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圣清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后,决定出院。伤筋动骨一百天,在院里每天都要花不少钱,还是回家慢慢调养吧。杜明辉和母亲都同意。于是,就在昨天下午回到了家。他想,有老婆子的精心照顾,不到一百天就会下地干活的。
他躺到床上以后,说道:“还是家里舒服啊。”到处的看了看,就问杜明辉:“你嫂子呢?还有盼盼和冬冬,怎么不见人影啊?”
杜明辉没好气的回答道:“你还问那,早就叫你给气跑了。”
“我怎么把她气跑了?”
“村里人都说她是女鬼,你和俺娘不是都相信了?还把人家从医院里撵回了家。全村人都捏面人,每天早上用开水烫,见到嫂子和孩子就骂。嫂子心里有多难过你知道吗?俺哥不在家,她生活的已经够艰难了,家里人也都不相信她,你们说她能再待在村里吗?”明辉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父母受了受不了,就一股脑的把话说了。在医院里没有说,是怕影响他治病。就是老头子不问,他也要找机会说的。
杜圣清没有说话,沉吟了很久,他又说:“我和你娘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信,还骂那些说你嫂子是女鬼的人,可是刚骂完,我和你娘就掉下沟里摔伤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真的是巧合,是意外。嫂子嫁给俺哥多少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是不知道,她就真的是女鬼的话也不可能祸害自己家的人。何况还不是那!“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
“你怎么断定她是?那些烫面人的人咋就烫了自己呢?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看来是有人真得在搞鬼。”他就把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想法和分析告诉了他,最后说:“这只是我得一些想法,是猜测,你们可不能告诉任何人。”
“照你这么说,咱们村真的有鬼?不是你嫂子?”
“不是俺嫂子。那鬼是人弄得。你放心,俺一定要把真鬼抓住,叫他现出原形!”
母亲也凑上前来:“是得快点叫那真鬼现出原形,你看村里都人心惶惶的。”
杜圣清半信半疑,但儿子的话也有道理。他问:“你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呢?”
“很快就回来。”
这天夜里,又是电闪雷鸣,那闪电还是上连着天,下接着地,照得全村都跟白昼一样。更可怕的是,在雷声和闪电中,掺杂着一个男人的笑声,怪兽一样的拉着长音,叫人听了都毛发倒竖。不过,这天夜里的电闪冷鸣,来得快走得也快,大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样子。可是,这也足够让整个杜家庄惊慌了。
杜圣清在想,小洁根本就不在村里,怎么也会有电闪雷鸣?分明说的是有女鬼,怎么还有男人的笑声?他和老伴儿嘀咕了一夜,也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儿子明辉说得对,小洁不是女鬼,是大家都被蒙在了鼓里,糊里糊涂的听信了真鬼的话。
吃过早饭,村里好多人都来看望他。农村里就是这样,谁家有个大病小灾的,大家伙都会来探望一下,有的空着手,有的提点东西。,不管拿没拿东西,对这家人来说都是安慰。明辉忙里忙外,点炉子烧水,洗碗倒茶,敬烟递火,恭敬的打着招呼。人家只要是来,就是看得起自己家,就应该好好地招呼人家。对于有人拿来的东西,还要抽空记在一个本子上,以后人家有事的时候还要报答人家。对于给现金的,过几天得准备酒席请人家喝酒。
一上午,他和母亲忙了个不亦乐乎。送走最后一批来探望杜圣清的人,他才坐下休息。然后对母亲说:“村里人都来个差不多了,快做饭咱们吃饭吧,都饿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杜圣远一瘸一拐地来了。他进屋坐下,就说:“听说你昨天下午就回来了,本想上午的时候过来看你的,可是村里忙没有抽出空来。你都好利索了吧,兄弟。”说着,拿出了五十块钱给明辉:“拿着给你爹买点他爱吃的东西吧。”?
明辉没有接钱:“大叔,你能来看俺爹俺就很感激了,钱你收着吧。”
杜圣远执意不肯:“不收就是嫌少。快拿着。”
明辉只好把钱收下:“那你哪天来喝酒吧。”
“行,等你爹好利索能下地的时候吧。俺兄弟俩好好喝两盅。”
杜圣远为什么村里人都不说他坏呢,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村里不管谁家有事,她都要亲自到场,一是给人家个安慰,最重要的是人们不说他架子大,更不说他瞧不起人,对于事主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个小小的荣耀,是一种面子。其实,人们都是在面子里活着,他要是不到场,反而倒是一种失落,街坊四邻会说这家人为人不周。
杜明远深知这一点,所以,谁家有喜事,他会去祝贺,谁家有病人,他会去安慰。不管这家人和他结过怨还是有过仇,他从不计较。
杜圣清被摔他更是要来的。他坐到床前:“老哥,咋样?在家和在院里不一样吧.”
“嗯,还是家里面舒服。”
“那你早就应该回来,兄弟我都想你了。”
杜圣清听着他这话,抬眼看了看他,突然觉得他怎么长得不像人样子啊?眉毛扣着,要长进眼睛里面似得,两腮上堆满了细纹,肉是横着长的,上嘴唇凹着,下嘴唇凸着,从来没见他这么难看。于是,他慢慢地闭上眼,心想:要是再看下去这张脸,夜里会做噩梦的。
杜圣远见杜圣清不再说话,眼也不再睁开,就说:“那你歇着吧,我先回去了。抽空再来看你吧。”他想和杜圣清谈谈女鬼的事和夜里打雷的事,想探听一下他的看法,可他就是不睁眼,不答话,睡着了一样,他也不好再说下去了。就起身走了出去。
明辉嘴里道着谢,跟在杜圣远的后边奇怪的问:“大叔,你腿怎么瘸了?”
他没有回头:“别提了,今早去茅房摔了一跤,现在还疼那。”
送他出了大门,明辉就立即跑了回来:“娘,快饿死我了,做饭吃饭吧。”于是,母亲就去厨房做饭了,他又走到父亲的床前,问道:“爹,刚才你咋不睁眼也不说话,现在怎么又睁开了?”
“我怎么看着他这么难看,这么可怕啊。”他看着儿子说道。
“我怎么没有觉得,他还是长那样啊!”
“我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和鬼一样吓人。”
明辉笑了:“你这一说,我怎么觉得他还真像个鬼。”
杜圣远回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吧嗒吧嗒”地抽起了烟。这时,小顺子来了:“村长大叔,镇上来通知,说是要你明天去镇上开会。是关于村里换届选举的会。”
他不加思索的说:“还是你替我去吧。“
小顺子不解的问:“这么重要的会你也不去?我能代替的了?”
“我他娘的都这样了,还开的什么会!”他又没好气的说:“换届不换届的,哪一届不是我?走什么形式。”又问道:“顺子,你听说夜里打雷的事了么?”
“不但听说,夜里的时候我都听到了。那雷打的可真是响。惊天动地的,都快吓死我了,光往被窝里钻。”小顺子边比划着边说。一会儿,他问:“大叔,你说胡小洁已经离开咱们村一个多月了,咋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夜里的笑声也是个男的,是不是佘三姑弄错了?”
“佘三姑多少年的道业了,会弄错么?你可不能瞎说。”稍停,又说:“人还能变声说话那,何况是鬼。那鬼要变个声音还不简单。”
小顺子连忙点头:“嗯,说的是,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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