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前线（1 / 1）

第四十一章

前线

罗云彤率领着这一支战地观摩团，一共有两百人，除了新建各营领袖外，其余者都是身经百战之辈，为罗健的亲兵护卫。统领者姓郑名裕，擅使双刀，有万夫不挡之勇，当日在水蛮之地，水蛮统领都辙之军与罗家军正面遭遇，一场恶战，水蛮大军溃败，却也激发了都辙凶性，那都辙孔武有力、勇猛过人，见自己部队不是罗家军对手，大怒之下，竟铤而走险，率领自己手下的死士，趁两军鏖战之际，展开穿凿之术，杀入罗健军中。如果是平原之地，都辙此计自然无法得逞，但水蛮之地崎岖不平，深悉此处地形的都辙倒是有了可乘之机，借助地利，竟然被都辙找到了径取中宫的机会。都辙一行数百人杀到罗建身边，当时罗健身边只有一百亲卫，人数反而不如水蛮敢死营，形势顿时危急，幸好罗建自己也是武力过人，又得亲卫郑裕等死力卫护，竟然以少胜多，成功挫败都辙的孤注一掷，这才有了日后的大获全胜。

有了如此猛将护卫，罗建自然也能放心不少；而且他对自己的儿子也是颇有信心，这个罗云彤性情略有些叛逆，不像其父那般平易近人，但是生性争强好胜，在同龄人中凡是自己喜欢的，都要争个第一出来，以一身武功已经炼得出类拔萃，就算对上身经百战的罗建自己，也是不遑多让。罗建对他的桀骜不驯虽然有些头疼，但对其这种力争上游的心性却也是心中窃喜，所以也就放任他外出闯荡。如今闯荡地有些厌倦，返回云阳，正赶上云州之乱，就主动请缨，与众人一道赶往前线观战。罗建虽然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但也知道身为他罗建之子，迟早有一天要走上战场，所以提前积累战场上的经验，那也是好的。

至于欧阳枫雪以及薛红梅二女，虽然聪慧过人，但这战场上的杀戮征伐，可不是儿戏，也不是纸上谈兵就能充分了解到的，罗建等也对她二人寄予厚望，她二人如今都是红袖营统领，也是早晚要上沙场征战的，所以一并派了出来，观摩这场平叛之战。云州、岩州二军都是晋安久享盛名的雄师，这两军之争，可以说是难定胜负，但自然也能从两军之争中，学到很多实战技巧和经验。

西州派出了一支战地观摩团，云州和岩州自然也不会一无所知，他们人数虽然很少，但西州罗建盛名在外，两州岂可无视，尤其是叛乱的云州，如今西州名义上仍然是归晋安朝廷统辖，若是云州获胜，西州只怕不会坐视不理，也会出军帮助晋安朝廷，那到时西州和云州也难免会有一场恶战。云州成虎、张澍既然谋叛，自然也不可能不考虑到西州，早就派出各路哨探，密切关注西州动向，所以西州一边加紧布防，一边派出观摩团赶赴前线的种种举措，都被他们注意到了。虽然一时之间尚不能查知西州究竟派了哪些人赶往前线，但想必不会简单。成虎、张澍商量后，立刻命令各军，关注此事，如有机会，出手擒拿，留而不杀，如能擒捉到西州重要人物，日后或许能成为对付西州的一个撒手锏。

至于岩州，对于西州派出的观摩团，则又是另一种心思。岩州将军康仲是丞相上官无妄爱婿，自是知悉其性情志向，也知道其岳父与西州将军罗建针锋相对，两人迟早翻脸相对；那么，自己的岩州军马也迟早要与西州放手一战。他康仲深悉此理，罗建自然也同样心知肚明，所以此番才会派出观摩团，而且并不与自己先打招呼，就直接派人来此，打得是何算盘，自是不言而喻，很显然是要借岩州、云州交战之际，打探他们岩州军马的虚实。对付云州这样的劲敌，他岩州从理论上说自是全力以赴，不敢留手；但云州反叛毕竟只是一州军力，而岩州则是替朝廷平叛，可以在上官无妄的授意下，调动全国兵力，必要时甚至还可以调派西州军马出击。这其中，自是奥妙非常。

所以西州此番派出观摩团，想尽窥岩州虚实，也未必能如愿。

云州、岩州、西州三军之间，便因这一支小小的观摩团，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局面。明面上该打的恶战还是照打不误，可暗地里，却是另一番调兵遣将的场景。这中间的奥妙，也不必多言。

