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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脱囹圄冒险见献帝(2 / 2)

刘绪愤恨的凝着眉头,没再刺下去,拔出剑来,别开目光恶狠狠道:“一剑了结未免便宜你!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更何况——曹操自有方法将你斩杀。”

紫丞气若游丝的呢喃:“绪……如今落在曹操手中,我已断无生机,只希望你念在昔日情分,答应我一事。”

他闭目,任着鲜血淌出唇角,“我怀中一直珍藏着母后亲自绣给我俩的素帕,我希望你替我收着,待我死后,替我葬在母后的墓旁。我生不能为她尽孝,至少希望死后能陪伴在她身侧。”

刘绪倒抽一口气,整个人如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呆立在原处。

眸中的痛苦隐隐浮现,却被昏暗的火光所掩埋,刘绪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悲喜:“你的愿望我会替你实现。皇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了。你要知道,唯有你死,我才能活。而我,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

言毕的那一刻,便惶然转过身去,生怕被紫丞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那是悲痛、自责、惭愧、对自己的鄙视和对世道的冤屈控诉。

刘绪收回了剑,再不回头,走出牢笼,任着过来的狱卒将牢门再次锁住。

随着刘绪的跫音缓缓消失在阴湿的地牢,紫丞徐徐吸入几口气,调整了体内气息,望着牢笼外火光投下的虚弱光影,喃喃:“绪,如果可以……我的性命给你也无怨尤……只是……现在不行……我还有非做不可的事……”

是的,为了非做不可的事,他不得不连绪也利用在内。这样的自己或许太过汲汲营营,但他却不能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是什么。

他是魔族的统领,亦是大汉的黎王,注定要走上这条万众瞩目、却饱尝心酸与孤独的王者之路。

冰冷、黑暗、彷徨无措,这些东西总在稍微喘息之际滚滚而来,全都压在他的双肩之上,纵然是鹰涯和琴瑚也无法与他分担。

这就是他必须要走的路,势单力薄却还在挣扎着前进,不论会踏过沼泽还是白骨,都只能一往无前。

所以,唯有利用,唯有算计,唯有一次次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让这条路继续延续下去!

深深吸了口气,紫丞发动了魔力,紫色的光晕将紫丞周身环绕。

他用着被刘绪刺出的血,发动破缚之术,在爆破中摧毁了捆缚他的铁链,落下地来。

捂着胸口,压制住血气,紫丞望向那高高的天窗,缓缓调整内息,眸中的神色一寸寸坚硬。

“父皇……”

他呢喃:“丞儿来见你了……”

却说楼澈那边,自从校场惊变后,就不免焦灼。

楼澈几乎是被众人连扯带拽的才离开校场,众人回到客栈之中,关好了门窗,却唯有楼澈还在焦躁的踱来踱去,坐立不安。

望着他不断踱步的身影,容仙目露惆怅之色,终是轻轻拽了下楼澈的衣袖。

他甫一停步,就见苏袖皱着眉头抱怨:“假仙人,你别再走来走去了!”

楼澈停步,如吃了火药般的吼道:“男人婆!你说说,弹琴的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任人欺负,还不让我们救他!这下可好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被那些人关到什么地方去!”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柜子上,那柜子应声而裂。

楼澈吼道:“万一那些人就这样在暗处偷偷杀了他怎么办!”

这番话说得琴瑚也害怕起来,转眸唤道:“鹰涯……”

“我相信王。”鹰涯决绝的望着琴瑚,道:“当时他既用眼神示意阻我们的行动,必是别有用意,只是——我们也不能因此坐以待毙,身为王的座使,我们必须随时做好接应他的行动。”

楼澈焦躁的甩脸望来,哼道:“独眼的,你说的倒好听!那本大爷问你,你们要去哪接应弹琴的?”

鹰涯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一个“这”字卡在了喉咙眼,想了想,道:“我可以先遣青锋打探消息。”

“不行!”楼澈扬袖一摆,道:“等那只大鸟回来不知道又要耽误多久,更何况,它这么显眼,怎么飞进房子里调查!要本仙人说,我们现在马上就杀进去,把弹琴的救出来!”

苏袖连忙拉住了楼澈,把他从门口拽了回来,“假仙人,你先别急啊!虽然你说的也没错,但就算我们想要闯入大牢,也得等到天黑啊!”

这话让素来瞻前顾后的南宫毓变了脸色,“大、大姐,你的意思……莫非是?!”

