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公司的创始人叫唐元琛。他的祖父是旧社会里的一个洋行买办,解放前期,他的祖父带着家人来到香港,开了一家名叫“开元”的专做进出口贸易的公司。由于在做买办时积累了大量的资金和社会关系,“开元”的生意一直做得不错,战后唐元琛的父亲成为公司的领导人,他在做进出口贸易的同时开始涉足其他商业领域。六十年代香港的经济开始腾飞,“开元”的生意也做得蒸蒸日上,那时“开元”的业务已遍布全球,世界上各大城市都有开元公司的分部。
唐元琛出生在香港,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他父亲送到了美国读书。他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加入了美国中央情报局,在那里,美国人把他培养成了一个职业特工。他喜欢自己的工作,并且做得非常的出色,如果不是因为后来他家中的变故,没准他会一直从事这一职业的。
他的父亲在日本被人暗杀了。他们家族的生意越做越大,由此在业内树立了不少敌人,其中的一个敌人设了一个局,将他父亲骗到了日本。他父亲和随行人员乘坐的汽车被炸上了天,他的家族随即开始调查幕后的凶手,而他也被召回了香港。
他在家中排行老二,他的大哥唐元斌是一个医生。他的几个堂兄弟都是不成器的花花公子,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他被推上了总裁的位置。从此他变成了一个商人,因为他的祖父创建的,他的父亲发展起来的他们家族那庞大的商业帝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上位之初他没有急于报仇,在将他的帝国稳定下来之后,他才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我所在的调查公司也正是由此而成立的。
他请自己在中央情报局的同事也是好友袁文成帮助他完成了这一计划,首先以袁文成的名义成立一家商业情报调查公司,通过调查他们找出杀害他父亲的幕后真凶。取证之后他将资料交到了警方,策划并雇佣凶手杀害他父亲的是同在香港的另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老板。其被绳之以法之后最终死在了狱中。
在报仇期间唐元琛发现他所掌握的间谍知识同样可以用于商战,所以后来他保留了调查公司,但是一直是以袁文成的名义经营。调查公司期初只是接受一些商业调查,慢慢的开始接受一些警方无法侦破的案件,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探索后最终定位为只接受高端客户的委托调查,调查内容不限,但是收费极其高昂。
作为一名前美国中央调查局的特工,唐元琛仍与其保持着联系。虽然很早之前他就知道,美国人吸收他是看中了他深厚的家族背景。他的调查公司也为CIA提供情报,但是他拒绝提供关于中国的任何情报,即使美国人要的不是国家机密,他也不会提供。
再后来中国大陆的军方找到了他,起初只是要他帮忙购买一些国外的军事设备,随着了解的深入。大陆军方也要他提供一些其他国家的军事情报,就这样调查公司在以商业调查为基础的前提下又开辟了新的业务领域。在我加入的时候调查公司已发展为以香港为总部,以商业调查为幌子,在世界各国都安插了调查人员的情报机构。香港总部设在一栋大厦的某一层,这栋大厦是“开元”地产项目的一部分。这一层有三分之一的空间是调查公司公开的对外接待和办公场所,剩余的地方被改造为搜集和整理信息的秘密情报中心。这里有世界上最先进的通讯系统以及各种顶级的谍报设备,从这里发出的指令指挥着全球各地的调查人员进行秘密的活动,而由此产生的效应,甚至影响了世界的政治、经济格局。
虽然调查公司在能力上与中央情报局或者军情五处不相上下,但是我们更为隐蔽,鲜为人知。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你不说,我一样会尽力工作的。”“因为今后你会介入我刚才所说的那些相关的领域,也就是说下次你的任务可能与以前你所接受的任务不同,它可能是一件涉及政治、科技或者和以前你所接受的任务的性质完全不同的新的事物。你以前的任务只是民间的、个人的调查,虽然也不可公开,但那只是一些江湖恩怨。今后你要参与的,是涉及到国家的高度机密。不过我有言在先,唐先生是一个爱国的人,对自己国家有害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而且这也是我们这个组织的原则,如果你做出对国家不利的事情,那么我们将会把你清除掉。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藏在那里,也无法逃脱。”“我还没答应你呢,工作性质变了,你总得让我考虑考虑吧。”