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2 / 2）

却见石案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团黑气氤氲的长洞，一前一后两个朦朦胧胧的黑影，正从中徐徐走来。

随着黑影的步出，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开来——自洞中溢出的腾腾黑气，开始吞噬周遭所能触及的一切活物。

氤氲徘徊之处，蛇虫鼠蚁、花草树藤，无不……生机尽绝！

眼见此景，奇兽顿时一阵惊愣，他认得那黑气，那是——凝聚于渊薮魔疆的丧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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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疆丧乱气，侵蚀力极强，凡世间活物，天赋者遇之便化魔，无能者触则成灰飞。

身为魔物，奇兽本就自丧乱中而生，因此，他倒是不惧这等掠夺生气的祲氛，然而事关生死，有时候，张狂如他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扫了眼那看不透的幽黑长洞，奇兽伏低了身体，让涧水将自己埋得更深，警惕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无反途……”

出入渊薮魔疆的碎空之路，被称作是无反途，但，这连接魔疆与外界的通道，并不是谁都能打开的——显然，来者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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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魔，向来率性，纵然是同族见面，一言未语便出手相杀亦非稀奇——谁又能知道，这两个突如其来的家伙，究竟是不是嗜杀之辈？

奇兽一阵暗恼，对方底细不明，自己又没能及时离开，为今之计，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他斟酌着小心应对道，“显而易见，不是么？”

暗中警戒的奇兽，准备随时溜之大吉，却听当先那个静立着的黑影开了腔，他似乎还很年轻，声音清澈中透着些许懵懂，“汝允他一线生机，他业已把握住机会，为什么——汝还是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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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兽愣怔，他望着那掩在祲氛下的模糊脸庞，轻轻眨了眨眼，“哦？莫非……尔之意思是……我应该言出必行？”

黑影不动不摇，默然不语，奇兽却是懂了这沉默的意思，他不由狂声大笑了起来，“有趣！真是有趣！尔可知道，便是那些初过化魔关的新生魔物，也不曾像尔这般……天真！尔——当真是魔？”

年幼的魔沉默依旧，似乎根本不在意奇兽话中的嘲讽，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奇兽，等待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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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奇兽的不敬，却惹恼了侍立幼魔身侧的黑影，他周身氤氲翻涌，直怒声呵斥，“休得无礼，業魔！”

奇兽抖抖尖耳，并不理会怒气腾腾的黑影，他已然看出，来者中做主的，其实……是那个‘纯良’的幼魔。

魔确寡情，但无论如何，对待幼崽，他们总是出乎意料的宽容，如果心情不错的话，他们或许还会跟年幼后辈谈论谈论……魔族祸世之道。

所以，尽管认为幼魔的问题实在是蠢透了，可業魔仍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等魔……随心所欲！杀他，只因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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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汝之横行，唯恃强力。”幼魔偏了偏脑袋，不急不缓曼声说道，“然魔纵不羁，亦守承诺，汝毁诺杀人，当——以命相抵。”

“要我偿命？妄言！”業魔不快地眯起了眼，幽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尔这小辈，竟为区区人族出头！如此行径，违逆吾等魔之道！”

“尔之长辈有否告诫尔——勿要亲近人族！”業魔瞪了眼那团氤氲黑影，直哼哼冷笑，“人本劣根，一身罪忄生！生来贪婪虚伪，世间万灵，无出其右！这些卑劣，毁我山林居所，杀我魔族血脉，夺我骨肉身躯！欠我魔族……滔天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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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仇此恨，重如山深似海！”業魔重重一喷鼻息，眸中渐渐泛出一层血色，“只有当那些卑劣……当他们再也无法掩饰——他们虚伪面孔下的惊惧、怨毒、绝望之时，早已融入我魔血脉中对人族的仇恨苦痛，才能得到片刻的安抚！”

“那些卑劣，永远不值得宽仁以待！其罪，百死难赎！”業魔睁着一双血红的眸，死死盯着岸上年幼的魔，“我魔族与之，已非简单的不死不休之局——人族一日不灭，我等魔，必惑人心、扰人行、乱人忄生、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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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也好恨也罢，皆世之常情，而情之一字，最是难懂，说不清，断不明，辩不得曲直，言不了是非。”業魔的激愤，未能引起幼魔的共鸣，年幼的魔古井无波，“此等烦乱，朕不欲理会，也无需在意——朕之所在，唯朕是从！毁诺者，死！”

“猖狂！”奇兽勃然大怒，龇牙咧嘴一阵咆哮，“汝这不知好歹的小魔，本水主未追究汝搅扰兴致之责，汝倒得寸进尺——竟敢问罪于本水主？”

“朕何曾扰汝兴致？杀人，朕未拦汝，吃人，朕未阻汝，而汝，却违逆朕之规矩！”幼魔语气淡然，平静无比，可他说出的话，直教闻者寒透了心，“既然，汝之快活让朕不快活了，那么……汝也不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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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血色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