“劫狱!”答话的是琴瑚,笑嘻嘻的蹦了起来,“苏袖姐姐,我们要去劫狱对不对?”

“不错。”苏袖正色道:“为了确认紫丞兄弟的安危,眼下也只有这个方法了。”说罢,看向南宫毓,眼底陡然出现一抹锋锐的色泽,苏袖似笑非笑道:“小弟,皇宫大牢的位置你应该清楚吧?等天色一暗,就交由你带路了。”

南宫毓只觉得背后爬上一股冷意,有种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奈何不得不与大家同进同退,只得白着脸答道:“我……我知道了……”

众人等到天黑,便换了着装,整备好一切,开始行动。

溜出了客栈,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快速行过,间或踏着房顶树木,掩人耳目。而南宫毓就在众人的最前,纵横上下,尽职的指引道路,只是心底一片恐慌无奈,硬生生的忍下去了。

众人便这样,朝着远处密密麻麻、望不到边的重楼庑殿而去……

大汉宫苑,巍峨磅礴,四百八十四座建筑法天象地,绵延数百里。

一行人踏着夜色,来到最近之处的建筑顶端,一眼望去,宫阙楼台绵延,塔舍此起彼伏。

楼澈不由朗声叹道:“没想到站在这顶上的风景这么好。”

“噤声!”鹰涯低声嗤了他一句:“楼澈,你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苏袖也低声道:“鹰涯兄弟说的是,假仙人,此处警卫森严,为了成功救出紫丞兄弟,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楼澈以手支颌,望了望无边的宫阙楼台,也不知紫丞是被关在了哪里,想了想回道:“好吧,本大爷知道了。”

这会儿饕餮忽然打开了贝壳,跳到楼澈身边,笑嘻嘻道:“姆……穷奇可以帮忙,穷奇走路没有声音……还会跳跃,鼻子也灵,姆!”

“唔……也好。”楼澈对穷奇招招手,“这里屋檐高高低低的,穷奇,要找出弹琴的所在,就靠你了!”

穷奇答应,自是也想快些找到紫丞。他伸展躯体,让自己变得足够大,能够驼起所有人在背上,接着一跃而起,轻飘飘的在屋顶之上纵横起来。

这偌大汉宫,一经探索,方知有多恢弘复杂,直如一座迷宫一般。楼澈见不管怎么走也找不到地方,不由轻哼住在这宫中之人平日里都是怎么辨识地点的。

如此走了良久,走到一处模棱两可的地方,众人从穷奇背上下来,望着一天清辉如水、巍峨宫阙连绵,不由有些焦心。

南宫毓摸摸后脑勺道:“仙人师傅,我们好像走错方向了,这里不太像是关押犯人的大牢方向……”

“怎么会不是!”楼澈如吃了火药般,甩脸向南宫毓,咆哮起来:“你看看这里黑黑暗暗的,有些荒凉又警备森严,怎么看都是这里最可疑!”

这般激动的楼澈,在这静谧的夜下尤显得惊人。

苏袖看着他那冒火的双眼,怔怔问道:“假仙人,你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很焦躁的样子?”

琴瑚拍手乐道:“嘻嘻,果然,我就说笨仙人怕黑嘛!”

“你胡说什么!”楼澈踏前两步,逼近了琴瑚,一股泰山压顶的怒气倾倒而出,“本大爷才不怕黑!”

琴瑚通体一颤,不能置信的仰视着楼澈,“怪仙人……”这会儿才意识到,楼澈似是因为太过焦心紫丞,情绪大乱。

楼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惊了一惊,忙抱怨起来:“哼,总之都是弹琴的不好!等本大爷见到他,一定要先揍他一拳,再救出他来!”一甩袖,转过身去,对众人道:“快走吧!”

“站住!不准你们再往前走一步!”

前方陡然出现一人,竟是个女子,那眸眼生的冷冽而鲜明,一头长发盘作单刀髻束于头顶,身着缃黄色衣裙,此刻立在月光之下,衣衫的颜色彷如与月色融作一体。

她的出现令众人倍感吃惊。“你是……?”

女子冷声道:“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想伤害恩公,先过我这关!”

“咦?这位姐姐请等一等!”琴瑚朝前跑去,想要阻拦此人。可那女子决绝如铁,已经先一步跃来,朝着琴瑚攻来。

“琴瑚妹妹小心!”容仙连忙持着羽扇赶过去,可那女子身影似雷电般闪过,琴瑚与容仙均是堪堪避开,琴瑚的胳膊上瞬间出现一道口子。

苏袖望一眼琴瑚,叹道:“好快的速度!琴瑚,你受伤了!”

