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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成都献计联吴制魏(1 / 2)



一切都在紫丞的预料之中,他吩咐族民准备酒水饭菜,说不久之后会有几位宾客入关。接下来紫丞要做的,就是前往九分岭,给张颌最后一击。

果然此时张颌战败,欲逃回瓦口关,可是瓦口关已被紫丞率部占领。眼下紫丞等人出了瓦口关,与崔嵬前后夹击,堵截张颌,人人都是士气高涨,巴不得现在就取下张颌的项上人头。

然而就在楼澈要率先攻上去之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狂飙的声音,宛如一头狮子的怒吼。

“张颌的项上人头是俺的!瓦口关和巴西三寨也是俺的!!哪个不长眼的敢跟俺抢,都得先问问俺手中的蛇矛!”

南宫毓正立在紫丞左边,这时候心底闪过不好的预感,摸着后脑勺窘笑道:“这熟悉的声音……难道是……”

接着一个大汉出现,此人一身黄金翡翠战甲,赤红披风。双臂抱肘,脸微黑,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看着是凶神恶煞。

紫丞却早已知道此人会来此,他温润一笑,作揖道:“久仰张飞将军威名,紫丞有礼了。”

这正是张飞(字翼德),刘备的结义三弟,亦是刘备帐下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不过猛将一般脾气都不好,张飞就是个典型。他握拳喝道:“礼什么?就是你这个臭小子坏了俺诱敌出寨之计!你们趁隙混入战场、坐收渔翁之利,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战场素来混乱,不是聊天的地方。偏偏楼澈没这个概念,还一派兴奋的说:“这身咄咄逼人的斗气……真是太厉害了!喂,黑脸大叔!你的对手在这里啊!”

南宫毓脸色如酱菜一般,双腿蹭着蹭着后退,“仙、仙人师傅,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还没办!暂离一下,马上回来……”却被楼澈一手捉住,“等一等南宫小子!想要修仙,锻炼体魄可是必经之路!嘿,来吧,跟你无敌的仙人师傅来暖暖身吧!”

“不要啊啊啊——”

不等南宫毓脱逃,张飞已经把火气出在紫丞等人身上,攻过来了。

这让张颌捡个便宜,赶紧退兵,崔嵬急忙率部去追。

张飞自然更为火爆:“都怪你这个臭小子!害得俺错失手刃张颌的大好良机!”

南宫毓道:“张、张飞大叔……有话好说啊……”

“俺要宰了你们!夺回三寨与瓦口关!”

“呜……张飞大叔……根本没注意到我吗?”

“别说俺欺负你们这些小辈!俺就让你们一招!尽管放马过来吧!”

这张飞当真厉害无匹,紫丞等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可现在面对张飞一人,竟是一点上风吃不到,两方一直势均力敌。

张飞在沙场滚打多年,刀下人名无数,武功更是数一数二,那一身斗气就已经够让紫丞等人头疼,便不消说他的本事。

两方越战越焦灼,不知过去多久,却是苏袖的声音突然插入。

“干爹、紫丞兄弟!请你们住手!”

同来的还有关羽(字云长),苏袖跟在关羽后面,这会儿冲过来,按住张飞的蛇矛。

张飞火气冲天:“二哥、袖丫头,你们做什么拦着俺!这群家伙不但夺三寨、霸占瓦口关,还……还让张颌那厮趁乱逃了!这口气俺实在吞不下去!”

张颌是苏袖的仇人,苏袖一听这名字,立刻激动起来:“张颌?!他在哪里?!他往哪里逃了?!”

此时还是关羽将军沉得住气来:“袖儿,正事要紧,穷寇莫追。”

一代名将关羽,三言两语,便压住了苏袖的火气。眉头一横,不怒而威,强大的气场在雪山中不断回荡。

“三弟,我与袖儿是奉大哥之命,前来邀请客人的。”

“客人?什么客人?!”张飞一边咆哮,两眼瞪着面前紫丞一干人等。分明是一群无耻小敌,何来客人之说。

偏偏苏袖还说:“就是他们几位。”

南宫毓可算松了一口气:“大姐,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楼澈也招呼起来:“哎呀,男人婆,好一阵子没见,你真是越发越有男人味了!”

