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太远,时间太过急迫,没注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有七人还维持在六度状态,应该没事。"
"只剩下七个了!你们到底遇见的是何物?"
"就此作罢,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星辰长长吐了口气,"师叔,你怎么看?"
"竟然有关【蛮荒古籍】,看来师祖谶言的大事要发生了……我们走,去取古籍。"
"不是被封印了吗?"
一名谶灵师笑道:"我们是护法,有权在特殊时期解封。"
"那好,我去北冥潭一趟,霁霄宫可不能让其他的门派得到些什么。"
"解密的情况我们会尽快通知你。"
星释凝望着晦暗的夜空,目光暗淡无神。
脚下,淤黑的触角仍在疯狂的绞释着一切,无尽的盘虬,堆集,侵蚀。
星释仰空长叹,冗长的身影叠交到天边,"是时候了……"
瞳仁里黑洞的空灵始破碎,溢出欺星败月的炯炯银光,澄莹如雪,缥缈的光晕火焰般喷射出来,灼灼的焚烧。
"只有你…决不可饶恕!"
熊熊的银焰腾升,极高的温度将天空炽烤成白色,身上的褴褛破衫迅速燃烧殆尽,银光犹如流水袅袅泄下,凝结成了一袭战衣。
泛滥的灵源溢散,在空中流淌成星河。
星释猛兽般咆哮,"九度【魂暴】呃……你没尝过这种味道吧!"
无边延伸的触角忽然停顿,转向聚星释这边而来,漫天的尘埃遮挡了世界,只剩下隆隆的巨响刺破长空大地愈发的尖锐刺耳。
星释张开右手,灵源也开始聚集,电光四射,在苍穹刻录出一幅巨大的精奥符纹,连接到地平线,将夜空染成殷红色。
黑云癫狂地翻滚起来,漫天璀璨的星辰也终于显露淡淡光芒,却扭曲旋转成了错综复杂的线条,铺盖夜空。
"那是什么?"星辰停下来,凝望着连接到身后的巨大符纹,远方隐约可见的扭曲空间弥漫的尘埃,顶空销陨的云层,眉头紧锁。"星释!这是那个禁术,他居然瞒着我偷偷学了!不对,神识感知,不是他的灵源……那又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金翼舞动,挂起呼啸的风,他瞬间消失在了夜空。
"人杀不死你,神又如何?"星释的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角。
狂暴逃窜的魍魉异兽停住脚步,回头凝望,黑色的烟尘沉淀在他们灰白或嶙峋的皮肤上,莫名的重压使它们立刻匍匐在地,砸出巨响。
韩渺施宇望人停下脚步,"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安静?"
秦晨步伐不稳,刚刚流光倒影的绰俊身姿伴随着树枝咔嚓的响声,没了踪影,一头倒栽,砸出他的哀嚎。
释宇皓无奈的遮眼,"哎……我服了。"心想,这种傻子竟然能在这里活到现在,佩服佩服了……回去得多学学他烧香拜佛……
这时的夜空,被一幅巨大的血色符纹遮盖,中心是一个轮盘状,夸张的衍生线拉到了天边,像一件遮天的巨衣包裹了苍穹,惨红得仿佛置身地狱,血与火在撕咬。"喂……那是什么?"秦晨指着夜空,顾不上后脑勺的剧痛,神志瞬间清晰。对了,第四维度空间碎片里,那些符纹巨幕……但……那些模糊的记忆是什么?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的脑海黑硬得像块钢铁,一条小蛇在使劲往里钻,发出金属特有的冰冷脆响,那块钢铁却纹丝不动,直到他感觉大脑里溢出了黑色的血,呼吸才仓促起来……他在哆嗦,眼睛里倒影着密布天空的血河,仿佛在灼灼喷吐着烠焰。就好像……一张流转着血液的网,由铁链交织而成,捆绑了天穹,千钧之雄力将符纹割进天空的喉咙,泵出的血染红了世界,似乎可以听到喘息。
"符纹!怎么可能……太大了吧!"释宇皓大呼,他记得,进入【妄·法·度】的修士,在领悟天地至极之秘的基础上,可以幻化出符纹,依靠天地之灵气形成巨大的【势】,用来感知,封印,战斗……但……这怎么可能是【势】的范畴?