“不要紧,只是一点小伤……”琴瑚刚回答完,体内气血紊乱,一口血吐了出来。

“小姑娘,你没事吧?”楼澈挡在了琴瑚的身前。

鹰涯伸指一抹琴瑚的伤口,脸色一变,“掌上有毒?琴瑚,你快服药!”他瞪向那女子,狠狠一瞧,冷声问道:“你是在这里修炼的白蛇精吗?我问你,你方才口中之人是谁?”

女子的眼底刮起凛冽的风雪,“你们不用装模作样了,没想到今日连仙士都请来了!既然如此,纳命来!”

激战一触即发,这女子因着本体是蛇,惯会用毒,再加之是拼了性命的,众人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着她。

风声凛冽,刀光剑影,在这寒凉的月色下愈演愈烈。

夜茫茫无边,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最终女子还是寡不敌众,在众人的围攻中,一口冰冷的血喷了出来。

她捂着胸口,调整内息,拼命的喘着,难以置信与自己交手的人中,竟除了仙士,还有魔。她区区一介小妖,连地灵都尚未修成,又如何是这些高位阶之人的对手?

她不甘的冷声嗤道:“你们居然是魔!没想到魏王身边高手竟越来越多……可是……”她怒吼:“今日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你们继续前进伤害恩公的……”、

楼澈收起了寒玉毫,这会儿见总算有时间说话了,连忙道:“我说‘这位白蛇姑娘’,你下手狠就算了,还把本仙人说成是魔,会不会太没眼光了?而且,本大爷从刚刚听到现在,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翻了个白眼,无语哂道:“你口中的恩人,到底是谁?该不会是弹琴的吧!”

“咦?”南宫毓诧异的看看楼澈,又看看那女子。

那女子也察觉到事情像是有误会,喘着气,低喃:“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终究还是苏袖,一如既往的站出来,将事情解释明白:“姑娘,我们半夜潜入皇城乃是为了到大牢救人,他是今日原被曹操处以猎刑的黎王紫丞。”

“……黎王紫丞?”女子的眼底有思虑的光晕聚拢,眼前浮现出这几日看到的场景,她的恩公,似乎常常凭栏忧思,口中喃喃呼唤着“丞儿”这个名字,莫不就是黎王紫丞?

她想了想,问道:“你们当真不是来杀恩公?那你们为何不往大牢,而要来永平殿!”

“永平殿?!”南宫毓惊呼,看了看四下,不能相信的说着:“难道……难道这下方是皇上所居之地?!”

就连苏袖也惊呆了,此处看来偏僻寒酸……“皇上怎么会住在如此地方……!”亦不免喟叹,大汉当真是风雨飘摇,只剩下一张外壳了。

琴瑚这会儿解了毒,身子好些了,睁着大眼睛问道:“原来姐姐你是要保护皇上,可是皇上他……不是有很多侍卫在保护他?姐姐你和皇上又是什么关系……?”

女子扫一眼这宫苑中如蚂蚁般遍布四处的侍卫,冷哼道:“那些人只不过都是被派来监视他的!这永平殿,对恩公来说,只是一个等死的巨大牢笼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诉道:“数年前,此地被选为建造皇宫之地,我因居住之地被夺而决定吓阻那些建造的人们,可是后来却因一时大意被仙人所伤,化为原形……之后,我在这片土地疗伤的期间又屡遭围捕,就在险些成为奠定皇宫基柱的祭品之时,恩公出现为我说话。当时,在他坚定的语气中我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

众人听得专注,心也略略揪起。

她叹道:“后来,我才知道,他不仅是为了我渺小的生命感到哀叹,也是为自己无力回天的艰难处境感到绝望,因为他便是即将入住此地,可怜又可悲的傀儡皇帝……”

言至于此,幽幽一叹,冷的如珠玑落地,带起如月的冰凉。

“之后,我虽重新修回人形,却因修行大减而无法带他离开这布设重重法阵及守卫的牢笼……而他,也不知为何,竟也对眼前处境逆来顺受,仿佛就算再痛苦也不愿离开……”

“我不愿多问,也不愿吓到恩公,所以我总是在梁上静静看着发生在这屋檐之下的一切,暗暗在心里决定,他想待在这里,我就与他一起留在这……哪天他若真的想走,我就算牺牲性命,也会护他出去……”

