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软磨硬泡冥带我上战场而不是把我留在军营里，到最后冥竟又松口答应。
冥骑着战马，眉峰凌厉，眉尾斜飞入鬓，似刀锋的嘴唇紧闭，牙齿紧咬，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气势强大的军队，手上缰绳勒紧，战马蠢蠢欲动。我骑着战马与他比肩而立。
看见对方将领的那一刻，我惊慌，但很快我便恢复了镇定。
对立面，翎紧勒缰绳，身着金色盔甲，眉目还是那么从容淡然，嘴角挂着同一幅度的笑容。
而尘更为夸张，一身玄色衣袍，不戴任何护甲，左眉微挑，勾唇而笑，就那么遥遥地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讥诮的笑容。
等千军万马真正奔腾起来，我才知自己如蝼蚁一般渺小。沙雪飞卷，万马奔腾，声嘶力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另一面还在高喊着“冲”。
只见翎血红色的眼睛仿佛真的要榨出鲜血一般，红色的瞳孔凌厉地穿梭在千军万马之间，手上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斩杀，对准要害，一击必中。他微微抬目，看了我一眼，嘴角似有似无地挂上笑容。同时，那些未靠近他的人，一一在烈火中倒下，最终只余下黑灰色烧焦的尸体。
冥也是如此，手持双刀，左劈右砍，脸上神色凝重，却在下刀时没有丝毫犹豫，就像斩杀一颗白菜。同时，将敌人胃中的水结成冰，让尖利的冰锋从他们的喉头、胃部穿出，血肉撕碎的声音密布战场。
相反，尘的眼睛还是湛蓝色的，微微看向远方，唇间还是带着笑。他不驱使灵力，只凭着自己的剑术忽前忽后，速度之快让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剑法。
而我正在试图向全靠近，我看见他被几个火族士兵围攻，我勒动缰绳，掉转马头，来到全的身边。全正吃力地拿着长剑砍杀敌人，但次次不中要害，只在对方身上留下浅浅的刀口。
我双手撑住马鞍，旋动双腿，踢在几个火族士兵的头上，把他们踢得七荤八素地晕倒在地。全身上已经有多处刀伤，血顺着盔甲往下滴，我干脆下马挡在全的前面，手里凝出冰刀替他杀敌。
谁知他竟然想要推开我，手上力气之大让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死在战场上也比苟且偷生好！”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喊出这句话的，周围听到的士兵都热血沸腾一般大声叫好，动作也更加卖力。
他的身材因从小三餐不继而瘦小，但眼睛在那一刻如被点亮一般，有火在燃烧。
我看见他被几个火族士兵围住，他的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但接下来依然有无数刀砍在他身上。我愣在那里，想着我当初救下他，还以为他是个小孩儿；想着他脸上羞涩的表情；想着他拍着尘的肩膀；想着他弱小的身躯里爆发出的强大动力。
我知道，他必死无疑。
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新兵上阵，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我退了几步，突然忘了自己身在战场，只是觉得众生就像蝼蚁，一捏即碎，容不得一丁点儿的反抗。
又或许这就是命，我救了全，他却在战场上牺牲，身若蝼蚁。
最后他说：“我是死在战场上的，真好。”
这是我伏在他身边时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全身都是血，身上的刀伤数之不尽，一刀叠一刀，皮开肉绽。而那些伤痕也因他生命力的流逝而不再愈合，像一朵朵盛开在冰川的血莲，妖异而美丽。
但他却说：“真好。”
伏在他身边时，全然忘了反抗，待我感觉到凌厉的刀风窜到我背后时为时已晚，但只是一秒，刀锋便改了方向，深插入雪地里。我顿时清醒，但还未直起身，便觉腰上一紧。那个从背后抱住我的人，缓慢地伸出纤细的手指，放在刚刚伤我的那个火族士兵的脖子上，手上用力，那人脖子一歪便倒下了。
身后的人用纤细且略冰凉的手指轻轻扣住我的下颚令我无法转头，另一只手环住我的腰身，足尖轻点，点在几只马匹上，用不紧不慢的速度飞离战场。
我听见冥大叫我的名字。
但那人扣住我的下颚让我无法发声，头部也因此微微抬起，看不见地面上的情况。
等那人停下来，放开扣住我下颚的手，却不放开环住我腰身的手，反而用两只手环住我，下颚放在我的肩上，微热的呼吸吹在我的颈窝和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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