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天家威严。
堂下群臣对于花弄月差人通报说花继祖突犯旧疾当场昏迷不能上朝一事不以为然。其中以宰相唐启仪为首,对此事颇有微词。
唐启仪捋一把花白的胡须,煞有介事地说道:“花都督正当中年,习武多年,身强体壮,即便之前遇刺,现在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何况,他昨日来上朝时,微臣看他面色红润毫无异样,好端端地怎会突发旧疾,这不得不让人猜疑啊!”
他这一番解释,立即获得大家认同,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大皇子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一旁的洛瞬息微微眨了眨眼,保持沉默。
皇上只是端坐着并未发话,欲看他们还有何说辞。
唐启仪见大家均无异议,继续说道:“霍大将军在朝多年,身经百战,想必受伤在所难免,可我们何曾听说霍大将军伤好之后再犯的?”
这一来,把霍天都卷了进去,他一时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似好,只吞吞吐吐道:“其、其实也有的,只是我未曾伤及要害,即便复发也只是皮肉疼痛,能撑得住……”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虽然说的是实话,可他知道,花继祖父子在朝为官清廉刚正,又不喜欢阿谀奉承与人拉帮结派,因此而被群臣孤立。
这一回,大家定会借机打压他。自己单单为他开脱说好话,必然会被围攻。
原本悦城与二皇子关系亲近,这一来,势必会被大家说成罔顾朝政大局、为谋私利站队。
霍天都虽自认不是什么有情有义的好人,可他总归是要为自家儿子考虑的。此事矛头对准花继祖,悦城是二皇子和花不语的好友,他总不能为求明哲保身不顾悦城的感受。
果然,唐启仪一听,立刻对他发难:“我知道霍公子素来与花府千金交好,大将军自然不愿花府有事。但如果事实如此,霍大将军可要想想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了。”
霍天都原先只是觉得自己也不清楚真相如何替花继祖说几句好话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可唐启仪竟然敢当众威胁他,他暴躁的脾气立刻“腾”地蹿了上来,大声质问唐启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孩子之间是否交好只看性格合与不合,你把犬子卷进来是何居心?”说着,他看了看皇上,双手抱拳施礼,继续说道:“照你这意思,二皇子与花不语还是皇上亲自许下婚约,难不成这回花继祖真有欺瞒你还要怀疑皇上不成?”
唐启仪一听,立即正身面对皇上,深深鞠了一躬,“微臣不敢!”
大皇子面色一凛,欲要上前争辩,转念一想,现在自己不宜出头,于是强忍着怒气继续保持沉默。
洛瞬息微眯着眼,细细品位其中奥妙。
这一来,大家纷纷噤了声,不敢轻易讨论。
皇上始终面无表情地端坐着,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蓝底小朝靴。身躯凛凛,一双眼光迸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xiōng部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只听他浑厚有力的嗓音传来:“唐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唐启仪又施一礼,遂缓缓起身,抚平衣袖间的褶皱,站好。
皇上面色冷了几分,继续说道“朕不希望你们分辨真假的办法就是在这里争论不休互相诋毁猜疑!欲知真假,待下朝之后亲自到花府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皇上发威,群臣惶恐,皆低下头齐声说道:“是!”
皇上冷眼睥睨群臣,“大家可有其他事情?”
说完,不待大家回答,门外传来一阵高喊声:“大内密探总管严冥求见——”
皇上眸光一转,“宣!”
身旁的张公公高喊:“宣严冥觐见——”
大家纷纷扭头往后看。
只见一身形高大魁梧之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殿内,他紧绷着脸,面容冷峻,走到前来“噗通”一声跪下,声音高亢:“启禀皇上,微臣已查明,花都督此前深夜遇刺之事为他一手策划,意在逃脱北征肃掖之责。”
他这一席话掷地有声,在场的人皆是瞠目结舌。
“花都督竟敢如此胆大包天欺瞒皇上,简直罪该万死……”
终于来了!
大皇子心头的恶气终于得到平复,脸上皆是意料之中的得意与不屑。
洛瞬息握着的手一松,他原先得到的消息是洛子淮的人已设好局今日会在朝堂上揭穿花继祖窝藏前朝公主,隐瞒花不语是前朝公主一事,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他深切地明白,这只是一道开胃菜,事隔多年,皇上踏过无数南苑人的鲜血建立了现在的洛弋王朝,或许为了收服民心,他会饶花不语一命,可如此一来,他们非死不可了!
看来,他低估洛子淮了。
幸好,未免意外,他事先通知了花继祖,希望他直接亮了底牌,已率众出城了。
皇上已是气极、恨极,他将手里的佛珠用力摔在伏案上,怒喝一声:“立即革去花氏父子官衔,派人包围花都督,将花府一干人等全部扣押交由兵部。如有抵抗,一律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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