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北翼披衣下榻,一眼都没有瞧躺在床上的女人,毫不留恋地摔门而去。
不一会儿,几个宫女装扮的女子推开了紧闭的殿门,顿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隔着半透明的纱幔,隐约看到了龙踏上一个kuai的女子,脖间,颈间沾满了血迹,而她竟睡着了,恬淡静美。
一时让进殿的宫女呆在了原地,这女子……太美!
“李嬷嬷吩咐了,要帮暮妃娘娘梳洗打扮,别误了进忆棠阁的时辰。”其中一个宫女缓过神来,急忙催促着身边的人,自己快步向龙榻走去。
柳鸢儿被几个婢女带入浴池沐浴,她的身上满是伤口,除了脖间的伤口之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青紫,左肩处还有一道深深的牙印。
她用巾帕仔细地清洗伤口,避免伤势更加严重,目光扫过左肩时,心里猛的一惊,她肩上的胎记怎么不见了?她记得出生之时,肩上便有一鸢形标记,故奶奶给她取名为鸢,此刻怎会无故消失?
她惊慌失措地大喊,“来……来人!”
一名婢女闻声上前,道,“娘娘有何吩咐?”
“给我拿面镜子来!”
“是,娘娘。”
柳鸢儿起身,迅速穿好衣物,往镜前一站,她立即惊呆了。
只见镜中的人儿淡绿色华衣裹身,外披杏白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只是略施粉黛,却已倾国倾城。
她猛地倒退几步,镜中的人儿也倒退几步,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镜中的人儿也随之而动,这……这……镜中的人竟是自己!
柳鸢儿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她竟完全换了个样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娘和姐姐纵使有通天之术,也不可在一日之内将她易容成另一个人,莫非这副身子的主人早已逝去?她柳鸢儿又恰巧霸占了她的身子?
柳鸢儿曾在一奇书中见过这灵魂占体之术,若一人一心求死,另一人一心求生,想生者便生,欲死者便亡。她没曾想这等奇异之事竟发生在自己身上,若是如此,那她自己的身子又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娘娘,请起身移驾忆棠阁。”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婢女毕恭毕敬地说道。
柳鸢儿收起思绪,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道,“知道了,你们先退下。”
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又将脖间的伤口掩了掩,才起身出去。
几刻钟后,柳鸢儿被她们带到一个僻静的别院,院落中蝶舞纷飞,莺穿柳带,海棠花开正好,衬在重重绿竹烟影中,如柳家别院般雅致,却多了份华贵之气。
柳鸢儿是喜欢这儿的,因为她喜欢海棠花。
这成片的花儿,让她暂时忘记了皇宫的危机四伏。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危机,她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个心愿,纵横江湖,行侠仗义。
李嬷嬷来的时候,柳鸢儿正在院里捡花瓣,她想学林黛玉葬花,附庸风雅一番,可她并不是什么文静的主儿。
六岁时,她就上蹿下跳,不受管教;八岁时,她古灵精怪,鬼主意满脑;十三岁时,她习武成性,打抱不平,成功混成柳家一等小霸王;十六岁时,她却受尽磨难,穿越进了一柔弱小姐的身体里。
她这一生,可真不平坦。
柳鸢儿看着李嬷嬷递给她的春gong图,百无聊赖,这些图,她在王家少爷的书库里见过几次,那时她便不懂那些光着身子的人在做什么,此刻即便是她经历过了,也不甚明白这其中的趣味。
李嬷嬷一面翻开书,一面教导柳鸢儿,“这男人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皇上也是男人,所以娘娘,这欲擒故纵的把戏,您得学劳了。这女人啊,相貌固然重要,可再美的脸蛋也有看腻的一天,男人图什么,图的就是一个新鲜!”
柳鸢儿毕恭毕敬的笑笑,说,“嬷嬷说得极是,可女人哪有天天新鲜的。”
李嬷嬷说,“女人除了相貌之外,更重要的心,就说前些日子被打入冷宫的王贵妃吧,清丽脱俗,相貌那是一等一的好啊,为什么还是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因为她不知收敛,皇上宠了她一阵子,她就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了,竟要皇上为她上演烽火戏诸侯的戏码,这还不直接惹怒皇上了吗?现在落得如此下场,还不是她自找的吗?”
李嬷嬷在宫中呆了三十余年,对宫中盛衰之事看得通透,这一番话让柳鸢儿受益匪浅。
“谢嬷嬷教导,鸢儿定尽心尽力服侍皇上,不负嬷嬷一片苦心。”柳鸢儿起身行礼,李嬷嬷赶紧扶起,“使不得,使不得。”
李嬷嬷第一眼见柳鸢儿就觉得这姑娘聪慧过人,与旁人不同,她觉着这是缘分,若换做旁人,她大抵不会说这么掏心窝子的话。
李嬷嬷临走时,柳鸢儿送了李嬷嬷一支白玉发簪,收人恩惠,总要报答,这道理柳老太从小便教知于她,她虽刁蛮任性,文采平平,却懂得江湖规矩,有恩必报。
晚上,婢女帮柳鸢儿梳了两个纤巧的小髻,髻的两侧,各镶一朵粉色的海棠花型宝石,大批的青丝落在脑后,极简单的发式,不招摇,不妩媚,清丽脱俗,惹人怜爱。
她在柳家时便是这副打扮,只是她大抵不能像从前那般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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