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瞬息走后,花不语默默地来到花弄月所在的树下,静静地坐在树底下。花弄月呆滞了一秒,随即继续喝酒。正值盛夏,树林里皆是郁郁葱葱的大树,挡了那狠毒的太阳,洒下一片阴凉。知了不厌其烦地叫,花不语将身体靠着大树,闭了闭眼,21世纪的夏天是在各种空调房里面度过的,她感受到了原始的气息,如果不与那些皇子皇孙们牵扯,这里的生活似乎还不错。
换作以前,花弄月肯定不会忍心如此这般。而这一次,他想到以后这样独处的机会不会常有,便很了狠心,任由她一直在树下坐着。
天色渐暗,知了声渐息,空气里透着清凉。花不语却并无要走的意思。唉!花不语在心底无奈地叹道,纵身跃下。
花不语见他终于肯下来面对自己,眼睛亮了亮,唤道:“哥哥!”
花弄月拿了酒袋的手背在身后,只淡淡地应了声“嗯”便把她要说的话岔开了,“天色已晚,再不回去,爹要担心了。”
花不语只好把要说的话全都咽回肚里,与他一同回去。
花弄月背着她,眸光一滞,他知道这结果绝非她本意,可他以为她至少会解释。
刚一进后院,玲珑急匆匆地迎上来,看样子似乎刻意在此等他们。玲珑稍稍看了花弄月一眼略略施礼,继而说道:“少主、小姐,谷主在等你们用晚膳呢。”
花弄月与花不语相视一眼,轻声道:“知道了。”
两人快步往饭厅走去,花继祖在主位上坐着,饭菜皆已上齐。两人走近前去,花弄月略低下头,歉疚道:“孩儿不知您在等我们用膳,让您久等了。”
花不语低头不言。
花继祖爽朗地笑了笑,示意他们坐下。“快坐下!一家人,不必这么拘束。”
两人入座,花不语刚要开口便被花继祖乐呵呵的笑容打断,他为花不语夹了些菜,“你也累了这两天了,饿了吧?快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爹和哥哥一定在生自己的气,他们一定认为自己不惜一切代价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家。想到这,她再也忍耐不住了,急声说道:“爹!您就让我说吧!我知道你们对我有误会,可事情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算什么?”
花继祖脸上的笑容凝住,他的肩膀挺了挺,最后还是松懈下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们离开这个家,那天我之所以答应霍公子是因为他那天晚上在宫宴上帮了我,他故意把自己说成一个花花公子是因为他看出来我们无意与他家结亲,他不想勉强我也不想勉强自己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牺牲对婚姻自由选择的权利,我也正是觉得他的这点与众不同所以对他有所感激。而他身上所具有的那种与世无争的气质更是感染了我,所以我才答应他的邀约与他一同出城,他说城外的天空更蓝、空气更新鲜,这些话打动了我。我从来没有朋友,可我想和他成为朋友,仅此而已!”
花不语情绪有些激动,越到后面眼睛越模糊,花弄月看着她泛红的双眸,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竟然并不了解她真正渴望什么,却又好像忽然间又懂了。她心底渴望自由,渴望拥有一个洒脱的灵魂,这与她要离开这个家并无关联。可惜,这并不是他所拥有的,但是,他可以一路护着她,给她这个成全。
花继祖脸色深沉,“爹养育你十数年,至今不能完全看透你的心思,这是爹的责任。只是,你所渴望的原本也是最简单的,可眼下的局势,这最简单的也成了最难以实现的了。”
“爹,您不必担心,不语已经长大了,我所需求的,自有自己的法子去争取。”花不语宽慰道。
一直沉默的花弄月看着她,神情极为认真道:“不语,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得到。”
花不语却并未领略到他此时的心境,她不知道他为了自己这一番话下来怎样的决心。她只是点了点头,笑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给他夹了道菜,“吃饭吧,真饿了!”
即便她永远领会不到自己真正的心意,可仅仅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便足以令他高兴许久。他笑呵呵把她夹的菜和着饭全部吃掉。
花继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脸上却更加愁云密布。不语如坚定,莫非是早已计划好了一切?这孩子,她的心思竟然这般深不可测。再看看弄月,他竟然对不语用情至此。焉知祸福、焉知祸福啊……
第二日,花继祖上完早朝便前往承德殿外等候,皇上下了早朝休息稍许,换了身衣裳前来。花继祖方被宣入殿觐见。
“皇上万福。”花继祖跪身唱道。
“起来吧。”皇上说道。太监搬了张椅子来,皇上随意一指,“爱卿坐吧。”
花继祖随即又是行礼,“谢皇上!”入座后,方才得以抬头看着皇上。
皇上脸上少有的些许温和慈祥,“爱卿出自江湖,想必性情豪爽,朕也不与你绕弯子,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说点孩子们的事情。”
花继祖略略颔首,“微臣想先听听皇上的意思。”
皇上一听,倒也不谦虚推让,“依朕的意思,子桓与不语两情相悦,又已是满城尽知,为了不语的名声着想,这婚事应当速办。昨儿晚上子桓却来跟我说自己还在为母守孝期间,不宜婚娶。”说罢,静静地看着花继祖眼底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花继祖心里巴不得如此,可是毕竟已经闹得人人尽知了,也不是他一句守孝的借口就可以将此事拖着全然不管的,总该给个名分,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眼下先走过这一步。
“二皇子大孝,此乃皇上之福,也是天下万民之福,自当如此。小女昨天也已将此事告知于微臣,说自己正好趁这段时间出去游历一番增长些见识。”
皇上眼底的那一抹得意抹去,不悦道:“堂堂未来的王妃,游荡江湖成何体统!”
花继祖立即离座跪地,“皇上息怒,都怪微臣平日对小女疏于管教,微臣已经训斥过小女了。”
花继祖暗自舒了口气,皇上既已亲口承认不语是未来王妃,这事基本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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