“假仙人,你也是越来越欠揍了!”苏袖一拳头过去,差点把楼澈打破相。

这时紫丞上前几步,温文尔雅,轻轻作揖,双眸一片澄澈,似有清泉流淌而出。

“苏袖姑娘,你身旁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关羽将军了。”

关羽对紫丞这次的所作所为也很清楚,虽对其心存佩服,然这紫丞毕竟是虎口拔牙,看起来像是要与他们巴蜀势力分一杯羹。关羽作为刘备的忠诚下属,自是不大喜悦,于是冷哼一声:“不敢当。阁下于巴西一役的出众表现,岂非更加让人另眼相看。”

关羽的语气明显,苏袖都听得明明白白。她瞪了楼澈一眼,退到关羽身边,正色道:“紫丞兄弟,我们在成都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包括了你在巴西之役的过人表现,以及……你的身份。因此玄德大人特地派遣我们前来,希望能请你随我们往成都一行。”

张飞如被棒击,“袖丫头你说什么?!大哥为什么要请这样的臭小子回去作客?他是哪根葱哪根蒜啊?!”

关羽道:“因为有传闻说他乃是当今圣上与伏后的亲生骨肉,即是十年前神秘失踪的大皇子黎王。”言至此,带着点弦外之音,又道:“但传闻究竟是事实亦或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打着为伏氏一族报仇雪恨的旗号,行攻城略地之实……这就需要本人好好说明了。”

紫丞淡若一笑,毫无畏惧的点破:“看来关羽将军对于在下夺取巴西三寨之事,也相当耿耿于怀。”

张飞骂道:“废话!巴西三寨是俺兄弟用血汗打下来的领地,哪有眼睁睁送人的道理!”

眼看着张飞的丈八蛇矛又要挥起来了,苏袖赶紧压住张飞的手臂,“干爹、关二伯!我相信紫丞兄弟!更可况,与紫丞兄弟起冲突可不是玄德大人要我们来此之目的!带紫丞兄弟回成都面见玄德大人,这才是我们的首要之务啊!”

这句话被南宫毓听了去,当即觉得额头开始冒冷汗。糟糕了……要是被爹逮住,肯定又会被拖回去家法伺候。他的那个家,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他若不回去,那家与他还能相安无事,可若回去,又不知要起多少的纷争……

“南宫小子,你怎么一直抖啊?天气这么冷吗?”楼澈忽而扯了南宫毓一下。

这会儿南宫毓成功的吸引了张飞的视线,“嗯?这不是南宫二少?你到这儿来趟什么浑水?南宫先生正在到处找你!”

南宫毓此刻是说不出的无语,方才战场上想阻止和张飞冲突,奈何张飞火上心头将他无视。现在南宫毓着实想溜,却被张飞一个亮嗓门下了判决……只好喃喃:“张飞大叔,你可终于注意到我了……哎哎,可是我现在又不希望你注意到我了……”

凉风瑟瑟,白雪皑皑,南宫毓身子整个很冷,而外界的冰冷气候,又吹得其他几人也不由眉梢抽搐。

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不如回瓦口关,还有酒暖身子呢。

一路回返瓦口关,张飞依旧怒发冲冠。如他这样的沙场猛将,总是钟情于征服脚下的一寸寸土地,可现在,这些土地却……

“巴西三寨和瓦口关本是俺的囊中之物!要不是半路杀出这个臭小子坏了俺诱敌出寨之计——反正俺就是不服!”