“你会答应的,三年以来通过我对你的观察,我可以肯定你会接受,否则今晚我也不会在这里向你讲述组织的历史了。”“你就那么肯定?要是我不同意呢?”“我认为我对你是了解的,别忘了我本身也是一个调查人员,我不会随便说出一个别人会拒绝我的条件。实际上三年以来你的作为已经引起了唐先生的关注,这次受命就是他直接安排我来的。其实我根本不用向你和盘托出那些秘密,我只是觉得作为朋友,我有必要让自己人知道自己所从事的工作的意义,除非你是一个胆怯、懦弱、别有用心的人。或者你希望在今晚剩余的时间里和我斗嘴,用你那毫无根据和意义的辩解来侮辱我的智商和判断力。”“……行了,我答应你,不是因为说不过你,主要是不愿意毁了我在你心里的高大全的美好形象。其实你知道我的智商和口才不比你差,但是为了保持我的绅士风度,我不想再解释我答应你的原因了。”“好吧,关于新任务的谈话到此为止。需要再次说明的是我依旧是你的顶头上司,以后还是由我直接向你发布命令和指挥行动。不过你要记住这个号码,底下的数字是你的专属口令,看完之后就烧了,记在心里。如果我和你失去联系,如果你在紧急情况下找不到我,在你执行任务时碰到自己无法处理的状况又无法和我取得联系的情况下,打这个号码,这条专线背后的人会帮你解决的。”“我怎么会和你失去联系呢?”“如果我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或者被调查对象抓住了,这不是没有可能,咱们所从事的工作的危险程度你是了解的。”“那么我希望我永远不要使用这个号码。还有,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不会辜负你的。”“我知道,其实让你加入之前我的心里很矛盾,咱们所从事的工作是危险而艰难的。有时候我在想,我把自己的救命恩人拉下水,虽然这份工作的薪水很高,不过我们一直都是在刀尖上跳舞,我这么做究竟是帮你还是害你?但是你的能力是我不能忽视的,你现在是咱们组织在亚洲最出色的调查人员之一。而今后你所接受的任务,会让你感到这一生没有虚度,我想有一天你会因此而感到骄傲的。以组织目前的能力,我们可以了解这世上的任何我们想知道的秘密。你所做的工作产生的贡献将会载入史册,这个世界,会因你而发生改变的。”
我从没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在儿子出生之后,我甚至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的度过此生。我不再像少年时那样的喜欢幻想,梦想成为英雄。对于我来说,平安幸福的家庭生活是最重要的。这些常人之乐如同空气和水一样的存在着,它使人依赖之后就不愿放弃,成为了必须。它能腐蚀一把不再打磨的利剑,直至其成为一块废铁。
在我答应王丹愿意进一步服从组织的命令,接受更为危险的工作的那次谈话之后。我开始了一个真正的秘密间谍的生涯。不过如同王丹向我承诺的那样,我所在的这个组织果然从未刺探过中国大陆的任何机密。我们为任何一个国家服务,但是却拒绝提供涉及中国的任何情报。
我的工作还是外勤,主要还是在亚洲活动。每次行动我都以出差为由向我的妻子撒谎,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要告诉她我的秘密,因为我不知道这次出去之后是否还能平安的返回。但是我终究没有那么做,我想有时候,对有些人,隐瞒比坦白更公平。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以家庭为中心,为全部的主妇。如果我对她公开我的一切的话,我想到的结果是要么我离开组织,要么我离开她和儿子。她决不允许家中出现任何一个从事危险行业的成员,不管那行业能带来多大的物质上的收获。她是那种宁肯讨饭也不愿意放弃平安生活的人,所以我继续保留着自己的秘密,就如同一个在搞婚外恋的男人,家里外面两不耽误。就这样时间很快的过去了,直到T病毒的爆发。
病毒爆发初期,我接到了王丹的电话,她当时还在香港。电话里她向我简单的说了一下美国的情况,当时组织就考虑到了各国会采取的封锁状态。组织认为在目前这种状态下我们机构不再适合接受新的任务,唐先生直接向各个区域的负责人下达了命令,他要求在病毒结束之前我们组织的任何人都在自己的所在地待命。组织在此期间不会为任何国家和个人提供与这场大灾难无关的情报,但是只要是对这场灾难有所帮助的事情,我们也会提供无偿而全力的支持。
