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斯上前一步,双手在身侧展开,手心开始发出苍白的光火,那光瞬间就暴涨到一人多高,又开始收缩。
赫尔看到这种异状,明显吃了一惊,他赶忙抬起胳膊,指向塔克斯,嘴里念着难懂的咒语,只见白骨甲胄中的几块尖骨打着旋,在赫尔的指尖聚成了一根尖锐的骨刺,随着咒语念完,骨刺脱离了施法者,直直地向着塔克斯飞了过来——这是利骨尖矛,可以穿透盾牌和墙壁,直接洞穿敌人身体的死灵系打击法术。
“这种东西…”塔克斯低声念着,却不躲不闪,只见他嘴角微微扬起,一只手的手指稍一弯曲,赫尔的骨矛就在半空中啪的一声被打散,变成碎骨,反而开始在塔克斯身边环绕起来。
赫尔大惊,连连念动咒语,几发骨矛接踵而来。
这次塔克斯手上甚至没有动作,几个骨矛像自动的一样纷纷散开,加入了在塔克斯身边环绕的白骨甲胄。赫尔见状后退几步,直到后背重新又靠上营地的围墙,他神色中满是慌张地盯着塔克斯,不由得喊道:“你…你是谁?”
“我呐…”塔克斯上前一步,两手的惨白之火散成光团,围绕着他的手腕转了起来。
“…你知道同样跟死亡之力打交道,我们和你还有他们”——他用目光示意自己说的是那漫山遍野的怪物,“有什么区别吗?”
赫尔摇着头,与其说是否认,到不如说是因为恐惧。
“我从不轻蔑生者…”随着这句话,塔克斯手臂上环绕的光团渐渐发出了蓝色的光芒,在光芒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显现。
“你,你不可能会…”赫尔似乎看出了什么,突然就慌乱了起来。
“……亦不亵渎死者——”
“别,别说了,你再过来的话,我就…”
“你在害怕什么?死灵法师不会恐惧,因为他们就是恐惧的化身……”
赫尔忽然暴起,两只手交替拍打着地面,尸堆上的尸体纷纷炸裂,众人连忙伸手去挡,塔克斯却岿然不动,随着他手里的两团光芒渐渐凝结出了形质,那些爆裂的碎骨不是飞向别处,就是被他的骨甲吸纳,在他的身边跳动着,旋转着。
惨白的魔法之光照耀着对决的双方,在白骨碰撞喧嚣和荒魂凌厉的呜咽声中,塔克斯带着意思感叹,平静地对着赫尔,对着在场的所有人,也对着自己的过去淡淡地说道:“我们就是死亡之力,是一切恐惧和愤怒的终焉。身陷如此业力的你我,应该对那些挣扎号泣着的生命,有些起码的敬意才对啊…”
“说…说什么呢你…”
手臂上的两团光芒猛然收紧,竟然是由法力凝结而成的两只鬼头,正如受难般无声地嘶吼着。
“骨灵!!”不知是谁失声叫道,“那是骨灵!!”
赫尔的脸色被骨灵的法芒映得一片惨白,他疯狂地引爆着尸堆,低沉的爆裂声不间断地响起,大片血肉和白骨四散飞溅,佣兵团里不时有人因为被碎块击中而发出惨叫,但所有的一切都似乎与塔克斯无关,他只是平静地抓着两个骨灵,任凭身边环绕的骨甲承受着尸爆一次次的冲击。
他是在等,等黎明的第一缕阳光。
很快,太阳就跳出了远方的地平线,一片金色洒下,当阳光照到血色黎明图腾的瞬间,一股白烟从图腾上冲天而起,也就在这个瞬间,塔克斯双手握拳,向前平推,两只骨灵一前一后,向着赫尔疾驰而去。
赫尔聚起最后的法力,让尸堆上的头颅以空前的频率疯狂爆炸,试图阻挡骨灵,但两只骨灵却毫无停息,轻轻松松地穿过了血肉模糊的死亡之墙,它们狰狞地嘶吼着,疯狂变换着形状,争先恐后地向着目标飞驰而去。
见不能阻挡,赫尔放弃了施法,转身就逃,动作甚是敏捷,然而,飞的总比跑得快,更何况塔克斯对骨系魔法的操作,根本就是驾轻就熟,纵使相隔许久,依然是毫无疑问的超一流水准。不消片刻,骨灵便一左一右,分别咬住了赫尔的肩膀和手腕,然后在塔克斯的操纵下,连拖带拽地吧赫尔向法阵的图腾拉了过去。
要妥当地收拾掉赫尔、再来慢慢解除法阵的时间肯定是没有了,深知“血色黎明”的恐怖,塔克斯走投无路之倒想出一记损招——在魔法爆发之前,把赫尔当祭品扔到图腾边上,加上咬住他的那两只不死系的骨灵,这家伙可以看做是个半人半鬼的怪物,如果法阵能接受了这种“组合”,那么不单危机会被解除,还能顺带着给周围这漫山遍野的怪物来一次狠狠的打击;但是,如果法阵不接受这拼凑的祭品,那就有的看了……
显然塔克斯没有余力去把脑海里的知识翻一遍,来推敲到底该不该这么干;而且以这血色黎明的威力之大,发动起来肯定也需要不少时间,布莱特灌注法力能不能维持到法阵发动也是个未知数,但塔克斯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趁着这唯一的机会,放手一搏,存亡自有天定!