“只是,也许是那唤魏王的人已怀疑了我的存在吧,也或许是其他的大臣想讨魏王欢欣做的事吧,这些月来,这殿上出现所谓的刺客,他们不在乎自己天朝皇帝的死活,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与刺杀,仿佛恩公在他们的眼中,性命早已不再重要……”

这冰凉的语调,随着那一字字一句句,逐渐的没入冰雪之中,寒彻入骨,带着凋零与绝望的痛楚,似利刃般的划破冰冷的夜,划破众人的皮肤,直直刺在心口。

苏袖眉眼横斜,愤怒的说道:“怎会如此!”

女子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事到如今,她又还能多说什么?只得道:“没想到我竟对你们说了如此多,你们走吧。相信你们此次若能成功救出黎王紫丞,他也会感到开心的。”

女子的话似薄雾般笼罩在众人的心头,这之中的无奈、落寞、嘱托、伤怀,久久萦绕不休。

容仙面有哀色,挥动一对扇子,用冰夷灵力为女子疗伤,修眉始终紧紧的皱着,自知比之这女子,自己做的根本是杯水车薪。

不由的望向楼澈,“楼大哥……我们……我们能不能帮助这位姐姐……”

楼澈以手支颌,喃喃:“这……可以是可以,只是咱们到现在可是连弹琴的都还没找到……”

苏袖提议:“找不到,一起找就行了!没想到当今皇上竟是如此处境,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南宫毓这会儿也坚定了心思,道:“袖姐说的不错,我们不能再放任曹操如此对待皇上。”说着,望向周围的宫阙殿宇、和下方那些来来往往的卫士们,不由担心的说:“只是这样临时起意,风险未免太大……”

听着几人的对话,那女子终于露出欣慰的笑意,福了福身,开口道:“缀玉在此多谢你们的心意。”

缀玉,是她的名字。她望向南宫毓,道:“这位公子说的不错,此时将恩公带出,只会徒增危险。”缓缓道:“事实上,我的修为即将完全恢复,而我也早已下定决心,到时要亲自带他离开此地。届时若是成功,他亦不嫌弃我的原身,我便要向他表明心意。”

琴瑚先是一怔,接着脸上升起红晕,拉着鹰涯的手腕赞叹起来:“鹰涯鹰涯,这位姐姐好勇敢,好厉害哦!”

鹰涯无言,只是觉得,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知要经历几番波折,成或不成、亦未可知。

楼澈自是和琴瑚的心态差不多,左手抡起拳头拍在右掌上,朗笑着道:“哈哈,既然如此,白蛇姑娘,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在这之前,你可要好好保护皇上啊!”

缀玉点点头,“当然。”福了福身,“各位珍重,缀玉先告辞了。”

待缀玉化作灵光消失后,苏袖望了望周围的警卫,低声道:“假仙人,我们继续前行吧。”

楼澈开口正要答应,猛然间意识到一个惊异的问题,脸色骤的变了,慌忙问道:“等等,本仙人刚刚突然想到,你们之前说弹琴的是大皇子,是当今皇上的儿子,那不就表示,方才那位白蛇姑娘喜欢的,是弹琴的他爹?!”

一记暴栗敲在楼澈头顶,琴瑚阴阳怪调的笑着:“嘻嘻,没错!笨仙人,你该不会是现在才想到吧!”

楼澈愣了半晌,才道:“这样的话,见面的时候可得和弹琴的说一声,我们可不是故意见死不救啊!”

“那是当然!”苏袖道:“假仙人,你在担心什么?今日将紫丞兄弟救出之后,皇上的状况我也会禀告玄德大人的,你——”

琴瑚取笑:“嘻嘻,有人刚刚还说要揍少主一拳呢,怎么现在那么紧张?”

楼澈的脸色红红绿绿花花紫紫的,恼羞成怒的哼道:“谁紧张啊!这揍,本仙人是一定要揍的!至于他爹的事……不、不对!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两个爹!弹琴的明明说——”

“王告诉了你先王之事?”鹰涯略显震惊的打断楼澈的话。

“没有!”楼澈矢口否认,脸上的血色半褪,却连连强调着:“本大爷从来也没听说!你们听错了!”说完赶紧试着镇定下来,心中是当真觉得好险。若是让他们知道,他的师傅对不起弹琴的,而他之前被打不还手,那他的面子岂不是都没了?

