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在天台等你,有些事跟你说。”
上之助推开我的房门站在门口淡淡的对我说道。
“什么事?”
我坐起来问他。
“你去了我再告诉你,搞快点。”
“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么?”
“有些事情……还是选个环境说的好。”
“诶……”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他就已经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整个晚餐我都在想上之助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莫不成又是关乎我将来的事?虽然我已经经历了两次“浩劫”,对这类似的事有着一定的免疫力,但就他刚才的神秘还是让我心里觉得毛毛的。草草地解决掉晚餐后,我就奔上了天台。
天台位于这个基地的第三层,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天台,只是一个空中花园,因为这里是这栋建筑的综合楼层,就像白鸽基地的七八层,属于生活区。虽然这里跟白鸽比起来简直不能算什么,但是这是人数差异所导致的,因为这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加起来还不到100人,所以这个“天台”的面积也很小。
我到的时候上之助已经端着一杯红酒坐在露天酒吧的长沙发上等候多时了,尽管我的脚正一步一步的往他那里迈,但是我还是在想着他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因为居住在我脑海里的恐惧又再次爬了出来,对于未知的事,我抵抗性的接触,所以我希望自己猜出个大概,以此做好心理准备。
“来啦?坐吧。”
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穿着那天那套白西装,就像是一个优雅又清高的绅士。
我心里有些不愉快,看了他一眼,然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没有说话。
“您好,先生,请问喝点什么?”
金发碧眼的年轻服务员弯下腰轻声的问道。
“不了,谢谢。”
“不客气,那您有什么需要请吩咐,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好的。”
服务员谦逊地朝我点了个头后退了下去。
这里虽然是由黑色希望组织直接供养,研究人员所需要的一切都是免费,但是这里任然有服务员,收银员和保洁人员,他们在这里工作并且长期居住在这里,上之助曾告诉我说这里的服务员都有在五星级酒店工作的资格,收银员也充当超市物品管理员的角色,而保洁人员也都是世界一流家政公司的职工,他们本该在那种繁华的大都会中从事他们的职业的,但是战争迫使他们来到这荒凉的富士山研究所基地,在这里毫无怨言的工作,为反抗海底政府贡献着自己的价值。
“说吧,你今天找我来这里有什么事?我想应该不是为了明天实验的事吧。”
我见他沉默着不说话,于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在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吗?”
他却突然扯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来问我,这让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还好吧,要是你没给我关那十四天,我想我还是很乐意跟你交个朋友的。”
“那是被逼无奈,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你要追究的话,我很抱歉,对不起。”
他苦笑道。
“诶!你这人怎么怎么小气啊?我开玩笑的,我当然能理解你们为什么怎么做,我又不是那种不懂道理的人,再说了,我还得感谢你和那位队长的救命之恩呢,如果没有你们俩,我现在可能在那海底深渊连渣都找不到了,我还没来得及报你们的救命之恩呢,又怎么会怪罪与你?”
我见他居然认真了,打趣的说道。
“呵呵,好吧,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懂道理的人,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他竟然有些羞涩,眼睛了闪烁着不太自信的光芒。
“算啊!当然算啊!”