"我们太渺小了……简直连蝼蚁都……。"韩渺整个身体无力的松懈下来,感觉灵魂在那瞬间被拉出了躯壳,怔怔愕愕。
惨白的光骤亮,阴寒的气息铺天卷地袭来,像千万把锋利冷厉的匕首,刺白了所有人的眼,那里燃起了十几颗太阳,恒星爆裂,电光石火,喷发激射,瞬间灰白了世界。两条巨龙般的洪流缠绕,冲天缓缓盘虬而上,挈带着那震聋发聩的咆哮,充斥了倥偬的时光,轰碎了浩淼的岁月,那不是万马齐喑,不是惊雷暴鸣,不是群龙嘶吼,不是苍穹踏裂,他们因为这一刻,他们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感觉。耳朵里留出了鲜血,四肢百骸仿佛正在瓦解,匍匐在地,倾踏的脊梁痛苦呻吟,肺里的鲜血泵上咽喉,筋骨肌肉紧缩,胸腔阵痛欲裂,灵力被压榨无余,他们却依旧什么也看不见,仿佛那种声音的声源,是来自扭曲震荡的空间,那些光源,是来自濒临被吞噬的恒星的骤变。
星释在光心略显黑暗的空间,双目炽热,银光萦绕,如血的符纹小蛇一样的交蚺全身,八颗【颎体】排出体外,形成巨阵承接两条滔天自上的洪流,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像漫天游荡的萤火,像漫天弥漫的银雨,泛起鳞光,只有他知道,那是空间破裂的碎片!
巨大的压力苍穹坍塌一样至天而降,星释不抵,喷出鲜血,利箭般腾升的触角化作一堆堆的淤泥,任凭灵力波动也不动丝毫。
浮纹中心拉下一个物体,剑柄!憾世的弦音蜂鸣响彻云霄,骤急的频率弹击着天空大地,一切都在迅速的解体销陨。
"天为鞘,光为剑,魂为祭。"星释低语,"就是这样吧……弟弟,这就是我和你的宿命,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用身体来作为他们罪恶的容器,不断杀戮,来满足他们的权欲,物欲,我们的母亲,在我和你未出生之前被残忍的刨腹杀害,他们把尚未成形的我和你培养出来做为容器,一百年后破体出鞘,然后君临世界?呵呵……没想到吧,让我在魔族知道了这个血腥的秘密,你们绝对等不到哪天,今天,让我来结束一切吧!"
下一刻,星宇惨淡,一把殷红如血的利剑在虚空矗立,泓泓的血光流寒一样的缭绕,空间在超大幅度的扭曲,凌厉的刀锋仿佛割开了时空,伏明伏灭。
"神器——天祭!"星释对着脚下的那物说道,"你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死在这柄剑下,是你的……荣幸……咳咳……"口中鲜血奔涌而出,"看来,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驾驭这件神器,不过,二十秒,足够让你尸骨无存了。"
星释握住剑柄的时候,祭出了全部精魂,灼烧的精魂在手里冒起袅袅黑烟,一股浩瀚无垠的神力涌进了身体,另一颗【颎体】瞬间出现,一对鲜红的羽翼凌空展开,【九度·妄·法】衍羽成功。
咚咚咚——黒玉冢棺盖发出沉闷的声音,黑暗里一双烧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棺壁,骨骼咔咔的响声像树枝折断一样瘆人愈发密集,侵蚀在身体里的触手被一双粗暴的手连着血肉拔起,
"呃……呃……"此起彼伏的低音像困兽的喘息。
霁霄宫外,岚羽在快速的腾羽飞行,光影穿过云层,拉开白练一样的轨迹。
忽然灵力波动,踵音般接如他的冥想,是师叔!
"诸位师叔,结果如何?适才感应到了极其诡异但又极其精纯的能量,其中竟然夹杂着丝丝岚凌的气息,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传来的声音非常凝沉,像死了爹妈一样的叹息。"非常糟糕。根据归玖墟送来吧古籍,青阳,奈离,虹意,鸠阙,法音五位师叔启动了【五象轮回】在谶灵阵,强行拨开星遁谜云(1),遭到严重精魂反噬,但也勉强寻到了一些痕迹,我们又召集所有谶灵师考究了藏经阁的文献,得出了另所有人震惊的事!"
