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君北翼不同。
他阴狠果断,冷漠敏锐,纵使对她那般温柔,也只是独独对她一人,他又怎会如她一般,就此放手?
他不在乎有没有证据,只要他想处罚一个人,以什么罪名并不是那么重要,他只需找出对她威胁最大的人,连根拔除,至于凶手是不是她,并不重要。
是她,那么从此铲除后患。
不是她,也可杀鸡儆猴,震慑真正的凶手,让她不敢再犯。
此举,两全其美。
可莫紫嫣呢?
岂不是白白成了这场计谋的牺牲者?
柳鸢儿微微蹙眉,眸间掠过一抹不忍。
“鸢儿不必自责,此举也并不全是因为你。”连生轻啜了一口茶,接着道,“太尉一家自恃替先皇打过半壁江山,一直行事嚣张,多次在朝堂之上与皇上冲撞,皇上对他不满已久,纵使没有你,他们也难逃一劫。你的事,只是将这日子提早了些。”
眉眼温润的少年,白衣胜雪,青丝如墨,微风一吹,将他的衣裙扬起,清逸高雅的气韵,倾洒而出,仿若寒冷峭壁中的一抹暖阳,仿若万年不化的冰雪。
可他的眸,却是凉夜般的深沉与静默,在他幽深的目光下,好像一切都无所遁形。
她想不到的东西,他却只一眼,便明了于心。
他可以轻易地看穿她所有的心事,并寥寥几句扫去她的内疚与不安,他可以久居一处,不出房门,就将所有事情了然于心。
是她太笨,还是他太过聪明?
似是看出柳鸢儿心中所想,少年轻笑一声,“鸢儿,我在这倾月国已经呆了三年,若这点眼力也没有,恐早已遭他人暗算。你以为被太后看中之人,就无他人所记恨吗?”
话虽如此,可柳鸢儿总觉着,他与那些攻于心计的人不同,他太过高雅,太过从容,仿若不是这世间之人一般。
不过,她相信他。
一股没来由的,不可控的信任。
仿佛只要有他在,没有任何解决不了的事。
想到这儿,柳鸢儿释然一笑,眸光澄澈得如天边一抹月牙。
她的眼睛里装满了星星。
“连生,我相信你。”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样的话,第一次是在暮府门前,她不安的拉着他的袖子,声音小的如蚊蝇振翅飞过。
她说,“连生,我只相信你。”
少年漆黑的眸里翻起奇异的波澜,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柔软,像春天的水一般温软,眼底的深邃,化作一圈一圈荡漾的池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澈。
他想说些什么敷衍一下眼前的人儿,可话到嘴边又忽然堵住,一向言辞巧妙的他忽然说不出话来。
柳鸢儿没有察觉他沉静从容面庞下的一丝窘迫,正色道,“连生,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拿到翼哥哥的三本兵书呢?”
兵书?!
这两个字彻底将他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少年微微扬眉,他秀丽的眉梢原本温婉柔和,却在扬起之间,勾起一抹沉静与内敛,“你想怎么做?”
柳鸢儿丧气地揉了揉脑袋,“我只想到一个办法,就是偷,只要打听到兵书所在之处,我便去将它偷出来,抄一份样本,再将正品放回去,这样,既可以救张明轩,又不会让翼哥哥有所损失,你说好不好?”
连生清浅一笑,“鸢儿,你太过天真,且不说你知不知道兵书放在哪里,就算知道,又岂是旁人能轻易拿到的?若这么简单,那七杀门门主何不自己来拿,又何须胁迫你?”
柳鸢儿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我来拿兵书,这个世上比我聪明,漂亮,能干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非得是我?”
连生微微抬眸,柔和温润的眸子望住柳鸢儿,那清澈的瞳仁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似笑非笑,带了些暧昧,却又丝毫察觉不出不妥,“自然是因为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的声线柔和温暖,带着一种极为动人的气韵,缓缓将她围住。
似他在轻轻诉说衷肠,又似是平淡从容的解释。
柳鸢儿低下头,躲开他的注视,白皙的脸颊闪过一抹红晕,“连生……你是……你是在说翼哥哥吗?”并不是在说他自己。
连生抿了抿嘴,轻声道,“你是皇上唯一挂心之人,自然是他唯一的弱点。”只需绑了你,要挟他拿兵书来交换即可。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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