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还要继续的,你想让我物理考的跟你一样么?”元明清的话总是刚开口就被穆恒一无情的打断。
穆恒一从来不会这么做,即便他的性格强硬到会有意识的堵别人的话,也不会一个字都不让人说出口,尤其是对他——元明清。穆恒一真的生气了,或者更甚。
元明清沉默了下来,整个物理考试一笔都没有动,连名字那一栏都是空的。如果,是说如果——如果失去了在这个学校呆下去的意义,如果——那也就没意义了。
元明清一言不发的跟在穆恒一身后,穆恒一走到音乐教室二停了下来。两人站在门口,长久的沉默。
“阿清,”这次穆恒一先开了口。他背对着元明清,没看到元明清复杂的双眼。“没有那些人我可能已经见不到你了,对吧。”
“咔——”难以置信的,元明清失手推坏了一部放在口袋里的滑盖手机。
“是你救了我。他说得对,是你救了我,又给了我一条命。”穆恒一说的很平静,但元明清内心此时动荡不安。
我救了你,你能不能不要说这四个字。有了这四个字,我们之间的利益就再也化不开了,再也没有未来了。
“他怎么样了?”穆恒一问。
元明清没有回答。他不想回答,也不知道穆恒一问的是谁。
“那个保镖里面带头的,那个告诉你我不想见你的人,还有他带的那帮人,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都放假了。”
“都放假了?”穆恒一转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元明清。
元明清回避了穆恒一的双眼,“嗯,受伤,不足以支撑后面的工作,全部休假了。”
也就是说,伤亡惨重。元明清可以不看穆恒一,但穆恒一牢牢盯住元明清的双眼,“阿清,那些,也是人吧。你是老板,是你雇的人,还是养的人?”
元明清目光一凛,不对,这话题,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走向。
“恒一——”
“都是命,阿清。”穆恒一脸色仍然不太好,看起来有些疲惫,“我无法接受那么多的人为了我赌上自己的性命,再给我点时间吧。”
穆恒一走进音乐教室关上了门,元明清傻愣愣的伫立在原地,半晌,如释重负的微笑了起来。
竟然——没有责怪我啊!
音乐教室的门关上就没有再开开,元明清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的等。音乐教室,音乐教室二,穆恒一的音乐教室。夏水清清曾经问穆恒一有没有“开放式培养”的特权,穆恒一没有回答他。而实际上,穆恒一真的有一间几乎是全校独一无二的专属音乐教室,一个排号达到了二的音乐教室。元明清静静地盯着棕色的门,原本的沉重已经烟消云散。
四个小时后,音乐教室的门终于打开。穆恒一对上元明清清亮的眸子,眼神颤动了一下,越过元明清而去。
街边的商店早已关门。临近午夜,呈现出一片荒凉、萧条的景象。穆恒一走了一条小道,元明清在后面跟着。没有路灯,月光吝啬的赐予了两人两道稀稀薄薄,即将消散的影子。穆恒一就这么慢慢的,一步接一步,甩着37的小脚,在路上盖着无法留下的脚印。
他还不想那么快回家。像这样一个人静静的不说话,一个人静静的走夜路,已经好久没有过了。自从再见元明清后,就再也没有自己走过夜路。元明清总是跟着他,自己不跟着也会让别人跟着他。
元明清不知道他喜欢黑暗。元明清只知道他害怕空旷的地方,害怕安静、却不能四周通达的地方,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护着他。元明清不知道他的房间可笑的放着四面全包起来的宝宝床,不知道他会怕空荡荡的房间。他不想他知道,所以他不知道。这一切,他隐藏起来的一切,元明清,至少他不能就这样让他知道。除此之外,他只是怕当年的一幕幕重演。
元明清的手机震了一下。虽然隔了几步远,落在穆恒一耳中仍旧很清晰。听着后面一如既往的脚步声,穆恒一突然没了闲晃的兴致。方向一转,朝家走去。
再怎么麻醉自己他还是在,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了,习惯到可以当他不存在。无论在哪里,都会有他的身影,就像去不掉的景。
穆恒一越走越快,后面元明清也随着越来越快,始终保持着不变的距离,直到把穆恒一送到家门口才停下。看着穆恒一刷了卡,走进公寓楼,然后反手重重拉上门,元明清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他到底图什么?明明大家都不开心了。
穆恒一站在窗边,看着元明清盯着大门发了会呆然后离去,猛地一把拽上了窗帘。
你知不知道楼道里也很黑很宽敞,尤其是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那是我最害怕的时候。可是我不能让你陪我上来,不能让任何人陪我上来,我必须一个人经受着这种恐惧还有痛苦,只能一个人承受……我只是一个在狭小的黑暗中苟延残喘的生物,我必须得时刻提醒自己我是一个没有资格乞求阳光的怪物,我不能被你看到的那一半单纯满足的自己全部占据,我绝不承认那些,绝对不能……不能把你拖下水。
穆恒一低下头。整个屋子几乎是全黑的,没有开灯,穆恒一凭着对自己房间摆设的熟悉,走向屋子正中的宝宝床。
阿清,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嘭——”
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跤,穆恒一没来得及多想,就重重的栽了下去,脑袋刚好磕到床角,随后,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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