苏袖忙劝:“干爹!紫丞兄弟方才不是解释过了吗?他是想挫挫魏王的锐气,伺机为伏后报仇!既然我们的目标都是曹操那逆贼,就更应该要好好合作才是啊!”又对紫丞道:“紫丞兄弟,真是对不住……我这干爹什么都好,就是性格暴烈了些,你可别见怪。”

紫丞若是见怪,便不是紫丞了,张飞的所有反应,都在紫丞计较之中。此种时候,以礼相待,便是让人觉得不卑不亢,甚至无懈可击。

“张飞将军乃性情中人,能与之结识,是我的荣幸。”

这时关羽启唇道:“恕关某有话直说……虽说关某乃是领命而来,事实上,关某本身对于你竟能避过我三弟的伏兵、连夺下三寨感到十分好奇。不知你是否愿意与关某切磋、切磋?只要你能在关某刀下过十招,我与三弟将不再追究你夺三寨之举。”

紫丞笑道:“能与关羽将军交手,在下求之不得。”

听了这话,苏袖、张飞、楼澈三人是三套反应。

苏袖道:“关二伯!这样不妥!紫丞兄弟他可是玄德大人重要的客人啊!”

张飞说:“二哥,药也是该由俺来跟这臭小子过招才对!”

而楼澈,如此千载难逢的斗殴,怎能错过!“要比试怎么可以少了楼澈大爷我!喂,弹琴的!我与你一起上吧!”

“多谢楼兄,但是……楼兄,此战是属于我与关羽将军的比试,请楼兄先让给在下吧。”

关羽便道:“好,关某敬你有几分胆识,领教了!”

能与名闻天下的赤脸关公对决,无疑即是莫大荣幸,也是莫大挑战。一袭水绿铠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一柄青龙偃月刀寒光锃锃。

琴声起,音符为刃,看不见的杀伤力充满一整个空间。

大刀扬,凌厉霸道,每一招每一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一刚一柔的两道身影,一绿一紫,只见皆如影子一般,交错、对峙、再交错、再对峙、变换、移动……若不是观战的人们也都是高手,定然完全看不清眼前的对决。

总归是小试牛刀,两人过了几十招后,也不谈谁胜谁负,不过是相顾一笑,戛然而止。

紫丞收回古琴,站定抱拳笑道:“久闻关羽将军骁勇,今日一战,在下果真大开眼界。”

关羽言谈间并无张飞那般莽撞,讲究礼尚往来,更讲究平心而论,不说虚华之言。适才紫丞清淡的划拨琴弦,却次次内力充足,再加之其人温润雅致,竟是不像在挑战对手,却像是陶醉于琴声和切磋之中。世间有如此大气之人,当真难得。

关羽由衷赞叹:“年轻人临危不乱、胆气过人,果然极具大将之体。”

连张飞也对紫丞刮目相看了:“能毫发无伤跟俺二哥过下十招,看来你小子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而观战者们也各有感悟心得。

南宫毓:“紫丞大哥、关羽大叔!这场比试实在是太精彩了!请你们务必要传授我变厉害的诀窍!”

楼澈:“可恶!风头都让弹琴的占尽了!要是由我楼澈大爷出马,十招……不,就算接他一百招,我也绝对是脸不红气不喘!”

苏袖觉得楼澈说的太夸张了,她豪爽的笑道:“假仙人,身为男人肚量就该大些,吃味这种小家子气的行为,可不是男子汉该有的表现!”

楼澈白了她一眼,“是啦是啦,说到男子气概,有谁比得上你这个男人婆啊!”

苏袖顿时涌出了内火,拳头咯嘣一响,“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风瞿的出现,打住了苏袖即将挥向楼澈的一拳。

风瞿背着大风口袋,笑嘻嘻的徐步过来,满眼只有紫丞的身影,顺带看一下琴瑚和鹰涯,其他人无须多看,嘴上却和蔼的说道:“哎呀呀,大家怎么都在这。快快请进,屋里的饭菜老头子可都让人张罗好了呢!”

风瞿办事效率高、准度大,紫丞给他一个信任的微笑,便展袖道:“有劳先生。关将军、张将军,请。”

在瓦口关的主帅房中,曹军用过的器具等还完好的摆放在那里,烛台镀金,地毯用红蚕丝所织,屋内还留有舞女的脂粉味,处处透漏着奢靡。若留心一看,不难理解何谓“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但对胜利者而言,接管这里,倒是心情愉悦。

风瞿令属下们搬来美酒,笑嘻嘻道:“老头子给大家送酒来了!大家可要用心品尝啊!这里虽没什么好酒,但是经过容仙姑娘的巧手调制,可是成为别有风味的特制美酿呢!”