回叙西州观摩团之事。

三大势力风云暗涌，这一支小小的观摩团夹杂其中，自是危机重重；西州罗建、赵因等人自然也是不无担忧，可是自古兵家名士，哪个不是风险之中跌爬滚打成长？罗云彤、薛红梅、欧阳枫雪等人缺乏的正是这种风险历练，再加上对于这神秘重重的穆风，也颇有一些疑虑，所以将之送入战场，取的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

一行两百人行色匆匆，紧赶慢赶，数日后已抵达禹州，禹州原来的守军早已溃不成军，剩下云州、岩州两军，正在此处激烈交战。云州军马大多著白，白衣如雪、银盔若月；而岩州康仲则崇尚黑玄之色，军马大多浑身玄衣玄甲。两支军队在禹州郊外一处偌大的平原上厮杀不休，喊杀声、战鼓声惊天动地，征尘滚滚，日月无光。

乱军之中，自然也顾不了太多，罗云彤一行人也来不及和禹州、岩州军马打招呼，自行寻了处较为安全之地观战。他们寻了一处山丘，躲入丛林之处登高观战。山下两军交战正呈现白热化，两支军马交织来去，场面极是混乱；但云州、岩州都是晋安国久负盛名的雄师，两军交战，阵营鲜明，白衣云州军马摆出了一个“鱼鳞阵”，兵力层层铺开，长兵主攻，短兵协护；而黑衣岩州军则摆出一个“六花阵”，刀斧手合围出一个个六边形阵势，将弓箭手围在其中，然后各小阵又彼此呼应，组成一个巨大的六边形，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任云州军马如潮水般攻击，六边形阵势始终稳固坚定。

两军交战，混乱一团，但外围处仍有众多兵马，远远围观对峙，并没有加入战斗之中；显然双方都留有余力，并没有打算一鼓胜之。而且双方的主将及一众大将，都是矗立阵势之后，勒马于大纛之前凝神观看场中的数万兵马互斗。

罗云彤等人藏身山丘，远远观看，自然看不真切场中情景，只是能看个大概，再凭借过往的所学或者经验略作判断，也各自有悟在心。

这两百余人之中，最有经验的自是西州大将郑裕，他此番出行前已得赵因授意，除了卫护罗云彤等人安全外，还有提点众人之责，见众人看得神情郑重，便问道：“少将军，如今两军交战激烈无比，你觉得两军胜负会是如何？”罗云彤虽然自少便离开了西州独自闯荡，没跟从父亲南征北战，但幼时就得父亲亲授兵法武艺，西州上下早知其成年后必然参军，所以早早便以少将军之名呼之。

罗云彤虽然自幼胆大，又好勇斗狠，但这等大场面的激战也只是头一回见到，难免有些失神，再加上相距太远，也看不太真切，闻声摇了摇头，说道：“云彤一时半会倒是看不出胜负成败，还想请郑将军点拨一二。”

郑裕又道：“穆少兄，枫雪和红梅两位姑娘，你们又如何看待这场战事呢？”

几人互望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对于战争，也和罗云彤差不了多少，兵法策略学了不少，战争现场却也都是头回亲临，这远远观望的匆匆几眼，又如何看得出好坏；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幸好他们隔得太远，才不至于被遍地的血腥给吓坏。

但郑裕之所以提议众人来此观战，又特意问及此事，自然不会是无聊之举，解说道：“战争之事，并不是简单的兵多将广、兵精粮足就能获胜了，还要取决很多的因素。像云州、岩州的两军之战，获胜的更多因素可能还在战场之外，你看两军之战虽然看上去激烈无比，但其实只是互相试探兵力，真正的决战还没开始呢。”

“请将军指教。”众人异口同声，诚恳地问道。

“指教不敢，末将只是多参加了几场战役，所以比起各位略多一些了解，这便解说一二，大家探讨吧。”郑裕倒是挺客气，别看他战场之上双刀如雪，勇猛无比，但战场外却是彬彬有礼；这也是深受罗建影响，颇有儒将风范。

此地已是禹州境地，云州和岩州军马都是远道赶来，论地利，二者均不占优；但云州起兵早有准备，时机把握已久，岩州则是奉命临时来援，论及天时，则是云州占了上风；但岩州则打的是举国旗号，自然占了人和之利。禹州、庆州兵马虽然早就被云州击溃，但败军也残留了不少，被整编进了岩州军马之中，让岩州兵数得以补充，而且各地援兵也在陆续赶往此地。所以云州必然要取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

听到此处，众人纷纷点头，都觉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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