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像被放在一个冰凉的隧道里,潮虫、蜈蚣从我身边爬过,知了怯怯地叫。
忽然一阵哗哗的流水从我身上漫过,使我全身湿透了,冷得发抖,我想挣脱衣服,因为这样让我难以呼吸……
水流停了,许多石头从我身上滚过,我疼痛极了,我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我想我已经成了一堆烂泥,只剩下神经还在拼命挣扎。因为我还有疼痛感,还有苦乐感受。
我在恍惚中看见了玲玲,她发现了我,她哭着抱我,亲我的脸。我却只能呆呆看着她,发不出声音,也不能抚mo。
忽然很留恋生。
我想念我的镀银岛,淫雨霏霏之日树枝怎样欢快地拍打着窗棂。我躲进暖和的被窝,偷听田野里禾苗拔节、金蝉脱壳。我也忘不了那一个个使我惊恐的梦,仿佛那也令我痴迷。那是我在世间仅有的美好时光。
原来我也很怕死。
“我们一定要生许多小孩,这样他们就可以体验生的快乐。”在那难得的美好时光,我总是对玲玲这么说。
她只是在那里傻笑着不说话。
而等我经历过疾病的纠缠、人心的奸险以及看到亲人的死亡之后。我深感痛苦。然后我忧郁地告诉玲玲:
“我们不要生小孩,这样他们就不必感受人间的冷漠、疾病的威胁,也不必为我们的死亡而哭泣。”
她就开始讲一些有趣的故事,来哄我开心。
玲玲的眼睛好美,总让我联想到盛夏的绿荫,那穿透绿荫的点点阳光,还有那响彻天际的知了的叫声。
而现在,我看不到那张脸,也无法触摸。
这些日子我总会听见人的争吵。
“我们要是早一点出手相救,龙首就不会这样了……”是孟岐的声音。
“我是要让他经受磨练,如果他连这点儿磨难都经受不住,那他就不配做龙人皇,不配领导三界!”另一个声音义正辞严,好像是龙大。
“可他毕竟还是个刚成人的孩子,如果他死了,三界将永无安宁……”
“不准说这种丧气话!要是他这么容易死掉,三界就会安宁吗?”
……
我听着好烦,我努力去动弹,胸口真的疼得厉害。
“龙人皇醒了……龙皇!”
龙大和孟岐一下跑到我身边,眼神充满关切。
“龙三,你一定要坚持,你要成为一个当之无愧的龙人首领!”
龙大握着我的手说。他那双原本女人般温柔的眼睛现在已经布满沧桑。
我点点头。然后我想扭头。我想知道沈括怎么样了。
“龙皇你不要动,沈括刚刚醒了一次,吃了些东西,现在又睡着了……”孟岐想扶我,但没有摸到。原来我被装在水晶棺里。
原来刚才孟岐用绿泠界最高超的医术----祛疼还魂-----为我疗伤,就是滚过许多矿石,浸过许多药水,修复疮痛,而且如果出现紧急状况,水晶棺可以通过速冻,把人保持在那个状态。
“龙皇你放心,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完全恢复了。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你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孟岐很像是个慈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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