一行人中属楼澈最为馋酒,他振奋的夺来一壶,拔了布罩就灌入口中。醇香浓郁,又不激喉,比清泉润肺不说,还比陈年的女儿红更暖胃。好酒!好酒!

“仙女姑娘,你真厉害!你是什么时候偷学到这个的?快告诉本仙人!”

面对楼澈激动的问话,容仙羞涩不语。

紫丞啜了一口,亦是感到回味无穷,笑道:“容仙,没想到你还有一双巧手,大伙这下可一饱口福了。”

倒是除了楼澈,此间仍有一好酒之人,可不就是张飞么?听闻他每每奔赴沙场,若无酒相伴,就觉得没气势似的。

现在美酒入怀,张飞也顿扫阴霾之气,豪爽的对楼澈大笑:“哈哈,年轻人,这武也比过了,还有没有胆识敢与俺比试饮酒?”

楼澈答:“黑脸大叔,这你可就找对人了!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楼澈大爷啊!弹琴的,你怎么样?”

“有酒须当醉,楼兄既有兴致,紫丞自然奉陪。”

闻言,关羽也道:“说得好!难得今日遇上可共饮之人,自当不醉不归。”

四个男人达成一致,各抱起一个坛子,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酒味弥满一室,谈笑间施施然。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这等好事,怎能错过苏袖呢?

她也加入到席位上,“哈哈哈,既然干爹与关二伯都有好兴致,那我也就不遑多让了!”

这一喝就是数个时辰,几人都是人中龙凤,度量大,酒量更大。喝到热头上,仿佛浑身都飘起来,如那羽化登仙一般滋味。

待到黄昏化作苍蓝,整个天空由近向远的黑下来后,众人才散了筵席,各自休息。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紫丞回到了他的军帐中,鹰涯和琴瑚已经等在这里。

鹰涯总是板着一张脸,很少见笑,“王,那些人都已安置完毕,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琴瑚一边铺着床,一边甜笑道:“少主少主,这床可是琴瑚亲自为你铺好的唷!你看,软绵绵的很舒服吧!”

“嗯,谢谢你们。你们也累了,早点下去休息吧。”

淡笑着说了两句,就和与手足讲话一般,无有不同。字里行间包含的感激和信任,早不必多做解释。

鹰涯、琴瑚心中喜悦,遂告辞紫丞,下去休息了。

军帐中只剩下紫丞一人。

白日里他殚精竭虑、身先士卒,亦可以与人谈笑痛饮,那张如同玉器雕琢的脸上,却是没有半分的凝重之色。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不是在人前,是在人后。

紫丞的一双隽眉拢了起来,双眼闭合。倾身靠在榻上,一身的疲惫顿时明显的很,紫丞优雅的支起头颅,陷入沉思。

……联蜀计划已成功大半,唯有相丹的下落尚无头绪……

一想到相丹,紫丞心中那道伤口就如崩裂了一般,血液汩汩涌下,令他痛不欲生,仿佛身体从内到外渐渐开裂。

相丹!相丹!

这个名字就是个烙印,每每在夜半时候,烙着紫丞,令他夜不能寐,令他辗转不安,令他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相丹,害死了他最敬重的父王,还血洗了落仙谷,将他冰封月陵渊仅仅三年。如今一切,全部都是拜相丹所赐!