塔克斯控制着两只骨灵,拖着惨叫不已的赫尔,在图腾周围晃来晃去,等着必然到来的时刻。但在赫尔拼死的反抗之下,操纵骨灵的消耗也是极大,塔克斯明显感觉到被灌注的那点法力正像漏了底的瓶子一样,在飞快地流失。
无奈之下,塔克斯右手一握,咬住赫尔肩膀的那只骨灵松开了口,颤抖了起来,赫尔感觉肩膀一松,心头却是一紧——骨灵要爆炸之前,必然会先松口,这正是“那个人”告诉自己、不为一般人所知的,死灵系骨灵法术的最大弱点。想到这,赫尔以一种把自己胳膊扭下来也无所谓的猛烈姿态,整个人硬是围着咬住自己右手手腕的苍白骷髅头转了半个圈,在这一瞬间,第一只骨灵“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强烈的魔法能量夹杂着骨质碎片,向着四面八方飞溅而去。
这爆炸之猛烈绝非尸爆可比,身边一圈佣兵顿时各个挂彩,有几个更是炸成了一个血人,所幸这两只骨灵蕴含的能量毕竟还是有限,这些人看着惨到家了,但终究不过是些皮外伤,反观而躲在骨灵“身后”的赫尔,虽然浑身上下狼狈至极,却是没有大碍。
塔克斯心里一惊,这家伙对高级死灵法术的认识竟然如此精深,怎么也不像一个只会尸爆、连发动骨矛都要念上一串咒语的初级角色,要是可以,他还真想好好挖一挖赫尔身上的秘密。
塔克斯本来是打算引爆一只骨灵来炸伤赫尔,再用剩下不多的法力专心操作另一只骨灵的,但被他这么一躲,本来的妙招倒成了昏招——被两只骨灵咬住还有余力反抗的赫尔,自然不把一只咬住手腕的骨灵放在眼里,他左右晃动着,硬生生地无视骨灵撕咬的疼痛,靠着惯性慢慢地把骨灵往远离法阵的方向拉。
身边的佣兵被“极为高杆”的斗法震慑,谁也不敢上前,只是各自把兵刃挡在身前,松散地围住赫尔。
在赫尔顽强的挣扎下,塔克斯尽了全力,也没能让骨灵把赫尔拉回到图腾周围,这时图腾上冒出的白烟已经越发浓烈,在场的法师们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大量的能量正在猛烈地向血色黎明的阵中聚集而去,那程度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布莱特,还能不能灌注?”塔克斯忙问。
“抱歉!不行了…”布莱特急得不行却也有心无力。
堪称天无绝人之路的是,听到塔克斯要求的夏洛特,突然喊了那么一嗓子:“还有谁能灌注啊,都灌给那白毛骨头!”
在场的人(包括塔克斯自己)全都在心底狠狠地骂了自己几句,虽然很少有人选择专精“灌注”这种单纯利人的招数,可作为光明系能量运用的基础,灌注可以说是必修课,会的人不在少数,虽然大部分魔法师也就能用上一、两次,但是积累起来,还是非常可观的量。
在夏洛特的号召下,团里的牧师和法师们同时吟唱起来,一大片灌注的光球此起彼伏,施法的目标不用说都是塔克斯了。
看过刚刚塔克斯和赫尔的斗法,再感受到法阵中蕴含着的可怕能量,他们已经把这个安德鲁佣兵团的“白毛骨头”团长当成了唯一的救星,就算有不情愿,一个个也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恨不得榨干自己身上的每一丝法力,期待着己方这个死灵大法师能有办法度过这个危机。
由牧师、骑士和法师组成的灌注团队,弄出了相当可观的法力,一股脑都投给了塔克斯。塔克斯感觉体内的魔力猛然暴涨,皮肤甚至开始发痒——这是法力充盈过度的迹象,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七窍流血而死了,可恨的是,这些法力总量虽然看似很大,但跟自己巅峰的状态比起来,也不过是三分之一左右,这就受不了了,现在这幅身子实在是可悲。
其实塔克斯自己并不知道:因为堕落者之毒,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法力值确实有所下降,但并没有低到原来的几分之一,之所以有这个结果,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这支灌注团队的组成实在是太杂了,本来灌注法术要求的是抽掉“属性”,单纯输送法力,但情急之下,有些人甚至直接把火系能量投了过来,这简直是把塔克斯当成了增幅法杖一样在用。
顾不得细想,塔克斯再度张开右手,一个颜色更加苍白,又硕大无比的骷髅头又凝聚了起来。
比这个骷髅头更苍白的是赫尔的脸,这家伙本来已经是鱼死网破的一搏,刚要冲破禁锢时还来不及庆幸,一个更麻烦的骨灵又出现了。而且这个骨灵之大,已经可以直接把赫尔叼在嘴里再飞到图腾上去,根本用不着再拖着他走了。
感觉法阵聚集的能量已经到了极限,正在疯狂地寻找着祭品,塔克斯顾不得多想,撤掉左手的骨灵,全力催动大骨灵直线飞过去,眨眼间就飞到赫尔身边,骨灵张开嘴,直接把赫尔连头带肩一起咬住,然后以一种极为暴虐的姿态着他撞上了图腾。
塔克斯双手交叉在胸前,狠狠一握拳——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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