“那,在这些天的相处中,你有什么对我不满意的地方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想一个员工在询问正在发怒的老板自己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没有一样,虽然我跟他没有那层关系,但是听他的口吻,我也能大概猜得出他应该是有什么他自己解决不了的事要我帮忙。老实说上之助没有什么缺点,在工作上虽然对每一个人说话都很硬,总是板着一张脸,但是那是他对工作认真负责的表现,而且他也没有骂过人,至少在我接受实验的几天没有见他发过脾气。工作之下,作为我的朋友,上之助对每一个参与实验或者没有参与实验的基地成员都保持着基本的尊重,哪怕是保洁的大妈在匆忙的过道上遇到,他都会点头微笑,表示自己肯定了大妈的劳动个人格尊严。这或许跟他身上所流着的日本文明血统有关系。我听实验的工作人员说过,兹由上之助原来叫做武之藏上之助,武之藏这个姓在遥远的古代日本属于极稀有的姓氏之一,之所以稀有,是因为这个家族的每一位成员都要担任天皇的近身侍卫或者侍婢,为了保证天皇的安全,他们的姓和名只有除皇廷的高管,有时甚至连高管都是他们家族的成员才能知晓,一般不会被提及,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个家族的成员只是单纯的担任天皇的随从,但是在绝大多数时候,他们的权利都比大臣大,他们知道的东西都比大臣们多。所以在隐形的朝政中,这些人的地位早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在日本文化的传承中,上之助的家族履行了几百年的责任被现代社会摧毁,但是作为隐形贵族的武之藏家族却一直奉行着他们的家训,在幕府被推翻之后,武之藏被作为“日本文化活的遗产”被保存了下来,他们从东京搬到了名古屋,从此便在那里隐居下来,一直到现在。
“没有,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很满意,不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而是我对你这个人所有品行的肯定。”
我并不想直接拆穿他,因为这样会使得我们的谈话陷入僵局,尴尬的局面会出现,弄不好还会让我唯一一个朋友从此与我决裂,而我从此失去了一个巨大的帮助,因为我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接下来的话题会相当严肃,如果我在这之打破这种前兆,那接下来的谈话就会转变为另外一个话题甚至他可能会丢下一句话作为借口然后起身离去。所以我很认真的望着他的眼睛,严肃的对他说道,至少让他感觉我是一个值得他相信的人。
“好吧,那我们直奔主题吧!”
他似乎也看穿了我的心思,脸上挂满了笑容。
我经受住了他的考验,尽管我来之前他或许还在内心里挣扎到底要不要把他想要托付的事托付给我,并且还就跟我的谈话进行了很深的研究,以此来考验我的悟性和能力。我在心里对这个人的心思缜密和聪明大为赞赏,同时倍感幸运的是,他成了我的朋友而不是敌人,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分清敌我。
在接下来将近两个小时的谈话中,我再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新的看法,两个组织,两段历史,两个信仰,甚至是两个世界的差异。在那短暂的两个时间中,上之助变成了我多年的至交好友,我们像是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患难多年的好朋友那样交谈,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种充满活力充满自信的笑容,就像是璀璨的星空,闪耀着一个人的特殊魅力。
在这个刮着咸咸海风的“天台”,我过了我这一辈子最愉快的夜晚,尽管上之助所说的那个“主题”也将成为我的一个包袱,但是这个晚上的一切都那么美好,是我从亚特兰蒂斯的鱼人改造所那个大培养池里醒来以后过得最快乐的时光,我努力去记住这样美好的一切,因为我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有这样的美好,或许我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事了。
我们俩都喝了很多酒,除了一瓶干红葡萄酒,还有整整两瓶白酒,一瓶日本50年的烧酒和一瓶北京二锅头,在那片看不到星星的“星海”下,我感受着最淳朴最原始的人类情感,第一次体会到作为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感受情感的快乐。
午夜时分,上之助意犹未尽的将我送回到我的房间,然后继续跟我闲扯起来,我承认我也有些滔滔不绝了,虽然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仅仅只有那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能聊的闲杂琐事也就那么一两件,但是我还是像放映机一样将我这二十多天的每一次经历都拿出来谈论,添油加醋地都得他哈哈大笑,直到凌晨两点,上之助实在熬不下去了才结束了我们这次“彻夜长谈”。
上之助走后,我洗了个澡,疲惫的身体接触到松软的大床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属于我的,什么亚特兰蒂斯,什么海底政府,什么反抗军,什么黑色希望组织都是我的,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掌管着一切,我就是神,因为我与众不同,我知道很多事。那种美妙的错觉就像是一场**,感受强烈却终归还是梦。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