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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甜腻的鲜血，涌上喉咙，从毓恩的嘴角缓缓流出。

德王端起的酒杯，停住了。

“王爷敢孤身返京，早已置个人生死不顾，怎么还怕酒里有毒？”

毓恩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盯着启泓，启泓在他的注视下，仰头，酒入喉头，一股芳冽，氤氲而出。

“好，好，好。”

毓恩点着头，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了地上，启泓连忙上前，才要开口叫人，却给毓恩止住了。

“好歹，死法让我自己选吧。”

是啊，是啊，一辈子，升官也好，罢官也好，一直都无法自己选择，只能听任启煊的需要，至少，至少最后，要脱离启煊预先设定，换个自己想的死法好了。

那么，预定的死法，又是如何呢？

面对几箱的参劾奏折，启渊自己都有点困惑了，依照律法，真的按照那些参劾的奏折去办的话，毓恩治个满门抄斩，那也是理所应当，再兴个大狱，把相关官员一一治罪……朝廷要空个大半了。

犹豫不决之际，启渊看到了毓恩的弟子，汤臣和的参劾奏折，启渊不禁莞尔，当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

只不过，启渊不知道的是，汤臣和的那份奏折，是毓恩亲自起草的，汤臣和到手一看，居然是要参劾毓恩谋反大罪，吓得手一哆嗦，奏折落到了地上。

“毓相，这不是在找死吗？”

“呵呵，说得好像不找死就不会死似的。”

毓恩俯身，从地上捡起奏折，轻轻擦拭去上面的灰尘，然后，重新递给了汤臣和。

可汤臣和死活不接。

“皇上只是让你不上朝，很快就会启用，毓相您想多了。”

见汤臣和不接，毓恩只好把奏折放到桌子上。

“即便皇上真的要对毓相不利，我与章之炀肯定会以身家性保毓相安然无恙的！”

“章之炀吗？”

毓恩拍了拍汤臣和的肩膀。

“看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是啊，很多很多，好比两面三刀，口口声声为毓恩马首是瞻的章之炀，第一个跳出来说毓恩大不敬，好比置之死地而后生，汤臣和把那份参劾毓恩谋反的奏折交给启渊后，启渊重重地把奏折砸在地上。

“谋反？谋反？呵呵，呵呵，且不说毓恩有没有谋反，当了个几十年宰相的人，有谋反之心，还一直被重用，这不是说先皇认人不明，打先皇的脸吗？！就算毓恩敢认，朕还不敢认呢！”

不但启渊不敢认，连之前一直参劾毓恩的章之炀，态度也一下子调转，竭力赞美毓恩，他知道，那谋反大罪，一旦株连开来，自己依附毓恩多年，也要落个殃及池鱼的下场。

只是，这些，毓恩都看不到。

他所能看到的，是眼前启泓的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他不禁去想，倘若登基的是启泓，自己的结局会如何？

猛地，他的心，有点疼了，不是心疼自己，而是心疼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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