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我既收了陆谦银两,自然答应做他们的内应。于是约定好次日晚间,我先将林冲家两个下人和锦儿摆平,在亥时正一刻打开后院的角门,放高衙内进来对林娘子为所欲为。
好在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林娘子早已被他父亲接回家去住了。
从五岳楼回来,我一夜无法入眠:一是风寒缠身、发烧不止;二是苦思冥想,究竟该如何干净利落的除掉高衙内,且不至于落入他们手心。
思来想去,都感觉此事单靠我一人之力,几乎不可能成功。若是有个武艺高强之人作为帮手,或许可以全身而退。可是我在这里毕竟人地两疏,这个人要去哪里寻找?
第二天大早起来,我便叫来林冲家里的伙夫和马夫,问他们在东京城里,跟林冲关系最铁的哥们都有谁。
他们第一个便说是虞候陆谦,但这个可笑至极的答案直接被我枪毙了。第二个说是曹正。
我便问曹正是何许人也,那伙夫道:“此人世代屠户,杀猪宰牛不在话下,左右手皆能杀得一手好畜生,故此人称‘操刀鬼’。此人仗义忠厚,且膂力过人,因此三年前被我家教头收为徒弟。得空便来这里送些礼品,讨教刀枪棍棒,因此我等都认识。”
我问了此人家住何处,立刻就出门找他去了。
到了他家肉店,只见开着两间门面,摆着两副肉案,六七个刀手忙着在案上切肉,外边许多客人围着买肉。
远远望去,肉案里正中一个汉子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两腮髭须横生;眼睛不大,眉毛却浓密;个子不高,体格却精壮。独他一人手持两把刀,左边客人说要一斤,他左手一刀下去便是一斤;右边客人说要八两,他右手一刀下去便是八两。若有客人不信时,取秤来秤,重量丝毫不差。
我等客人渐渐少了,走上去对那汉子道:“店家,与我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
那汉子此时刚坐下歇一歇,听得我说,便对一旁伙计道:“选十斤好的,与这位客官切去。”
我说:“且慢。这众人里头,唯有你使双刀切肉,想必切得比他们快。我只要你来切。”
说完,取出二两银子放在他那肉案上。
那汉子见我出手大方,便也就不推却,站起来自去案上拣了十斤上好瘦肉,把上面的肥膘剔得一干二净。然后端起两把刀左右开弓,咚咚咚便在砧板上剁了起来。那下刀的力道十足,频率真似飞梭一般快!
只一盏茶工夫,十斤肉都已切好了,切得粗细均匀,没有一丁点粘筋带骨。
切完用荷叶把肉分两份包好,问我道:“客官是自提去,是小人教人送去府上?”
我说:“不忙。再与我十斤肥的,也要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精肉在上头。”
又取出一两银子给他。
那汉子道:“恰才要了十斤精的,只道府上裹馄饨。如今又要十斤肥的,也切做臊子,却有何用?”
我说:“我自有用,你只切来。”
那汉子笑了笑,好像在说:真是什么样的怪人都有!
于是又挑了十斤肥肉剁了起来,手底下的力气和速率丝毫不减。
不及一盏茶的工夫又切好了,用荷叶包起来。对伙计道:“好生送去这位官人府上。”
我说:“你这店家,心急什么,不容我说话。再与我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臊子。”
那汉这时有些恼了,道:“你这客人好没道理,莫非特地消遣我来?”
我说:“你卖肉,我买肉,又不曾短你银两,怎么是消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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