岚羽皱眉,这群老一辈的人怎么就这么啰嗦,废话比他们活的岁数还多,直接切入主题就行了,这样迟早误事。"我说……师叔啊,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赶时间。"
"赶时间?赶着去送死啊!你死了倒没什么,问题是你还没给我霁霄宫留下一男半女,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妻子都没有,倒是无缘无故有了个儿子,丢不丢人呐!就算你不在乎,我们的老脸哟……"
"伏明!孰轻孰重怎么你也分不清!"
一个苍沉的声音响起,伏明的声音隐匿。
岚羽语塞,好意思说我,四百年了,你们几个老头子还不是秤砣一个,就算是秤砣也该砸出个窝了,要丢脸的也是你们,要我说,哪家的闺秀不长眼踩了粪才会嫁给你们,一个个郁怀苍冷,桀骜孤僻,抑郁不振,要么疯癫放荡,叨磕若河,狗都离你们远远的。他想,独自暗笑。
"岚羽,谶言是嗜灵,三千年前出现过这些生物的踪影,它们也是导致霁霄宫和归玖墟一直衰落的原因,当年仅仅一个嗜灵体,就缔结天地晦气造了三千大军,攻临城下,宛南小城里有名众十万,驻兵一万,但在一天之内,城池被连根拔起,眼看生灵岌岌可危,祖师爷残渊率全部弟子与嗜灵体苦战三天三夜,最后虽用几乎灭门的代价换来了胜利,但祖师爷却无法杀死战败的嗜灵体,只能耗损精魂订下死契,将其封印。"
"这我听说过,但什么是嗜灵体,倒是根本不知道。"
"你听闻过【夜殇纪】的传说吗?传言里,他们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弃种,强大至极,尤其是聪颖,又嗜血暴躁,
当时正值霁霄宫最强盛之时,【混凝神】
,【位凝神】各有六名,我们的祖师爷甚至已开始渡【神劫】,如此堪比大国的实力,竟然被一个嗜灵体全部歼灭,最后只剩下七名守宫未出战的弟子,惨不忍睹。"
岚羽的瞳孔瞬缩,"这么说,北冥潭的……"
"很不幸,那东西就是被死契封印的嗜灵,北冥潭曾经流的是归墟水灵,孕育万物的生命之泉,凝结了天地灵气,对于消散嗜灵体的暴戾怨气有极其显著的作用,祖师爷用【死契.鬼柩】封印了它的灵魂,又用可以禁锢时间的黑玉冢做了第二道封印它的身躯,用一百零单八根骨骼,化作一百零单八座高山缔结强大的【域】,将其死死锁在水底,以祖师爷的实力,这东西是根本不可能解开三道封印的,但它真的复活了。"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凭岚凌的八度实力,怎么可以从北冥潭逃脱?还有归玖墟的星释,据传闻他也是八度的,又怎么可能在那东西手里活这么久?"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归玖墟送来了《天湮经》,其中记录的是三千年前的那场战役幸存下来的兵和百姓的有关嗜灵大军的口述,‘天雷暴火,陨其皆不能有所损,反益其力,惊叹残肢破体,血屑丝羽,不过须臾,衍化新体,增至九千有余。`‘谓其将军统帅,似擎天黑树,触手遮天蔽日,攻城,城俱毁,黑兵入`,归玖墟的弟子将其当做来怡情,今天却率先想到了这本古经,受星辰嘱托,急忙送来,根据星象与经书所述,我们得出了结论。"
岚羽沉默了很久,迟迟不语。"是?"
