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讨回来的债觉着自己已经摆脱浑浑噩噩的过去,已经站起来了!走到小桥附近他看到村里的几个人在捕鱼,他乘着酒兴大声的在桥上咋咋呼呼的指导着。
虽然杜江之前像个魔鬼般落魄,可是村里人没有人事真的厌恶他的。杜江之前在城里做厨师,可是只要村里有红白喜事他都回来帮忙,这个拿过市里厨师大赛一等奖的厨师实在是让每家的红白事都闪着光辉。附近的十里八村都希望和这个村子里的某一家有些亲近的关系,可以饱一饱口福。杜江辈分虽然在村里比较长,但是从来没介意那些小辈们和他开玩笑。以至于大人小孩,都喜欢杜家的二爷爷。
“二爷爷,看你那么开心有什么喜事?”
“二爷爷,什么时候给俺找个新奶奶!”
“你们这些龟孙子,你们二奶奶都被你们这群熊样子吓跑啦!”
“二爷爷,什么时候给我们吃喜糖?”
“快了,到时我亲自下厨!”
“看来真的有眉目了,哪家大姑娘那么有口福?”
“什么时候摆酒席,我们一定到!”
“这的看我儿子的意思!”
“老爸娶媳妇,还要儿子同意,二爷爷看来您不行咯!”
“哈哈哈!”
“是你们小叔叔要结婚了!你爷爷我跟着穷开心!”
“那你们爷俩一块”
“爷爷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我还怕你们看上你二奶奶,我那些孙媳妇找我算账呢!”
杜江是实在开心,要不是为了儿子结婚不让儿媳看不起,估计他也不会真的撕破脸皮去要账。他叹了一口气,还是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咣当咣当的离开了。听着后面那群小伙子还在调侃他,大笑。
杜江觉着还是家里人好,酒肉穿肠过,朋友不会留。他哼着小曲,突然觉着很困,很想睡觉。
“他奶奶的困死了”杜江骂骂咧咧的有骑车折回去。
日落西山,天色已经昏黄,昏暗的天空中不知什么鸟惨烈的叫着,那群渔夫也已经嘻嘻哈哈的上岸了,看来收获也不大!
“怎么二爷爷的小破车还在那,他不是走了么?”
“谁知道呢!我看到他走了一小会有回来了,就躺在桥上!”
“就是,二爷爷那么大的打呼声,你们刚才没听见么?”
“我们以为是谁家的猪跑了呢!”
“哈哈哈……”
“走,我们去逗逗他!”
“二爷爷,这也没有二奶奶,你在这睡也遇不到小倩啊!”
“哈哈,看来二爷爷是怕家里的冷被窝!”
“没、没有人!”一个先上岸的小伙子慌张的说道。他吓得有些结巴。
“别闹了,打呼声还在呢!”
“真、真、真的没有人!”那人结巴的更厉害了。
“怎么、怎么可能!”第二个人上岸后脸上的笑脸变成一脸错愕。
“人、人呢!我之前还看见他躺在上面呢!”
这时候猪一样的打呼声有响起,突然之间的动静把这一群大老爷们也吓了一跳。毕竟农村的鬼故事是很盛行的,各种灵异事件他们他们也有人见过一些,对于“鬼”他们坚信他们存在!
“不、不、不会是鬼吧!”
“应、应、应该不是吧?!鬼哪会打呼噜!”
“不、不会是二爷爷吧!”猪一般的打呼声也是二爷爷的专利。
其他人好像更害怕了,因为他们看不到杜江的人影却听见杜江的打呼声,似乎越来越小,也似乎就在他们身边。
“我听着就在这附近,怎么看不到人呢!”
“不会,在桥底吧!”又是那个小伙子,他总是那么聪明。他们循着声音终于找到被泥巴包围的杜江。
杜江好像只是睡着了,依旧打着呼噜
“他身上太脏了,我们把他叫醒让他洗洗吧!”这时正值最热的时候,天刚刚黑,河里那清澈的河水就是大自然赋予他们的洗澡水。
可是任他们怎么叫,甚至踢了一脚,杜江也没有醒,只是挨踢的时候呼噜声大了一点点。
“看来真的是醉得厉害!”他们用抓鱼的盆和桶把杜江身上的泥巴清理干净,终于露出他皮包骨头的穷酸样。
“怎么办?还不醒,我们也要回家啊!”
“看我的!”又是那个聪明的小伙子,他从河里舀来半桶水直接泼在杜江身上。
“我、我、腰、腰疼!”杜江突然张口说话:“送、送医院!”杜江断断续续的说完又开始打呼。
他们几个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二爷爷腰闪了!”
