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紧,感觉呼吸都凝固了。与此同时,一股悔意油然而生,我后悔之前的玩笑有多么不合时宜。
当我再注意她表情的时候,发现她虽然还在强作镇定,但此时两道泪痕已是清晰可见。
“对,对不起……”我向身旁的姑娘道了个歉,除此之外,不知道还能再做点什么。
叫我该如何是好呢?我身上从不带纸巾——有生以来头一回感觉这是一种罪过!
一滴滴泪珠开始断线,我的外套成了她的围兜。
王诗诗的语气哽咽了,“在那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我很少再见到爸爸的笑容,也好像没见他流过眼泪。他似乎比原来还要拼命的工作,我不明白那是为什么。我甚至一度产生了一个疑问——难道他真的不爱我们吗?”
不,傻姑娘!他是爱你的,这是他最后特意交代我的话。我不知道那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但却是如假包换的。
所以天使,请你别哭,这叫人心疼!我该如何将他的话转告,才能使你深信不疑?
还没等我组织起语句,她又说道:“后来,直到我无意间看见了爸爸的一篇日记,我才渐渐打消了那个疑问。在日记里,他说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他可以用他所有的努力,来弥补我的悲痛和遗憾。但他却从来没有亲口告诉我,那究竟是什么。他只是让我看一些关于物理学的著作,譬如《广义相对论》、《时间简史》……他暗示或许有一天,我可以自己从那当中提前找到答案。”
不是吧,需要这么深奥吗?作为一个硕士研究生,我都未必能看懂那些,更何况一个初中生?
同学,做一位科学家的子女,尤其是高级的那种,真是太难为你了!
“难以想象。刚才从C区一路过来,我发现我竟然克服了对于隧道的恐惧感……当灯光一盏盏亮起来,笔直的通向远方,我不禁认为那是妈妈在为我引路。”泪光中,她泛起了一抹温暖的微笑,“所以后来的一路上,我真的想通了许多事情。”
是吗?那该恭喜你了。
“想通了什么,可以分享吗?”我问。
“还记得广播里提到的核反应堆吗?”轮到她提醒我了。
“当然。”就是那个该死的东西,害得我们疲于奔命,我怎会不记得!
“是什么实验需要如此巨大的能量?”
“啊?你问我吗?”还是你准备自问自答?
这时她把我的外套取下来,交还给我。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她这时才发现外套已经湿了。
“多大点儿事啊?”我学他之前的口吻,“工作服而已,管它呢。”
我接过外套,自己穿上。外套里头还有她的余温,带着一抹淡淡的香味。是香水味儿还是体香,我分不清,总之闻着叫人浑身不禁一阵酥麻。
“方便帮个忙吗?”她说着,把身子从座椅里向前挪了一下。
我意识到她要下车,于是走到副驾一侧,把她搀了下来。
“这是准备去哪儿?”我不免有些担心——散伙的时候到了吗?
她此时却很意外,微微抬头看着我。“在爸爸的影响下,我一直对科学深信不疑。”她说着,泪水似乎还在眼眶里打转,“但有的时候,科学也许未必可以解释一切。就比如今天,好像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有安排……所以,谢谢你一路把我带到这里。”
她……居然在谢我?没听错吧?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
假如你想说咱俩有缘,我也不会介意。
“现在,就请你跟我来吧。”她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一直无法在爸爸嘴里和书里得到的答案,今天或许就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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