可那高傲的杀戮仙,竟还不知逍遥在何处,说不定此时,他刚刚斩了紫丞的同族,在那里冷冷的擦拭巨剑……

想着,紫丞的心口,像是天塌下来一样,撞得他蓦然回神。额头上已涌出不少虚汗,紫丞叹了口气,自语道:“今晚确实是喝多了,不如出去吹吹风,让思绪清明沉静些吧。”

敛了衣袍起身,衣摆上的紫羽随着紫丞的行走而轻轻晃起,犹若谪仙般飘逸。

今夜月明星稀,凉风习习。

瓦口关内的将士们,除了在守夜的,剩下的已经因为太过疲倦而沉入梦乡。

紫丞四处随便看看,却是看到,原来睡不着觉的不止自己一人。就在一座两层小楼下,立着苏袖,独自徘徊。

苏袖为人豪爽,此刻因为饮酒而略显红润的脸颊上,凝结着一种沉郁,不难看出她有心事。

紫丞唤道:“苏袖姑娘。”

苏袖被这清朗的声音给怔到了,转身看来,惊道:“紫丞兄弟?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紫丞笑道:“苏袖姑娘你不也是尚未歇息?莫非是床榻不够舒适?我请琴瑚来帮你换上吧。”虽如是说,但紫丞知道,苏袖绝不是那种不适应生活条件的人。

果然苏袖说:“啊,不是这样的!我睡不着是因为——”话语至此,像是触碰了什么禁忌,陡然顿住,良久后又缓了语调说:“罢了,我的事暂且不提。紫丞兄弟,我方才看到容仙妹妹往河边走去,这么晚了,你不如去把她接回来吧!”

紫丞听得出来,苏袖有些事情明明想要倾诉,却又已经习惯了将什么都自己吞着。紫丞倒是真心将苏袖算作友人,既然是友人,便不想看苏袖委屈了自己。

于是紫丞道:“无妨,我想容仙只是去吸收河水的灵气,倒是苏袖姑娘眉目含忧,心中必有难解之事。如不嫌弃,在下是否可以一听。”

苏袖精致的眉梢低垂下来,微微低首,爽朗豪气中平添几分优柔,“紫丞兄弟,方才我躺在床上,想到自己竟又错失了一次手刃仇人的机会,便怎样也睡不着……张颌……我竟又让他多活了一些时日……”

“苏袖姑娘与张颌……可是曾有过节?”

“何止过节,那厮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苏袖霎时抬起脸来,一脸怒意的喊道:“大家明明都知道……却刻意隐瞒我率兵攻打巴西的主将就是张颌!难怪干爹当日自告奋勇要来此杀退曹军,我想随军出征,却被多方阻拦!我——”越说越激动,苏袖踏前几步,都快要逼到紫丞近身一尺处了。

“紫丞兄弟!你可知道我投身军旅,不惜一切代价都是为了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张颌了。

苏袖的仇恨,紫丞从前只是略有耳闻,眼下见她不断颤抖着双肩,面上除了仇恨和愤怒再无其余表情,连紫丞也为之动容。

“……苏袖姑娘……”

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将一个女子锻造到如此坚毅的性格。没有眼泪、没有怨天尤人,只想凭自己的力量,手刃仇人。

紫丞也背负着杀父杀族之仇,对相丹、对曹操,那种日日夜夜都想将仇人的脖子咬断、鲜血吸干、却还要在人前保持镇静的感觉,他再清楚不过了。

苏袖一股气说了这么多话,才感受到夜风寒冷。也许自己是趁着酒劲,过于激动了吧。

她平静下来,抱歉的笑道:“紫丞兄弟,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不该……对你讲这些的……只是……一想到大家竟然联合起来瞒我,我的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紫丞也调整好情绪,面色依旧如水澄明,“……苏袖姑娘,我想张飞将军他们会这么做,也是为了苏袖姑娘你着想。战场险恶,生死胜败本难预料,苏袖姑娘毕竟是女儿身,相信大家都不希望你为报仇亲自犯险。”

这话倒让苏袖受宠若惊了,赶紧退开身,窘然笑道:“唉,紫丞兄弟,你说的确实是有道理……只是女儿身什么的,这个……我倒是……唉!总之,紫丞兄弟,谢谢你啦!没想到和你讲着讲着,我的心情真的变得好多了,哈哈,紫丞兄弟,能交到你这样两者兼具的知己,真是令人开心。”