"嗜灵:吞噬系,可以吞噬一切能量与物质,体力无限。
形态:双生体,祖师爷当年从它身上扒下了战甲,现在保存在归玖墟,根据战甲的构造来看,那东西也不诩为人形,但从《天湮经》我们了解到,他的体内植有另外一种嗜灵,形态是黑色的触手状,面积无限大,可以收集虚空里的能量运输到本体,本体可以将收集来的能量转化为可以供应触手战斗的灵力。
属性:再生。那三千黑色的兵就是它的再生体,他们也可以收集虚空里的能量,只要有一点点碎肉存在,他们就可以实现再生,而战场,就是他们再生的天堂,能量的天堂,所以霁霄宫的一万余名弟子在那战场……"
"这么说,只要攻击,他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大,又是不死之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岚羽无奈的说。"那我们不是要遭受灭顶之灾了吗?"
"不会,现在的他还很弱,当年祖师爷封印它可是耗了很大的劲,三天夜的肉搏,以极其快速的攻击,时刻不停
的扼制着嗜灵体的能量收集,它的能量填补不了消耗的空缺,于是不断变弱,直到弱到无法动弹之时,祖师爷的四肢白骸早已绞碎得支离破碎,只能用残留的精魂跟魔鬼做了契约,将其封印,所以,初醒的它现在是最弱的状态,歼杀它应该不难。"
不是不能攻击吗?越强大的力量的攻击会让它变得越强大,它又会再生,怎么杀啊?这些老头脑袋给猪咬了!他想。
"不是不能攻击吗?怎么歼杀它?"岚羽问。
"愚木脑袋,你怎么这么蠢,祖师爷是怎么干它的你就怎么干!"伏念低沉的怒吼。
岚羽一怔,赶紧点头点头,"对对!
但是,我不会封印术……"
岚羽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屁股无端的痛起来,谁敢踢霁霄宫掌门的屁股?不知道我是老虎!岚羽双目发出冷光,赶紧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挥出长剑向后刺去。
一只枯槁的手,两根嶙峋的手指捻住长剑,发出冗重的蜂鸣弦音,映人眼帘的是一位老者,白发,白衣,白脸,苍沉肃穆之中夹杂着洒脱不羁,眼睛就像是江河湖海般浩淼辽远,仿佛凝聚着岁月,一波荡漾碧清。一双熟悉的眼睛,极富磁性的……哎,这声音好像……岚羽懒得去描述了。"怎么,你想轼师?"
又是一阵紧凑的蜂鸣,岚羽赶紧抽出了长剑,小心翼翼,"啊……师傅,轻一点,别又给我弄坏了,我已经没有武器了……"岚羽一脸的矫情,摩挲着剑身,目光旖旎,像是在深情的凝视着——"怎么感觉你在偷窥一个妇人洗澡?"老者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正在思考着在者面前的仪态,怎样才显得深沉老练,对对!妇——不对,怎么会这么联想?"师傅,你好……呃不,师傅,你出关了!"他本来想说老者罪恶的。
"孽畜挣脱锁链跑出来去乱咬人,我怎么安心修炼,时间就是我们的生命,也是整个长信城三十万百姓的生命,多一秒就会多一线生机,我看你还慢吞吞的飞着,显然毫不在意这件事的严重性,是不是三十年没被踢了?"老者喝道。"
岚羽满脸无辜的样子,"师傅,是你老人家飞得太快……"
"别废话,放出你的小翅膀看看!"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娇嗔,放出点长者的威仪之势来看看啊,哎……不用妄想了,就这件衣服,三十年前是这件,三十年后还是这件,咦,不对,好像被老鼠咬了几个洞!岚羽抿嘴不笑,空气骤冷,漫天的金光如炽热的骄阳闪耀在长信城上空,全城昼亮,仿佛嵌在夜空里的四翼金翅凌空展开,碎羽缤纷飘落。
全城的百姓纷纷从窗柩探出脑袋,傻乎乎的凝望着天空惊叹,随着如千军万马嘶吼的哀叫声接连起伏的响起,一个个全成了睁眼瞎。
"哎哎哎!师傅别踢!让城里的百姓看见了多么不好!霁霄宫的掌门被人踢了屁股……人都会跑去归玖墟的!"
"不就是两双翅膀嘛!用得着这么铺张,又是羽毛又是金光的!赶紧走!"
金光暗去,天空传来膨的巨响,不知道的以为是一颗流星,知道的是岚羽被一脚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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