后来中国实行了全面封锁,各国都在忙与自救,我们的组织基本停止了运转。不过组织依然要求每一个成员能够搜集关于这场灾难的情报,以便向各国提供对抗灾难的有价值的信息。我所在的小城一直都很平静,实行封锁之后我朋友的公司倒闭了,他转行开了家饭店,我发现不管这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餐饮业都能够正常的运转,我拒绝了朋友为我保留在饭店中的职位。实际上这些年我在组织里赚到的钱足以使我衣食无忧的度过我的下半生,期间我将其中的一部分给了我媳妇,说是在贸易公司挣得外快,下岗之后我告诉媳妇说这些年一直东跑西颠,趁着如今各地封锁我想在家中歇歇,等这场大灾过去之后我再去找工作。媳妇非常支持我的做法,但是她坚持继续上班。所以那段时间除了和王丹继续保持联系之外,我几乎无所事事。由于在家中运动量的减少和没事到朋友饭店里的胡吃海喝,导致了我身体机能的下降,我在社区医生的建议下去医院里检查身体,没想到却遭遇上了我所在城市的病毒的爆发。凭着多年来从事情报工作的直觉和敏感,我迅速的带着家人逃离了我的城市。在收容难民的驻地里我终于得到一个可以使我和我的家人平安的机会,为了能够进入人类在这场灾难中最后的堡垒“蜂巢”,我向驻地指挥中心的搜索病毒源体的行动小组报了名,在被工作人员告知即使我参与行动也无法进入“蜂巢”之后,我坚持单独和驻地的最高长官秦将军见了面。在秦将军的办公室里我向他摊出了我最后的砝码。
作为中国军方的一名高级将领,秦将军知道哪些常人根本不可触及的最高机密。这其中就包括关于我们组织的秘密。
首先我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在讲述了病毒爆发时我在现场的目击过程后,我提出了我可以协助军方完成任务以及由此而应得的报酬。秦将军要求我证实自己的身份,我当着他的面拨打了王丹给我的那个含有密码口令的电话。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接电话的居然是我们调查公司的最高领导袁文成,电话里我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他指示我在非常时期可以便宜行事。随后他和秦将军通了话,他们以前曾经因为军方的一次军事行动接触过,电话里他证明了我在调查公司里的身份以及我为国家所做出的贡献,他向秦将军肯定了我的能力并请求将军答应我的条件。
放下话筒后秦将军盯着我说:“你能向我保证你在医院里的经历的真实性吗?”我说当然,我不否认自己想把家人送进“蜂巢”的动机,但是我也绝不会拿自己和身边人的生命去开玩笑。秦将军说他相信我们组织里人员的能力,但是这次行动的危险性也希望我能考虑清楚。我说关于这一点我很清楚,我只是希望我的要求能满足,如果在行动中发生什么意外是我个人的事情,我愿意为刚才我说的一切负责。最后,我提出能在行动中为我的身份保密,就说我是一个普通人,我希望将军能够理解这一点。
秦将军答应了我的要求,因为他和我的组织合作过,他说他相信我们组织的能力。我们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他的态度不像是在恭维,也许他在担心我的动机和能力。
在第一次行动结束回到驻地后,在我们接受软禁、盘问后,秦将军对我的态度明显的好转了。第二次行动出发之前他单独的约见了我,他提出了自己的担心。上级执意要特种部队来完成任务,在他看来这种硬派的做法恐怕很难成功,我在他的办公室里逗留了两个小时,我和他一起分析了各种阻碍任务成功的可能。最后我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如果任务顺利完成,那么我就什么都不必做。如果中间出现变数,我会尽力接近肖长荣他们的老巢,争取刺探到他们的秘密。我身上的那个便携式采血器是老妖留给我的纪念品,在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见他操作过,觉得好玩,后来他临去蜂巢前的晚上送给了我。窃听器是我向秦将军要的,以前我在在组织里执行任务时这个装置曾经起过很大的作用。我曾祈祷最好不要用到这两样东西,但没想到它们一样也没落空。
第二次任务结束回到驻地后我向秦将军汇报的时候提出上交这两样东西,秦将军只把窃听器和其所接收录制的我的单兵通讯器留了下来。他要我把装有肖长荣血样的采血器送到蜂巢,作为最高机密,他要我对所有人都保密。这次行动中我所完成的那一部分,只有他和极少数的他的上级知道。如果蜂巢里的科学家们能够成功破解肖长荣的血样,并制造出抵抗T病毒的血清,那么我们这两次行动所做出的牺牲也就不算白费了。
作为参与行动的奖励,我和我的家人将获得在病毒解除期间在蜂巢生活的资格。
秦将军最后对我说:“虽然肖长荣被抓住了,但是他现在这个样估计对研究会带来难度,而且他背后的那个斯特林集团不知还会有什么动作。我已经向我的上级推荐了你,实际上我也和唐元琛先生通了话,他也赞成你能够加入调查。所以你到蜂巢之后可能还会参与今后的关于这场灾难的行动,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的作为的意义。我想说明的是,你所冒的风险不仅是为了你和你的家人的安全。还有更多的人和你一样,你们所做的努力是为了我们的国家,甚至是我们所有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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