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赵兄是编不下去了,他的密报可写不了那么详细。”胡公子在下面道。
“胡扯,说了那么久,还不让哥们喝口茶啊?”我搭了搭嘴巴道。
“赵兄,刚上的一壶茶,你润润。”那付公子递了一杯茶过来。
我吹得几下,再一口喝完,把杯还给付公子,接着往下说道:“鲁提辖提了他那柄重逾八十斤的疯摩杖,一招秋风扫落叶,当场将背对着他最近的那个第十煞拦腰劈断。在一旁的第十一煞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被鲁提辖一杖铲了脑袋。其他十一煞见势不妙,纷纷去抓旁边的兵器。鲁提辖瞅准最近的第九煞,一杖递出,将其只顾捡刀的右手劈断,再顺势一脚踢中其下颌,踢断了脖子,也立马毙命。正当鲁提辖收回脚,欲提杖再劈前面的那个第五煞时,忽觉耳后有风声,也不多想,返身用杖平着一架,却是第十二煞与第十三煞从后面偷袭。虽架住了这两柄刀,后面八煞也提了兵器杀来。若是被这剩下的十煞围住,必定凶多吉少,鲁提辖自然明白这一点。当下架着刀,拼命向前推,而那两煞又哪会有鲁提辖这般力大无穷,只得倒着往后退。退得二十余步,那第十三煞踏到一个土坑,虽被雪埋了,却也绊了一跤,被鲁提辖一脚踩到裤裆,痛得他坐起来哇哇直叫。鲁提辖钢杖一沉,将其天灵盖拍个粉碎。这一耽搁,后面的八煞赶上来,所有兵器一齐招呼过来。不得已,鲁提辖用钢杖在雪地里挑起一团雪泥,向后一甩,再斜刺里快步逃开。这样,九煞追着鲁提辖在雪地里兜了十几个圈子。须不知在没膝的雪地上追逐最是消耗体力,几个体力不如的,自是落到了后面。鲁提辖见时机已成,当下加快脚步,兜个大圈子,一下绕到体力最差的第十二煞后面,抬杖一击,那十二煞吓得魂不附体,勉强往地上一滚,小命算是没丢。最近的第八煞为救第十三煞,抡起镔铁棍就朝鲁提辖头上砸来。他平日里自以为自己臂力过人,哪知鲁提辖的厉害?鲁提辖只是向上一挡,就震得他虎口破裂,镔铁棍也被撞飞。鲁提辖再一横杖,就结果了他的性命。他正欲对付还在地上打滚的第十二煞,后面的七煞围了过来。鲁提辖使出一招飞轮转,将那柄疯摩杖如同一个巨大的铁轮在头顶呼啸急转。这招看似威猛无比,却只为了自保。鲁提辖转到哪,众人就只能退到哪,无人能近身。没多久,又变成了黑风众煞追着鲁提辖兜圈子的局面。这下黑风八煞学乖了,几个人以相同的速度追,不让一个落单。鲁提辖见再难让他们上当,只得横下心来,欲与他们硬拼。追得一会,瞅住迎风的机会,跃至半空,使出一招五雷轰顶。追在最前面的第三煞刚转到迎见面,风雪吹得他睁不开眼,不料到鲁提辖会突然进攻。待疯魔杖落下才发觉,躲闪已是来不及,只得本能的提刀向上架。你们也知道,鲁提辖本就力大,此时又使出了八成内力,那第三煞如何挡得住,连人带刀被砸到了地上。那第三煞本是他们当中武功最好的,自知躲不过这一击,所以在被击中的一瞬间双手死命地抓住疯魔杖不放。鲁提辖一时抽不回,另七煞的兵器又至,无奈之下,只得弃杖跑开……我又有点渴了,再来杯茶。”
付公子又端上来一杯茶,我一饮而尽,接着道:“话说鲁提辖弃了疯魔杖,赤手空拳地与七煞兜圈子。半路捡起第十二煞的钢刀,舞得几下,用不惯如此轻的兵器,又只得甩掉。心想自己没有兵器,在这空地上自是打不过七煞的,于是径直朝南跑去。七煞哪会放过,紧追不舍。鲁提辖跑得一阵,天色将晚,却见前面有一棵枯树,心中一亮,放慢脚步引他们追得只有四步之遥。待到枯树旁,将黑色上衣脱掉,向前一甩,再往树后一躲。那七煞只盯着那黑衣,对脱下黑衣后露出白色内衣的鲁提辖起了雪盲,一下分不清真假。也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鲁提辖绕树半圈,右手一把将最后面的第十三煞拖了过来,接着一招少林金刚爪的锁喉手,只听“咔嚓”一声,那第十三煞的脖子被扭断气绝。剩下的六煞反应过来,马上从树的两侧围过来。鲁提辖背靠枯树,脚一蹲,头一缩,躲过第六煞的一刀横砍,再一招推石,击中第六煞的小腹,连着后面的第七煞跟第二煞一起跌出几步之外。