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巳（1 / 2）

对郁荼糕之效，上士本是将信将疑，但如今，他却不得不信。

半年前，他受佩容刀，进升上士——凡上士者，或随侍大夫，或守宰于邑。

他选择了前者，一则报提携之恩，二则盼为子谋荫，然随侍卿大夫，便不能携刀剑。

可惜他一身武力，大半都在兵刃上，若舍了，无异于拔牙之虎。

这原也无甚大碍，卿大夫居木氏都城三担土，此城乃溯流平最为安宁之处，没人敢放肆横行。

家主既无忄生命之忧，身为随侍卫士，自然鲜有迎战之时，如此，己身的武力强弱，便也不那么重要了。

然世事无常，近来，素怀宫接连收到飞书[1]，言守宰之士被灭杀满门，不过数日，竟传来三十余封讣告。

卿大夫赤雨师为木氏常任[2]，有属官士大夫三、上士九，中士、下士各二十七，现，大半皆亡于刺客之手。

九上士中，有二人乃家主庶子，守宰膏泽、黑坟两邑，数日前，亦遭刺杀身死。

赤雨师总共只三子，一嫡二庶，四十年前，嫡子意外身故，所幸，还给他留下了嫡孙。

这些年，嫡嗣不绝，算是将他这一支承续下来，至于早早分出的庶子，家主并没放在心上。

故，虽如今两个庶子没了，家主其实也不太伤心，但众多部下的惨死，却让他勃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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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呈禀——”下士在堂下躬身行礼，“遵循吾子[3]命令，部下已各自就位，驰骛卫巡察城内，固陈卫警守素怀宫。”

“嗯，老夫这一支，只厚朴可继嗣，他之安全，不容有失！”堂上，赤雨师戚然道，“命固陈卫，守备须以阆风室为重！”

“唯！”下士受命，自行退下，赤雨师转眼看向堂上正坐的属官，“首次收到讣告，老夫便命各邑戍卫、督察严讥[4]巡御[5]……”

“然时至今日，六邑臣属尽失，尔等不知所为！”卿大夫横眉怒斥，“诸君不若与吾解说一二，是那刺客强能难敌，还是尔等无用至极！”

见家主震怒，堂上几人哪敢辩解，纷纷俯首请罪，“此臣之咎，请吾子罚。”

“罚？罚了尔等，枉死之人便可瞑目？”卿大夫冷哼道，“罚了尔等，老夫六邑臣属便能复生？”

司察含铃子愁然满面，“吾子，臣失职在先，不敢委罪，然刺杀一事，迷疑重重，恐是冲吾常任一系而来，不得不防。”

身为卿属官三大夫之一，含铃子为卿大夫掌督察食邑之责，公士[6]受害一事，本在他职司内，家主问责，他无可推避。

“而之忧虑，老夫岂会不知。”赤雨师闻言，一阵默然，“这几日，金真卫数次往各邑查探，虽核捕不利，但也不算毫无劳绩……”

“唯，家主有命，臣下不敢轻忽。”含铃子逢迎道，赤雨师瞥眼瞧去，“不敢轻忽？如此说来，确是尔等比不得那刺客强能非凡了？”

“吾子，臣下……”含铃子冷汗林涔，理屈词穷，赤雨师轻哼一声，却也未再斥责，只道，“罢了，尔等固有失职之处，老夫亦失策了。”

“非是吾子失策，实乃小人奸诈！”司卫欃牙红忿忿道，“金真卫多次审察，断定叶邑中士萑苻遇害是因私家恩怨，故吾等才未存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