苏袖就是苏袖,说话直来直去,欣赏谁就是欣赏谁,但说无妨。

紫丞微微怔忡了下,他本想告诉自己,自己不过是个游刃于仇恨与权力中的凉薄之人,也不想和这些朋友过于交心。现在听了苏袖的话,紫丞不仅觉得意外,还有点不是滋味。

但无论心底是百转千回,脸上却清淡的看不出一丝破绽,就似天山的雪莲般浑然天成,无瑕无疵。

“……能帮上苏袖姑娘的忙,是紫丞的荣幸。”

这样回答一句,不近不远的。

苏袖也大大咧咧告辞回去休息了。

这时候,紫丞想到了容仙,容仙去河边吸收水汽,想必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吧。

容仙是河神后裔,长期呆在陆地上对她的身体伤害很大,再加之一群人东奔西走、风餐露宿,容仙何曾好好休息过。

紫丞自问,自己看待容仙,和看待苏袖不同。只因苏袖有这蜀汉这一立场,容仙却和他紫丞一样,是个由外界踏入的人。就这一点上说,既然容仙是跟着紫丞而来,紫丞于情于理,都要将她照顾好。

出来瓦口关,漫步到河畔。

清澈的河水上波光粼粼,月影阑珊。

这世间万事都是瞬息万变,浮生若梦境,多少时候都是皎月映水浮华一场。

唯有那蓝色的纤影,幽幽垂首立在河边,似在观景,似在沉思。

这抹月下美人图,飘扬如菡苋展瓣,清丽如芙蓉出水。此刻紫丞看在眼里,也不得不在心底称赞,容仙也是风韵倾世无双的佳人。

“容仙。”紫丞唤了她,走上前去,问道:“听苏袖姑娘说你往河边来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

容仙望向紫丞,目露凄色,语调微微粘稠,“……刚刚有吸收水汽……现在已经没事了。紫丞大哥,璎珞姐姐晚上几乎都没吃,也没说过一句话……她……她在城楼下,你去陪她说说话吧。”

闻言,紫丞一时讷讷无言,半晌后,还是由衷说了句心里话:“容仙,你总是为人担心……”

容仙对璎珞的同情紫丞何尝不理解。

站在璎珞的角度,无异于就像是,你被一群人抓住了,清楚的知道这群人要抢你的家。可你逃不了,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斗败了你的管家,占了你的家,在你家里大摆筵席请你也喝一杯羹……这个中滋味能好受么?

紫丞微微叹气,又问容仙:“既然身体没事,为何还闷闷不乐?”

“我……”容仙欲言又止。

紫丞点破:“又在替那些死去的士兵们伤心吗?”

容仙眉眼划过一丝怔然,紫丞确实说中了。

见她默认,紫丞心底软了下来,“容仙,我说过,你不应跟着我四处奔波,你又何需如此勉强自己……”

容仙眼眸低垂,回答道:“不,容仙没有勉强自己……既然容仙选择跟随紫丞大哥见识这大千世界,生老病死,人生百态,便已该是预料之事……容仙不能逃避,容仙必须习惯……”

紫丞瞳孔一收缩,岂不知让容仙这样仙子般的人去习惯世间杀伐,对她而言何其痛苦。

紫丞道:“……容仙,你看着我。”

容仙心底纠结,怏怏的看去,月辉下紫丞的一双深紫色眼眸,如同万顷汪洋般深邃,却清澈见底,那之中隐有三千繁华、世事百态。

他一字一字的说道:“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太过污浊、太过残酷,你太单纯了,我不希望你纯洁的心因此而蒙上尘埃。跟着我,只会让你不断的感受到痛苦,我知道你虽然嘴里不说,但是战场那些人的挣扎与哀嚎,其实都传进你的心里的了吧?”

容仙一诧,不想紫丞竟然一直在关心她,心里不禁暖和起来。

紫丞又说:“你的身体不好,因为怕我们担心而总是瞒着我们,但是,你可知道,我们也会担心你。”

容仙面上生出两抹红晕,身边能有这些朋友,她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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