可惜第六煞不但所受内伤不轻,连刀也砍进枯木中,来不及拔出来。后面的第一煞一刀砍在鲁提辖的后背。疼痛让鲁提辖勃然大怒,徒手抓住钢刀,一弯背,右手用力向前一托,将第一煞摔了个四脚朝天,左手金刚爪捏住其右拇指与手掌,用力一扭,那第一煞顿时骨折,失去了战斗力。最后只剩下四煞,被眼前的一切吓破了胆,两股战战地不敢动手。鲁提辖杀得性起,一招鹰击长空,伴着一声长啸,窜至第二煞面前,再一招抱月,引他用刀护下盘,接着一招推石,双爪掏向其胸部,逼得第二煞连连后退。鲁提辖再一招轮爪,抓中其抬起来护胸部的右手,抖掉他的刀,再一招缠枝,锁住其双手,接着就是少林金刚爪最具威力的一招——锁喉手,那第二煞焉还有命在?那受内伤的第六煞突然抱住了鲁提辖的双腿。口里喊‘快杀了他,为兄弟们报仇。’任凭鲁提辖如何踢他,直到最后一掌拍碎其天灵盖,他也没有松手。其余还能动的三煞见机冲了过来,发疯似地挥刀乱砍。鲁提辖双腿被抱住,移动不得半步,自知此时不能胆怯。当下运气到右臂,在空中挥舞着左击右挡,完全是拿以血肉做的手臂在当武器使,自是惨不忍睹,但为了活命,舍弃一条右臂又算得了什么?”
“这鲁提辖是有点二吧,舍弃左臂留着右臂不更好一些?”李公子在下面插话,引得哄堂大笑。
“李兄有所不知,这少林金刚爪的锁喉手可是左手锁喉。对鲁提辖来说,左手是要用来一击致命的,所以宁可舍右手,也要留左手。过得小半个时辰,那抱着鲁提辖双脚的第六煞尸体变得僵硬,如此寒冷的天气也把尸体冻得很脆。在鲁提辖不断地挣扎中尸体双臂却是断掉了,让鲁提辖重获自由。结果可想而知,动手的三煞自是死路一条。那折断了手臂的第一煞见势不妙,早早地溜着跑了老远。鲁提辖提了刀,循其脚印,追踪而至,一刀割下了他的脑袋。最后总结,有五煞是死于少林金刚爪的锁喉手之下。”
我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有东西落在我的桌子上,我低头一看,却是一两纹银。我拾起来,环顾四周,却见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瞧向西北桌的那位少年。李,王,胡,付四人走了过去,盯着一阵,首先李公子开口道:“你这黄毛小子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们赵兄有的是钱吗?你啥意思啊你?在这充有钱?”王公子道。
“就是。用得着你给银子?”胡公子道。
“我们赵兄说得如此精彩,你就算要给,也要给个百八十两的。给个一两算个啥啊?当我们要饭的?告诉你,能来这的,哪个不是富甲一方?”付公子道。
“嫌少?本来本公子是要给个百八十两的,但他的泡沫喷到我桌上了,所以就只值一两了。”那少年依旧坐着,还若无其事地喝着酒,声音却很显稚嫩。
我不禁暗暗好笑,慢慢走了过去,示意李,王,胡,付四人回自己桌子。我再坐下来,将银子放到他桌前,道:“可否请小生喝两杯?”
那少年看了我一眼,没有出声,却将酒瓶推与我。我到旁边桌子借了一个杯,倒满,一饮而尽,又倒满,举杯道:“还不知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姓名就没必要了,反正我也没打算认识你。不过,你刚才说的却是有些精彩。这一杯敬你。”说完举杯喝了个底朝天。
我也跟着喝完,听他道:“你自称是江湖灵通神,可我看今日你可是编的吧。”
“呵呵呵,公子是个明白人。小生说的也是实情,只是把细节说得更加惊险,更加刺激罢了,否则怎么会有听众呢?”
“呵呵呵,恐怕不只是细节有变动,那时间也有些变动吧。赵公子嘴皮跟脸皮都厉害得很啊。”
“有些变动也是常情,却不改我探寻江湖秘闻的初衷。大家都知道,历史总得有人来记。正史自不用说,官方每朝每代都有专人来撰写。但这江湖,却是没人去记。所以,为了让事实大白于天下,让后代能知道我们这代江湖发生过什么事?我只有勉为其难地担当此大任。”
“这倒也是,总得有人来记。只是你改得面目全非,却适得所反了吧?”