看着楼澈那不自然的表情,鹰涯无语,琴瑚抱肘将楼澈看了好几遍,嘟着嘴哼道:“真是可疑!”

苏袖也问道:“假仙人,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莫非与紫丞兄弟被抓之事有关?”

“这……”

楼澈正想着要怎么解释,突然,周围传来禁卫们的喊声。

“屋顶有声音!快!快到那边去看看!”

南宫毓忙提醒:“仙人师傅!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

楼澈心道来得正好,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僵硬了,笑哈哈道:“总之,男人婆、仙女姑娘,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此时此刻,宫室内璎珞,尚不知紫丞已借刘绪之手脱困。

她心思惶惶不定,脚步沉重的走向大殿,脑中思绪纷乱,不知不觉,一仰头,竟看见上座的曹操与夏侯渊。

因着大殿昏黑,两人的面目在昏暗的烛火中,模糊不清,只自顾自的说着,也没有察觉到璎珞的到来。

冷风从天窗渗了进来,钻入全身。璎珞微微哆嗦了一下,只觉得周围好安静,安静的令她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心中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凄色上脸,她想着那日校场之上,紫丞虽未被曹操处死,但曹操震怒却也是真的。

她不愿看见紫丞死,可她,却又该以什么立场为紫丞说情?

她是曹操的义女,是孙桓的未婚妻……如不是紫丞,她早已是孙桓的妻子。他将她原本写定的人生轨迹改变,逼得她那时风餐露宿、随着他们东奔西走,在危险的战场上流血受伤,而她却还要利用这些,擒拿紫丞……

原以为,事成之后,她便能将所有的瓜葛撇得一干二净。

可是,她想错了。船过,水焉能无痕?彼时身在局中,浑然不觉心境的变化。而如今,亲眼看着自己所仰赖的义父要诛杀紫丞时,她才知道,原来,那紫衣华服之人,已成了她心口的一点朱砂。

乱了,一切都乱了,她的轨迹,还有她的心。

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恍惚之中,离上座的位置渐渐近了,也能渐渐听清曹操和夏侯渊的言谈。璎珞没有去打扰,静静的栖身在暗处,听着那两人的声音。

“此事当真?!”她听见曹操的惊呼。

接着是夏侯渊的声音:“没错!那个内侍本来什么都不肯说,还打算自裁,后来我以他的家人性命要挟,他才一五一十的将当年之事说出。”

“这么说来,黎王与侑王岂非都是——”

“确实如此。”

曹操忽然大笑起来,甚是得意的拍掌直呼:“好!好!太好了!此事可真让本王胸中大石放了下来!”又问:“孙权那边的情况如何?使者可到了建业?”

夏侯渊道:“主公放心。当日玉琼苑一事毕竟诸葛瑾也在场,只要我们再将事情始末说明清楚,相信这双方互利的婚事孙权不会放弃。”

“如此便好。”曹操似松了口气,“毕竟珞儿已跟随那紫丞一段时日,孙桓若想拒绝,我们亦无立场再提。”

璎珞的心陡然凉了半截。事到如今,义父,竟还要坚持那门婚事?

上首的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接着,又是夏侯渊的声音响起。

“主公,此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讲,但我以为,这联姻之事是无论如何要成功的。”

“哦?”曹操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夏侯渊道:“妙才记得,主公当初纳璎珞为义女只是一时忆起羽凤,但她毕竟不能取代羽凤,更何况此女虽武艺超群,手腕高超,却喜攀权富贵,争名争利。如今她似乎又对那姓紫的产生感情,主公再将她留在身边,恐怕不利啊!”

一番话,如一支支箭射在璎珞的身上,射穿了皮肤,直刺心口深处。

她愕然僵立,愤怒的睨着夏侯渊。

周围沉默了,唯有冷风穿堂的声音,冷飕飕的将人冻透了。

良久之后,才听见曹操不咸不淡的声音:“你说的我懂,此事我自由定夺。珞儿再怎么要强,终究是个女人,女人只要嫁了,什么野心都会化为云烟……”

夏侯渊低低的一笑:“原来主公心中早有打算,倒是妙才多虑了……”

璎珞只觉得震惊,义父……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看她的吗?没有亲情,只有所谓的价值。