他们从家里开来农用三轮,并通知梅英把杜江送到医院。可刚到医院杜江就吐了一口血,彻底昏了过去,打呼声也停止了。
医生给的说法是:“脊梁骨摔断,由于路上的颠簸,肋骨插入肝脏。”
其他人都难以置信,他们不相信那么低的小桥竟然会把人摔成重伤,更不相信软兮兮的泥坑会要了他们二爷爷的命。
杜江在麻药下终于醒了过来,交代梅英要给他儿子准备几床喜被,有让他人从他的衣兜里掏出讨回来的钱让梅英交给他儿子。最后,经过医院落后的医疗水平的医生的尽力治疗还是没有让杜江见到儿子和杜海最后一面。
杜若知道二大爷死后,没有太多的伤悲,她无法将这个酒鬼和小时候偶尔给他们带来好吃的二大爷联系到一起。杜若看到爸爸恼怒又悲伤的表情倒是很难过。
现在她又长大了一些,在经过这座桥时她有些害怕,也有些难过。
远远的杜若看到桥上有个人影,她心里有些紧张。
“那是座凶桥!不要站在那里!”杜若的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到,旁边的宁灿依旧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近了,更近了。那个人的自行车放在一边,倚在一根稍高的桥柱上,一双眼睛似乎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火红的太阳却把世界装扮的金黄,不过杜若在阴影下。
今年不同于去年,几场大暴雨让去年成稀泥的桥底变成深不见底的大河气魄。丰盈的河水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好像一面藏着无数的宝藏,吸引着无数未成年少年的追寻,也有不少人的魂魄遗留于此。
河岸两旁是最招鬼魂的柳树,那些柳树扭着婀娜的身姿,轻柔的臂膀拨动着溪水,阳光是没有偏见的,她也毫不吝啬的给柳树也披上金色的华服,让她妩媚的姿态更加动人。
那座桥,具体的说那座破桥。那座破桥的早就坑坑洼洼,靠近水的地方早就长满发黑的苔藓。桥衣早已经剥落,露出粗狂的泥沙,旁边的桥台有一人宽,由几根破烂的柱子勉强撑起,可是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它显得却是古老而神秘。
周冰也在这河里洗过澡,不过他从不留恋那闪闪的假象和两岸柳树妖娆的舞姿,他也不害怕那些离奇的鬼故事。他站在桥上,只是为了等他的小若。
他略长的刘海在微风吹佛下遮住一只眼睛,眼神中藏着一股神秘的忧伤。他看着前方,白色的运动服外衣已经随风左右摇摆,阳光也给他镀上金色的光芒,使他的迷人气息蹭蹭往上冒,成功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桥上已经成为别人眼里的一道风景。路过这里的人并不少,那些害羞的少女们偷偷的看他几眼又脸红的随自行车而去,以前的老同学关系好点的就会和他打个招呼。可现在那么晚了,杜若还没有来,他坚信她在后面,因为他特意逃了半节课来这等的。
杜若终于确认前方的人就是周冰,她的小心脏砰砰直跳。她心虚的看看身边的宁灿,她依然兴奋的八卦着,杜若不敢相信宁灿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前面光芒四射美得一塌糊涂的周冰。
周冰似乎能感觉到杜若的靠近,他的心砰砰直跳,看着杜若眼睛直盯着前方,似乎没有看见他。
“小若!”周冰终于张口喊出声音,可是他的心跳声似乎比他奋力喊出的声音还大。
“有人在喊我!”杜若心里一震,此时宁灿和杜若说了声拜拜拐弯离去,而杜若被下坡送出好远。她依稀的听到:“杜若,我有话给你说,你等等,我……”后面是什么杜若没听清楚。
“终于没有其他人”看到宁灿拐弯,他心里舒了一口气大声喊出心里话。他相信杜若会停下的,会停下听他说好多好多心里话的。可是杜若的自行车竟然跑得飞快,周冰颓废的坐在桥上。
周冰太傻,他不知道前面是下坡,不知道杜若的破自行车根本没车闸,不知道杜若卑微的自尊不让她往回走,不知道杜若在下面执着的等他十几分钟,不知道杜若也有好多话要给他说!
“哟,我们的大帅哥,怎么这么狼狈!”蔡作妹没有看到美丽的“夕阳美人图”只看到这幅“黄昏的凄凉”。
“你不是也没好到那里去!”周冰毫不避讳的说。蔡作妹为了躲避那个男孩子疯狂追求可是耗尽精力和脑力,这不狼狈到等到学校几乎没有人确认那个男孩带着他的伙伴们离开十几分钟后蔡作妹才敢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赶回家。
“同时天涯沦落人……”
蔡作妹和周冰坐在这个桥边聊到很晚才回家,反正家里人最多也只会说一句:“怎么回来那么晚?”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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