“今天是在这说,也是为了大家高兴,所以才有较大的改动。但我记到本子上的,却是原汁原味,没经过任何修饰的。”
“听说你已记了近二十年江湖中发生的大小事件,有两册之多,不知是不是真的?”
“三册,大小事一百一十五起。”
“哦,不错,这江湖灵通神的称号可是当之无愧啊。”
“过奖过奖。”我笑颜逐开地道。
“可不知你的册子里记得有‘鸿飞’的故事否?”
“‘鸿飞’?应当是最近两天才出的吧,我还没有收到消息。”
“二十年前曾轰动整个江湖,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既是轰动整个江湖,没可能我不知道,你一定是在讹我。”
他轻笑了两声,然后道:“二十年前,武林在信阳招开武林大会。名门正派二百余号人中了黑石会下的毒,所幸冲之派的江帆赶到,杀了所有黑石会派去的杀手,整个武林才得以保存至今。你说这算不算大事?你竟一点也不知道。”
“武林大劫的事,倒是有耳闻,只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所以没记录在册。那这又为何称之为‘鸿飞’?”
“在江帆救出武林各派人士之前,却已与黑石会少主马红菲私订终身。奈何正邪不两立,江帆装死引马红菲至他们常幽会的山顶。二人大战数百回合,马红菲最终不敌,江帆却没有下手杀她。唉,奈何马红菲对江帆用情太深,不想连累江帆在江湖中无立锥之地,自己跳下悬崖自杀。而江帆也自此在江湖中消失。”
“感情是因为马红菲的名字,才将这个故事叫成‘鸿飞’,与之谐音。”
“是,但只是一半。听说二人山巅大战时,有一只鸿雁一直在头顶盘旋,直到马红菲跳下山崖,它才悲鸣三声,向北而去。”
“哦,是这样。”我的心突然一阵抽动,回想起梦里盘旋的那只鸿雁,心道:“该不会跟这故事有关吧?如何真有神灵的话,为何却要与我这个毫不相关的人联系到一起?”
“你在想什么?”见我沉思不语,那少年问道。
“你就知道这么多吗?”我问道。
“就这么多啊。”
“如此笼统那要我如何记到册子里去?你就不能说具体点吗?”
“想知道细节,那你得去问江帆本人了。”
“你是说他还在?”
“当然在,只是没人能找到他。不过听说之后他师妹找了他很久,后来也消失了,可能是真找到了他也不一定。”
“找人?嘿嘿,这可是我们赵兄最拿手的。”付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旁边道。
“他又不懂遁地之术,也不知奇门阵法,何以说他找人很拿手?”
“哈哈,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赵兄虽不懂这些,但有一项常人没有的本事。”
“付兄,千万别在这出我的丑了。”我憔急地道。
“怕啥,你这本事这天下没第二个人有了,不还能吹嘘一番啊?”付公子显得有些醉意。
“是什么本事啊,快说啊,卖什么关子?”那位少年道。
“听风辨位,听说过不?”付公子道。
“什么听风辨位?有什么稀奇的嘛?”那少年道。
“不稀奇?我告诉你。无论多大的风,我们赵兄都能辨出其方向。知道不,这意味着赵兄走到哪都不会迷路,要找个人,还不很容易?”
“有那么神吗?我有点不信。再说,内功好的人,只要练多了,也能做得到。”
“做得到?你做梦。这本事可是赵兄天生的,别人是没有的。就拿上个月我们做的那个验证,可真神了。赵兄蒙着眼,无论我们拿竹筒从哪个方面对他吹气,无论吹得有多轻,百步之外他都能知道我们的方位,而且还知道是哪个吹的。你说神吧?内功好的能练到这个地步,我就不信了。”
“付兄,你有点醉了。”接着我转过头对那位少年道:“别听他瞎吹,他喝多了。”
“赵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客气了……”我正说着,就听有人道:“赵兄,你还在啊。我刚上来的时候,看到你的丫环又在下面等着呢。”我回头一看,是刚上来的丁公子。再看看天色不早,就对那位少年道:“今天就此别过,明日再来此长谈。切记,不见不散。”
说完,我向众人拱手告辞,便向楼梯走去。只听得李公子道:“赵兄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位漂亮的贴身丫环伺候。”
付公子更是好笑,学着女人扭腰走了几步,变着声音道:“少爷,让奴婢伺候您歇着吧。”
我也没去理会那么多,早习惯了,只是匆匆下了楼,带湘玉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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