义父口中的“羽凤”是谁,她已经不想知道,此时此刻只恍然明白,她没有亲人!她的义父,不是她的亲人,只是个要将她的价值发挥到极限的人罢了……

悲凉的感觉如潮水袭来,淹没了璎珞的脚,她的膝盖,她的腰,她的胸口……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悻悻苦笑,任着双眼被泪水氤氲,转身,落寞的投入灯火所照射不到的地方,默默的,离去……

宫苑之中,月色凄迷,一片黑暗的肃杀。

紫丞屏息疾走,纵横在屋瓦之间,寻觅献帝所在。

疾驰过长长的甬道时,前方忽然降落下一抹妖光,有人堵住了紫丞的去路。

赫然正是司马懿。

此刻夜色浓郁,他闲散的摇着折扇,脸上的半边鬼面具看着甚是诡异。

他哼道:“黎王真非常人也,居然连我的缚魔锁印都能解开。方才见侑王行色匆匆,怀中隐有血光,莫非黎王以自身鲜血为引,再借由侑王之手,以物开道,破除缚魔锁印?”

紫丞温润一笑,瞳心深处,直如寒冷的冰,“司马主簿能洞悉此法,也非泛泛之辈。”

“彼此彼此,只是不知黎王如今欲往何处?”司马懿冷声回道:“仲达既承天恩、又食俸禄,恐怕得将逃脱牢笼的鹏鸟捉回才行。”

紫丞不惧反笑,语带玄妙暗示之意:“若是这只鹏鸟,知道如何治疗将要走火入魔、癫狂至死的狡狐呢?”

司马懿的脸色骤变,咬牙切齿的呼道:“你说什么?!”

紫丞冷哼一声,徐徐道:“司马主簿印堂带煞、气血虚浮失衡,周身虽刻意压抑,却仍隐隐散发类魔之气……”

司马懿心下一凛,却是冷哼:“我还以为你要什么,那只不过是我修习召鬼术功力增加的现象罢了!”

紫丞道:“召鬼术原非凡人可习得,司马主簿日以继夜勤奋修炼,又要掩人耳目,恐怕早已超过了身体可以负荷的程度了吧?”

一语中的,令司马懿怒发冲冠,身躯狂烈的颤抖,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紫丞不疾不徐的从衣襟中掏出一块玉来,温和而冰冷的说着:“此事若要解决其实不难,司马主簿只要将原本修习之术倒逆而行,再将体内释出的浊气纳入此玉便可。”

司马懿眼底异光闪动。灵虚宝玉?他眯眼,自认为自己没看错,紫丞手中持着的,正是普天之下难见的修炼珍品,灵虚宝玉。只是,为何会在紫丞手中?

司马懿疑虑重重,怒哼:“我为何要听你一派胡言!谁知此法是真是假!”

紫丞淡笑:“司马主簿自是可以不相信,也可继续依循原有练功之法,只是他日阁下若是成魔,遭人赶杀,可别忘了紫丞这个朋友便是。”

“你!”司马懿被堵得七窍生烟,心中也知道,紫丞今晚势必要通过这里,甚至不惜以灵虚宝玉交换。司马懿自知自己的身体如何,见眼下夜色浓郁,想来也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终于虚伪的笑了笑,摆出伸手的动作,“既然黎王已将仲达视为朋友,仲达当感荣幸。”

他摇着扇子,走向紫丞,亲手拿过了灵虚宝玉,置入袖中,笑问:“只是黎王对在下如此用心,恐怕是另有所求?”

紫丞深深一笑。司马懿,果真是狐狸,精明如此,也不必自己再浪费时间解释了。

笑道:“所求不敢,紫某只是为双方建立合作的空间。”

司马懿凝眸眯眼,“敢问黎王所图?”

紫丞笑答:“主簿深藏心中的两字便是答案。”

司马懿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瞬间如遭了晴天霹雳,震惊的眼珠几乎都要跌出来。他睨着紫丞,恍然惊呼:“果真是天下?!你要复兴汉室?”

紫丞沉默片刻,回道:“汉室存亡于我并不重要,天下有能者居之,曹操既有窃位之心,主簿欲当烹犬藏弓的开国功臣,抑或自己掌握未来,相信心中也已有盘算。”

司马懿心下一凛,却又阴恻恻的笑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一切都是昭然若揭。司马懿笑道:“黎王所言,倒是让仲达茅塞顿开。”

他摇着扇子,悠悠然走远,一边笑道:“皇宫森严,黎王自行小心,祝我们合作愉快。”

紫丞瞳眸深深,似看不见底的古洞,勾唇,轻笑:“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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