙场,往来自如!去问一问名姓,孤想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
身后一将应命,飞驰进入疆场,到了里面高声喝问:“兀那几位黎民,可敢通名报姓?”
坐鹿罗汉最近,他双锤一碰,中气十足回应:“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山阴甘奉甘正吾!”
使戟少年跑至附近,大声作答:“我乃五原吕骁[xiāo]吕正郅!”
狼皮狼帽少年勒马,空中金雕落下,停于肩头,他刀搁鞍桥朗声报号:“雁门钟键钟培延!”
英固环视一圈儿空空四周,凝眉瞪目横棒呼喝:“庐陵英固在此!还有哪个不怕死,上前一战!”
其他少年都离得远,一时无法过去打听,魏将于是飞马折回,向新兴王汇报。此刻,就听见南部平川、宛城方向上响起连珠号炮,动静越来越大,表明宋国援军正全速赶来!军司马封觉离上前道:“殿下,眼前战局业已为云鹤子先生料中,其后情形亦恐应验。如今看来,我军既折锋锐,又失先机,此番兵力也不占明显优势,如若耽搁日久,势必贻误皇命。所以依臣看,还是罢兵为上!”
拓跋俊微微一点头,接着发布命令:“传令官,派人收拢败兵,先行返程。全军,背靠谷口列阵!”
其后如何,且看下回!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